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拒婚背後
“郡主，長安郡主？”
引了錢澧一路，又不理會他一路的顧泣，瞧著那參天槐樹後躲避技術不到家的侍從冷笑了笑。
她突然停住腳步，回頭看向他，低壓的黑雲陡然散開，縷縷陽光穿透層雲撲照在他雙肩。燦爛溫暖的的不可開交。
她望著他的雙眼貪婪無比，眸中情絲更是不語已明，她很喜歡他，真的，很喜歡，很喜歡，喜歡到什麽地步呢？
她想，大概是昨日都起了孤注一擲，破釜沉舟的心，想向蕭有悔討了他那般傻又蠢了吧！
顧泣收了收眸中情意綿綿，又忍了忍細微抽噎，終於冷著嗓子，詰問他道，“小侯爺不回你的南平侯府，一個勁的跟著本郡做什麽？”
他見她神色不同於尋常，便深知是生了氣，忙嬉笑解釋道，“小侯爺不小侯爺的不過是坊間人的戲稱，依郡主與在下的關係，倒不必如此稱呼。”
“不必如此？”她嘴角雖是微翹，可錢澧卻絲毫未察覺到其中一點笑意，他一時僵住，不進亦不退，絲毫不知道當一個女子生了氣後，要如何去哄。
造成他不知道的原因有很多，而最重要的那個是因為顧泣從不生氣。
即便知道他當初接近自己隻是為了殺了她也不生氣，一個勁默默自我安慰，自我消化，她對他，從來都是隻要他給個笑臉，由著她賴著他，不趕她走便能哄好的那種。
這般那般致使如此。
他語塞愣住，可這戲卻要唱下去，被逼無奈，顧泣隻好接著道，“小侯爺既說不必如此，那本郡不若喚個世子？南平世子？”
他定眼瞧著她，淺薄的唇動了動，“郡主為何要與在下如此生分？昨日，郡主不還說有驚喜要給在下？”
“昨日是昨日，今朝是今朝，須臾之間萬物都可千變，更何況是一個朝夕？”不等錢澧回話，她接著道，“昨日本郡也不知世子殿下是如此身份啊！
昨日，本郡也沒想到長安府收留多日的原來竟是個貴客！昨日與今朝差了這麽多，世子還提什麽昨日？”
“難道這就是郡主方才拒婚的原因？”錢澧滿懷期待的看向顧泣，期盼她點頭應下。
好讓他知道，她拒婚並不是不喜歡他，而是他欺騙了她，錯在他，而不在她。
其實錢澧與顧泣都是一類的人，他們都渴望是自己的錯造就了這樣一個處境，都期盼著隻要自己將過錯改了，一切就能恢複如常。
但顧泣的頭卻沒有如他願的點下，清冷嗓音從她口中發出，與這四周暖陽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世子方才沒瞧見麽？能決定本郡與世子姻親的從來不是世子也不是本郡，本郡是這天朝的聖女，一言一行自當天管。
方才的那陣電閃雷鳴，不就是最好的解釋？老天都否了你我的姻親，世子還在執著什麽？”
他牽住她手，眸色清亮，“這麽說，不是郡主不願嫁給在下的？”
她將手從他手中抽出，那一瞬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拂袖一擺，蕩然而落，麵紗下牙印滿滿的唇張而又合，“是天意，也是本郡不願！”
“不願？郡主不是說喜歡在下要與在下在一起一生的？”
她輕咳一聲，腥血味從咽腔湧上，蕩於口中，她強忍著惡心，將這場戲最重要的那段話說了出來。
字正腔圓，明明白白，就像是生怕那偷聽的人聽不見似的，她還提了提音量。
“在下？世子的在下是誰？
本郡記得，自始至終，說心悅，說歡喜，說要一輩子和他在一起的那個人好像從不是世子啊！”
豐晏曾說十指連心，如今見是騙她的了，要不然怎麽掌心都血肉模糊了，心卻依舊麻木的，丁點兒疼也沒呢？
“如果說，錢澧就是李懷書呢？”他憋了那麽久的真相終於說出了口。
可礙著那麽多的事，顧泣卻不敢信了，“世子這是耍顧泣還沒耍夠？”她放肆一笑，背過身，撇去淚末，“其實世子裝的真的很好，隻不過，假的終究是假的。
看在本郡從未在意過世子不懷好意潛入長安府的份上，咱們，把這一篇掀了吧！”
話一說完，顧泣便拉扯著薑末步履匆快的奔向錦蓉閣。
徒留錢澧一個人站在那，悔也不是，惱也不是。
灌木叢中悉悉碎碎探出兩個腦袋，錢澧瞧見了，無奈一喚，“人都走了，還藏著做什麽？”
“嘿嘿嘿，”錢箬兒直起貓了半晌的腰，拉著韓沉閣走到錢澧麵前，指了指他身前青石板，道，“下跪認罰吧！”
