第74章 ,要對南平動手了
蕭槿豔點點頭,作勢要從樹上下去,卻不料腰間何時多了隻手。憑著那手的脫力,一下輕躍,她與他皆落於屋頂之上。
她看著簡北裏手撫上她後腦勺,而後是重重按下,“偷聽還不做足了樣子,小徒兒這涉世到底未深啊!”
她白他一眼,嗔道,“是是是,徒兒哪有師傅老練啊!還說什麽不理俗世了,可我看著師傅這滿腦的經驗,卻是不知道討了多少個好看姑娘的心總結來的了!”
“啪!”簡北裏朝著蕭槿豔的後腦勺又是狠狠一下,“笨蛋徒兒,是誰和你說的,所有的真理必須去實踐了?出去了可別說你是我簡北裏的人,本尊嫌丟人!”
不是實踐得來的?蕭槿豔的心莫名喜悅起來,看了他一眼,居然沒有怪罪他的拍打,一副乖巧可人女兒家的模樣,挽過他的手,撒嬌道,“師傅如今縱是再嫌棄,也奈何不得徒兒我了,除非,”
“除非什麽?”
“除非師傅要做這世上第一個餓死鬼啊!”說罷,她很是可憐他模樣的眨了眨眼,“師傅,徒兒可是聽說餓死鬼不能投胎的!如果那樣的話,那師傅與嵐姐姐的來世之約可不就完咯……”
簡北裏原本沁著寵溺的漆黑眸子突然迸出怒火,雖極力壓製著,可說出的話也不免一反常態,“本尊說過了,本尊與覃樂嵐毫無幹係!”
蕭槿豔小心翼翼的剝開瓦片,透著洞瞄了一圈才將將找準位置,她不明白簡北裏突然發什麽火,也不想為著他的這股無名的火而失了自己好不容易找到的顧泣的身影。
索性,堵了臨近他的那隻耳朵,又側俯著趴在屋上,聽到屋內,錢箬兒指著那南朝使者,昂然道,“嫂嫂的意思就是我錢箬兒的意思,入你南朝,我心甘情願,嫁你朝太子,我也心甘情願,但讓我去費盡心思的討好一個不喜歡的人,那使者恐怕要失望了,錢箬兒,做不到!”
“啊……疼,”一聲喚“疼”呻吟落入顧泣耳中,她連忙追聲看去,是床榻上的豐晏正掙紮著要睜開眼,卻又因皮肉撕扯之痛而疼暈了過去。
她攥著那南朝使者所贈的藥,猶豫萬分,忽而,一隻手探伸過來,將她手裏的盒子一把奪了過去,“箬兒?你要做什麽!快把藥給我。”
打開盒蓋,拔去木塞,她撚著食指沾取了點兒瓶罐裏的膏藥,塗抹於手背上,待涼意褪卻,灼熱浮上,她皺了皺眉,貝齒輕咬住下唇,成珠的汗一滴接著一滴的淌過麵頰,再劃過下顎,重重落下。
驚訝於她做法,也潰然於她對顧泣的情意,元文迅速從袖中掏出一方巾怕,走近她,疊著方正的帕子被他放在她手背之上。
平拖著,錢箬兒微微一愣,看他拿著從自己手中取過的才被奪來的木盒,走到顧泣麵前,溫柔聲沐過涼風而出,“此藥不過我元氏一族幾經演練中的殘次品,算不得珍貴,但也對姑娘的傷有益。
郡主,放心的用吧!”
拿著失而複得的盒子,她仍憂心惴惴,元文合時宜的繼續道,“郡主放心,南朝是不會害自己的太子妃的。
這藥,是我朝長公主要在下送來的,公主送藥有兩個目的,一來,是公主想了解了解太子妃的是什麽個性情,如今,在下可回,友而忠,義而誠這六個字了。
這二來麽,便是公主,有意想讓郡主因這件事兒而欠個人情。”
顧泣對他的話將信將疑,但手卻還是撚著膏藥塗在了豐晏的身上,他說的不錯,如此明目張膽的下藥,確實不是個聰明人所為。
看到塗了藥的豐晏眉目漸鬆,痛意不再,她也與她喜上眉梢,合上塞子,她說,“元家的藥,不愧是傷藥最佳,回去告訴你們的公主,這情,本郡欠了,隻不過,”
元文因得逞的而揚起的嘴角忽而僵住,“隻不過什麽?郡主是要出爾反爾?”
拍了拍木盒,她雙目對向他,“不,這人情本郡既說了欠,那便是欠,不過麽,本郡好像記得,方才使者是說這藥不過是你元家多次演練過程中的殘次品?”
元文不懂她的意思,懵著點了點頭。
“額,俗話說的不錯,一物換一物,你們長公主贈了我藥救了本郡的小侍女,是一物,要本郡這一承諾也是一物,隻不過你們長公主給的卻不是個正品,既是殘次品麽,那這等價換的東西也要好好打個折了吧!”
“啊?”元文蒙著的腦袋更懵了點,這欠人人情還能這樣理解?“那,郡主的意思是……”
她轉過身,笑顏盈盈,人畜無害的對他道,“雖說吃虧是福,但本郡曆來大度,每每有這福氣都是賜給別人的!
