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來自妹妹的醋意
被顧泣一陣打趣的錢箬兒瞬間羞紅了臉,撒嬌賣萌的擠坐到顧泣身邊,摟過她的手臂,將頭微靠於她肩上,蹭了蹭,嬌嬌道,“嫂嫂,你就原諒哥哥這一次吧。好不好!哥哥他這一次是真的身為傷,心也傷了。”
“身傷?”她雙目微驚,“他受傷了嗎?”
對著顧泣的疑問,錢箬兒脫口便要將他僅僅隻是受了個風寒的事實說出,但仔細一想,又笑眯眯的咽了回去,換上個憂傷麵容,看向她,點了點頭。“嗯!”
低低抽噎兩聲,她哽咽難過道,“嫂嫂都不知道,哥哥回去後深知騙了嫂嫂是天大的錯,羞愧難當,覺得真是無顏再見你了,但哥哥他心裏又是那麽喜歡嫂嫂,不見嫂嫂那真是件比殺了他還要讓他難受的事。
所以,哥哥他,他在回去後就索性尋了根白綾找了個結實的參天樹,想要,想要了解了自我性命!嗚……”
她邊揉著眼假哭邊瞧瞧打探她的反應。
顧泣“哦?”了一聲,接她問道,“那可真是可惜的事兒了,本郡先前倒一直以為英雄會薄命,紅顏會易碎,卻還是頭一次聽說這一門心思算計別人的人,也還會有羞愧無顏到自盡的這一步。
如此,那我也就不好再怪小侯爺咯~”
“嫂嫂,當真不怪哥哥了?”幹哭的眼在被手使勁揉搓幾下後,紅腫了起來,身體的應激反應瞬間漾起淚珠。
顧泣垂下眼,將手中展開的信箋重又疊好,塞回信封中,她拿在手上,緩緩走到桌邊。
將書信放置一旁,又擇了張平整光滑的熟宣,執起筆,沾了沾墨,邊寫,邊道,“嗯。”
“就,,”她也疾步走向桌案前,“就算哥哥此前聽了齊暄的約,步步算計的靠近嫂嫂,還要殺死嫂嫂,嫂嫂也不怪了?”
她筆尖微懸,停頓了一會兒後,又重重落下,“嗯,不怪了。”
正當錢箬兒興奮的想跑去和錢澧討賞時,她又忽而接道,“和個死人有什麽好生氣的,對了,小侯爺的喪禮是什麽時候?定下來了別忘了往長安府送個信,在府裏白吃白喝這麽多日子,他的喪禮,本郡想,本郡還是夠格參加下的吧!”
“啊?喪禮?”錢箬兒的眼瞪的老大,雙眉都快堆到了一起,什麽喪禮嘛,哪有喪禮啊!她怎麽就能這樣好好的咒起自家哥哥了!
她原先也不過是想看看聽到哥哥出事,嫂嫂會不會擔心嘛!現在倒好了,嫂嫂不怪哥哥了,可如果她知道哥哥根本就沒有死,這一切都是她編的,會不會,更生氣啊!
哎,哥哥不是說這一切嫂嫂都是知道的嘛,他不是說嫂嫂很聰明的?這如今,瞧著,也不像啊!
她支吾半天,她卻在筆鋒微轉處笑出聲來,放下筆,抬起頭,無辜又悲傷的望向她,“箬兒姑娘這是怎麽了?難不成,小侯爺的喪禮本郡也不配參加?”
“那個,不是,不是的!”錢箬兒是最怕顧泣哭了,於陳林場上開始,就再也未變過,她隻要噙個淚柔柔弱弱點兒,她便忍不住要去保護,要去妥協。
可明明,在很多時候,她其實,一點兒也不柔弱。
“哎呀!”她繳了槍投了降,泄了氣的癱坐在一旁羅漢椅上,雙手放在把手上,無奈的拍了拍,“對不起啊!嫂嫂,”噘著嘴,皺著眉,垂著眼,她愧疚滿滿,“其實,”
“其實你哥哥他就根本沒自盡,是不是?”顧泣接過她的話,敘著難開之口。
“嗯。”她乖巧的點了點頭,好嘛,她果真是猜到了,哎,還真是個和哥哥一個樣的嫂嫂。
怕顧泣出爾反爾,她糾結著開口,“嫂嫂,哥哥他沒自盡成是因為,因為,”
“因為什麽?”顧泣看戲樣的望向她,等著她繼續編著那一戳就通的瞎話。
窗外風吹,陣陣鳥蹄繞在樹間,她話從心來,走到窗邊,指著那茂盛的樹,眼都不眨的胡扯道,“是因為樹啦,嫂嫂你是沒瞧見,哥哥找的那棵樹,瞧著是既大又茂,但其實啊,就是木強中幹,額,那個,當然了,嫂嫂如果要理解成是哥哥是自己胖,那也行。
反正,那樹杈子在哥哥掛上去的時候就“哢嚓”一聲折了。”
“哦?是這樣嗎?”將信箋重蓋上蠟油密封,她配合的疑惑道。
“嗯,就,就是這樣的!”
“嘿嘿嘿,”她端著笑湊到她身前,“嫂嫂,你別看哥哥他自盡沒自成,其實,那幾丈高的距離也著實把他狠狠摔了一跤呢!