韓沉閣聽命跪下，錢澧皺了皺眉，看著錢箬兒問道，“你這又是鬧的哪出？”
“給哥哥報仇啊！”錢箬兒立刻回道。
“報仇？”錢澧突然笑起，“你這是報的哪門子仇？惹怒你嫂嫂的可是你哥哥我！”
“哦！”錢箬兒如夢初醒，嬉笑著又將韓溪拉扯起，見他一臉狼狽，愧疚道，“對不起，對不起，韓先生你沒事吧？”
他正了正衣冠，福了福袖口薄灰，笑盈盈朝她搖了搖頭，“韓某無事，多謝公主關心！”
目光在落於他身上，上下打量二三後，點了點頭，複看向一旁愁眉不解的錢澧，“哥哥如今要做個打算？嫂嫂她恐怕是鐵了心認為哥哥你的接近隻是要殺她了。”
錢澧閉口不言，呆望著不遠處的那棵大樹，沉默良久後，拍了拍她挽著自己的手，“放心，嫂嫂還會是你的嫂嫂的！”
“可，”她張了張嘴，沒講話全部說出，她實在拿不準自己是該放任自己的哥哥繼續自負下去呢？還是索性就一盆冷水淋他一身，好好的讓他清醒清醒。
可還未等她做出選擇，錢澧便轉過身頭也不回的離了那地方，錢箬兒皺起的眉由微淺遞進到了深厚，韓沉閣尊著一向的態度，恭敬開解問道，“公主在愁什麽？”
她白他兩眼，走到水泉的柵欄邊，倚著欄杆，她雙手打開又合攏，來回抓了幾遍空氣，玩累了的席地而坐。
韓沉閣也蹲下身子，與她並肩，“公主在想什麽？”
她癟癟嘴，看了他好幾眼都不確定要不要與他說，可不說，她又憋的難受，哎，算了算了，說吧！
“也沒想什麽，就是覺得哥哥未免太放心了點！”
“此話怎麽說？”
話茬子一開，便再收不住，錢箬兒接道，“就是對於嫂嫂啊！哥哥犯了這麽大個錯事難道都不要去哄哄的麽？箬兒覺得，在嫂嫂心裏，現在肯定難過死了！”
“怎麽說？”
“你想啊！如果一個人千方百計的接近你隻是為了殺你，而你又好巧不巧沒忍住的喜歡上了這個殺手，那你是不是該難過？難過他要殺你，也難過自己這麽守不住心居然愛上了他。”她板著手指，低垂著頭，快要哭出聲來啊。
他從懷中掏出一方巾怕疊平整後遞到她的手中。
“？”她疑惑看了眼。
他解釋道，“擦擦吧！公主的眼哭壞了可就不好看了！”
“哦~”她接過帕子，狠狠的吸溜了下鼻涕，拿著粘著不可言說的異物的帕子，她又咯咯笑起，“那個，我回去了再賠先生幾塊吧！”
他含笑著搖搖頭，“公主客氣了！”
“哦！”她一口應下，也沒和他客氣。
時間又歸於靜默，湖麵的風吹的人倦怠，他看著她微眨了好幾下眼後，緩緩道，“公主其實不用擔心，小侯爺與郡主之間的問題，並沒有您想的那樣難解。”
“你這話什麽意思？”錢箬兒瞬間打起了精神，“哥哥說先生很聰明，先生是不是知道些什麽？”
他點點頭，徐徐道，“郡主與小侯爺方才是故意鬧的這樣僵的！”
“你這是什麽意思？嫂嫂和哥哥怎麽會故意演戲呢？給誰看啊！你？我？
啊！”她突然站起，指著他怒道，“好你個韓沉閣，我原想著我們都這麽熟了，你也該收了那心思了，卻沒想到居然到了現在你都還想殺嫂嫂！
說，你是不是想拿著殺嫂嫂的投名狀去齊國公府討個一官半職？”
他也直起了身子，正了正衣冠，合掌抱禮道，“韓某不敢，公主之赤真早已打動韓某，韓某也早已忘了此前所求。這看者，實在另有他人。”
“那是誰？”錢箬兒屏氣凝神的看向韓沉閣。
“當今王上！”
“當今王上？”她想了又想，還是不明白為什麽會是他，“韓先生，箬兒不懂，箬兒知道王上忌憚南平兵權，所以今早才會請旨和親南朝啊！難道，這樣，王上都不能信麽？”
“公主思量原不錯，但錯就錯在，是南朝！”
“南朝怎麽了？南朝如今不也式微怯於我天朝之下了？”
韓沉閣輕笑了笑後回道，“公主有所不知，這南朝式微不假，但這再怎麽式微也終是南朝！韓某說句大不韙的話，我天朝如今便是再兵足馬壯，於南朝百官世子及依附於南朝的那些小族眼中，也不過亂臣賊子一流，恐怕，於咱們的王上這眼裏，亦是一如。
王上本就心怯南平，又心澀南朝，如今公主這一求嫁，便讓咱們王上，怕他心怯者會歸於心澀者！
所以，”
錢箬兒茅塞頓開，接話道，“所以，嫂嫂嫁於南平會是鐵板釘釘的事？”
“嗯！”
“那為什麽，方才大殿之上，嫂嫂以天譴拒婚，王上也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