今次,你家公主畢竟才幫了我,本郡也不好做的太過,那便這樣吧,情我照欠不誤,隻不過,這還情之度得要本郡我來抉擇。
若本郡覺得貴國的公主所提之要求太過,那就不要視人情於無物了!”
驛館別苑,“她果真如此說?”
“嗯!”鵝黃衣袍的稚嫩公子似乎極怕麵前的青衫女子,簡單的“嗯”了聲後,又迅速將頭垂下,弱弱的喚了聲,“長姐!”
一人分式兩角對弈的女子忽而停下手中落棋的動作,低低聲漏出,清冷如冰泉澀弦,“還有什麽事?”
他泯了泯唇,微蕩著的笑漾出淺淺梨渦,他嬌瑟的走近她,“長姐,今天,阿汶見過那個姑娘了!”
她“哦”了聲,繼續落子對弈。
這樣冷漠的態度,他像司空見慣,一點兒也不覺得尷尬的接著道,“她和長姐說的不錯,是個很不同於王室裏任何一個公主的姑娘。為人赤誠,待人熱忱,明善知非,阿汶,很喜歡她。”
這一次她連“哦”都沒施舍給他,直接默不作聲。
他又說了好幾句,見她清冷一如,喪了興致,行了行禮後退出了屋內。
此刻,處於錦蓉閣中的錢箬兒根本想象不到方才她直麵駁斥的少年郎就是自己的未婚夫婿,南朝太子,崇汶,崇流玉。
“嫂嫂,信,箬兒已經送到平陽王府了。”
“嗯!”她看向她,麵帶寵溺,“多謝箬兒了!”
她連連搖頭,坐到她身邊,“嫂嫂可知箬兒在王府裏還見到了誰?”
“誰?”
“王上!”
蕭有悔?他去那做什麽?
“有聽到他們說了些什麽嗎?”
錢箬兒遺憾的搖了搖頭,“對不起嫂嫂,當時,急著回來了,箬兒,箬兒就忘了?”
顧泣拉過她的手,“沒事兒,忘了那就忘了吧。”她撫上她手虎口處那抹灼傷痕跡,叮囑道,“箬兒,記住了,往後這樣冒險的事兒可都不準再做了。”
她訕訕將手抽回,雙手合掌藏於腹間,“嘿嘿嘿,我這不是,怕那藥有問題嘛!”
顧泣又拉過她的手,“那也不準!”
“嗯!”她賴在她懷中好一頓趁機撒嬌。
屋頂上,蕭槿豔的心卻酸成了醋缸,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那麽嫉妒,她是天之嬌女,自小也是在穹樓得了師傅獨一的偏愛而長大的。
按道理,她不會為了這樣一個她極其厭惡的人而吃醋,可事實,就偏偏要與她作對,不按道理來,她聽到她喚她“妹妹”,生氣,看到她眼裏快要溢出的擔心,生氣,看到她抱著她,由她撒嬌,更是生氣。
氣的急了便要哭出來,淚疙瘩滴落的那一刻,簡北裏大呼不妙,也不問她願不願,摟著她就回了穹槿園。
日暮下,餘暉盡落,斜光爬上肩頭,顧泣倚著門框,想著最近發生的事兒,深吸了口氣,拍了拍身上灰土,徑直去了勤嵐殿
“你來啦……”
蕭有悔似乎早就知道顧泣會來找他,指了指棋盤對麵,“既然來了,就陪本王好好的對弈一局吧!”
顧泣很反常的沒有與之相對,乖乖巧巧的聽了他的話,走過去,盤腿坐在棋盤對麵。
目光瞥了眼桌上棋盤,瞅著一個空地,執起一枚黑子填於那處,淩然的殺意直逼敵軍要害。蕭有悔看了看棋,又看了看她,笑意擠上眼角堆砌起皺紋。
幾番對殺,他爽然的朝後一躺,笑道,“不下了不下了,本王輸了。”
將殘棋一一拾起,她也笑道,“當真,非除南平不可?”
他從位上站起,緩走到一側劍架前,布滿傷痕的手拿起旁邊沾了水的布,憐惜的擦拭著它們,“不是本王非除,而是它南平太盛了!泣兒,你知不知道,本王剛收到捷報,南平侯又打勝仗了,這一役,他南平侯替本王奪下了鱒兗邊陲,這是撬開了與天朝的邊啊!
你猜本王要賞賜他些什麽?”
顧泣不答,隻盯著他,目不轉睛。
“這次,本王,要送他個王做做!泣兒,你說,他南平侯既然這麽厲害,又為什麽非要屈於本王位下呢?這天朝的王就該如了坊間的說法,讓他戰功赫赫的南平侯做!本王,本王算什麽?一個小馬廝而已。本王,本王算什麽?”
蕭有悔似是壓抑的太久了,趁著如今倒是越說越猛,越說越頗有淒慘感。
但顧泣卻好像並不吃他這一套,冷冷淡淡的將他內心的恐懼一一扯出,“王上果真如此想麽?王上心裏想的難道不是厭惡其霸占兵權,功高震主卻又舍不得他那勇猛而帶來的領土與功成?
魚和熊掌自古不可兼得,王上不該得了便宜還賣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