我還偷看見他腿上紫了好大一塊,替他敷衍的太醫說,傷到了經脈,要好好將養個很多天來著。”
錢箬兒的話說完了好久後,顧泣才給了個反應,問道,“他真的傷到了腿?糊弄人這件事兒,箬兒姑娘可不能學著自家哥哥的。”
她重重點下頭,很肯定的對她道,“箬兒承認,方才那些什麽白綾,什麽自盡的都是箬兒怕嫂嫂生哥哥的氣,編來博嫂嫂同情的,可這腿傷這樁,箬兒當真沒說假話。”
看她眸中真誠,她點了點頭,“我知道箬兒姑娘一心想讓本郡做姑娘的嫂嫂,如今得王上賜婚,也算是如了姑娘的意。姑娘為了國,為了民而不惜孤身遠嫁。是個大義者,顧泣,打心眼裏佩服。
今次,顧泣也在此向姑娘許諾,若大廈終有傾頹,那顧泣必然會拚死護住姑娘的哥哥。絕不會讓南平忠骨,一寸不留。”
說罷,她笑著將桌上其中一封剛戳了信章,才幹透的信箋伸到她麵前,“這封信,還請姑娘替我送到平陽王府,切記,一定要,親手送到平陽王的手中。”
錢箬兒接過信箋,點了點頭,應道,“有嫂嫂這一句話,箬兒便安心了。箬兒果真沒瞧錯,嫂嫂,就是這天下最配哥哥的人了。
隻可惜下月初七,箬兒就要去南朝了,瞧不見嫂嫂嫁入南平,就先在這兒祝嫂嫂和哥哥相濡以沫,白頭到老吧!”
她拿起桌上的另一封書信,朝她一笑,“如此,倒是多謝妹妹好意了……”
妹妹?拿著從師傅那費盡心思討來傷藥,又急慌慌趕到錦蓉閣的蕭槿豔此刻氣急了。
妹妹,妹妹!攥著那藥瓶她越想越氣,好個顧泣,真是枉費她在穹槿園裏待她的那些好了,都還沒叫過她妹妹了,她居然就叫了她錢箬兒一聲妹妹。
她也配!
成股的醋意縈繞在她周身,她嘟著嘴望向屋內,一句話也不說。
一旁侍候的嬤嬤弄不明白蕭槿豔為何突然鬧這麽大的氣,躬著身慈和問道,“公主不是要給郡主送藥的?怎麽到了這門口就停了呢?”
藥?她低頭看了看手上的藥瓶,斜剮了眼那上了年紀的嬤嬤,“我想送就送,不想就不想,要你多嘴,是,我這藥原來是她顧泣的,可現在麽,我看,她好像也不怎麽關心那婢子死活嘛!
自家主子都不操心,我操心個什麽勁。藥藥藥的,給你,給你!”將藥瓶往那嬤嬤懷中一扔,她迅速轉身,一溜煙兒,就跑了個沒影。
侍候的嬤嬤連忙追上也終是錯了步伐,丟了人。
其實,也根本不是她蕭槿豔走的有多快,那嬤嬤跑的有多慢,而是,她攆步踏枝,鑽到了顧泣桌案對麵那扇木窗外的大樹之上,她年歲小,身子也嬌小,藏於樹間,隻要不做幅度很大的動作,地上的人是瞧不見的。
她攀折下身側的枝丫擋在麵前,探著頭,看向屋內。
顧泣坐在豐晏身邊,聽著門被一把推開,走近一個笑容淡淡,梨渦淺淺的少年公子,一身鵝黃蜀錦長袍將他襯的分外稚嫩。
他抱拳微躬朝她一拜,“南朝使者元文拜見郡主!”
她鬆懶懶將豐晏的手放回被褥中,“使者是來見你們南朝未來的太子妃的吧!箬兒她替本郡去送信了,剛走一會兒,使者若趕去怕還能碰見。”
少年的公子沒有正麵回答顧泣的話,反而從懷中掏出一個錦盒,雙手捧著遞到她麵前,“這是我南朝元家獨有的療傷奇藥,聽聞郡主的貼身婢女作日受了重傷,這才獻上,送的有點兒晚,還望郡主勿怪!”
顧泣回過頭,正眼對上他的眼,姣姣通人心,赤真如此,她的視線慢慢下移,落到那錦盒之上,久久不能挪,“本郡聽聞,南朝元氏一族,從軍百載,族中亡者皆為戰死,故族中醫者極善製傷藥,就想救一時便得一時。
今見使者,本郡倒是可將多年疑慮一一問出,不知這傳聞可真?”
他踱步向前,將手中的錦盒放到她垂放在膝上的手中,“是真是假,郡主一試便知。”
錦盒做的很是精致,鏤空的梧桐樹上停棲著一隻振翅而飛的鳳,鎖麵上嵌著金絲,奢靡之度,不輸天朝。
顧泣的嘴角彎了彎,還真是,興時萬種,皆墮奢靡。
蕭槿豔看到,顧泣的小指尖輕輕碰觸著金鎖,一勾一放,挑了挑眉後又看了眼閉眸不醒的豐晏,冷冷道,“這世上從沒有白吃的飯,也沒不要錢的好物,南朝元家雖是太子母族,但顧泣卻並不覺得使者會浪費家中秘藥來救治一個和自家太子妃隻有聊聊幾麵交情的小婢女。
使者所求為何,但說無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