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起火了

  他們到的時候,茅屋起了火,熊熊大火發了瘋似的四處亂竄,肆無忌憚的想吞噬著世間一切,將所到之處皆燒成了灰燼,不分敵我,仿佛在告誡著那放火之人,它的凶殘與無情。


  因茅屋處渡雲山腳,空中又吹著風,李遲恐風向變化會將火引向渡雲山,當即揮手下令讓一同趕來的十數個衙役砍樹圍圈滅火。


  而他自己卻將外衫褪下,跑到溪邊浸了浸水的披在了身上。


  衝入火海前,他看了她一眼,叮囑到,站遠點好好的呆著,不要哭,不要衝過來添亂,知道了嗎?

  不知是火嚇的還是他這一番話嚇得,顧泣愣住了,呆立在那,木木的應了聲,“好。”


  幾番來回,李遲和那大漢將一個個驚魂未定的孩提,或男或女皆一一放在了顧泣身邊。


  放下後又再次轉過身向火海中奔去,他們的身影再次被火光掩蓋,消失於顧泣眼前,她轉過頭,看著四五個年歲皆小於她,隻有四五模樣的娃娃,學著李避,一個個的哄著。


  卻因哄得生硬而弄巧成拙,所以在李遲將最後一個女娃抱出時,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場景,她緊皺著眉,哄哄這個,好了又要哄哄那個,折騰二三,全哭了,她頹敗的坐在地上,有些泄氣。


  見到李遲,她瞬間笑容燦爛,可在看見他身後沒有李避時,笑意又如火光從空中擲地瞬間消散。


  他猜出了她的擔憂,笑道,“放心,你的懷書哥哥他一點事兒也沒,隻不過那個叫樂兒的姑娘好像被火灼傷了,他不敢耽誤就從另一個門抱著她騎了匹馬去尋了郎中。


  他知道你會擔心,特意讓我告訴你,他沒事。”


  “女娃?女娃?”沒等顧泣回李遲一句,那隨行而來的大漢就奔跑向了他,瞅著他懷中打橫抱起的女娃娃連聲喚道。


  李遲將那女娃遞歸了大漢手中,“你女兒她沒事,隻是嗆了幾口煙,現在昏睡過去了,快帶她回家吧!等明日我再派人來接,有些事可能還需要她配合調查一下!畢竟,”


  環抱著女兒的大漢,喜極而泣,“明白明白,我這女娃是這些娃娃裏年紀最大的,也是最知事理的,配合官老爺查案,應該,應該。官老爺今日既然救了我這女娃的命,那今後這女娃就交托給官老爺了,該教該訓,都聽官老爺你的。


  我粗人一個,實在教不出什麽知事能幹的女娃娃,官老爺教好了,待她長大就給官老爺你做事,上刀山下火海,我這女娃絕無二話。”


  “這……”李遲的表情微微一愣,他怎麽也沒想到,救個人還會淪落到要教養她的地步。


  她,現在才九歲吧!這,男女七歲不同席,他確定可以教麽?

  他皺著眉決心回府衙了要好好死量思量。但還未等他思量出個什麽苗頭。答案便自行送上了門。


  彼時,李遲還在睡夢中悠然起鼾,守門的童子見著拿著包袱一臉菜色茫然的女娃娃拿不定主意,忙小跑著到了內堂,不顧李遲曆來的起床氣,輕扣門扉,小聲道,“大人,大人!”


  美夢遭毀,他雙眉暗含厭煩,望向門紙上的影子,欠怒道,“什麽事這麽急急慌慌的?”


  聽他語氣不妙,童子打了退堂鼓,可思及那女娃娃說的話,又想著近日來大人的母親派人送到府衙的話,鼓了鼓氣,低垂著頭,大著膽子回道,“回大人話,府衙外有一女子求教,說是,”


  “說是什麽?”


  他怒意漸深,童子不敢再做拖遝,“回大人話,那女子說是要見大人,還說是家裏人派來伺候大人的!小的不懂可要放她進來。”


  家裏來的?李遲的右手撐著屈起右膝,輕捏了捏鼻脊,煩躁的擺了擺手,“府衙是什麽地方,什麽人都可以放進來嗎?去去去,讓她從哪來的就快回哪去。”


  “可,”李二夫人曾對他們下過死命令,務必要讓他們家的二公子,也就是屋內的李遲,李大人在這一年之內娶親生子。


  不管是何種方式,不成,她就不向府衙送錢了。


  渡雲鎮雖離長安城很近,處天子腳下,俸祿賞銀也是旁的鎮不可比之數,但也正是因為長安,每年要打點孝敬的也不再少數。


  一來二去,渡雲鎮的這個府衙早已入不敷出,也虧得這府衙的當官者是這渡雲鎮有名的富庶之家。


  從私補公,倒也讓他們這群小嘍囉活的滋潤。


  如今這李二夫人說要斷銀,那無非是要斷了他們的口糧啊!所以那守門的童子在明知李遲生氣了的情況下,也忍不住想再說一句。


  “可什麽?怕我母親?”他微皺的眉越發皺起,想起李二夫人,那是一肚的無奈,一哭二鬧三上吊,什麽招數就隻有他想不到的卻絕對就沒她做不到的。


  罷了罷了,自家母親,自家母親啊!

  “行了,把那女子帶到前廳去坐著吧!我洗漱下就過去,你們不好說,我就自己去跟她說,母親也真是的,在家胡鬧也就算了,怎麽還好往府衙送人。”


  “好嘞,大人你且收拾著,不急不急,慢慢來,慢慢來,小的這就引那女子去前堂坐著。”守門的童子想,隻要不是他親自去拒,不是他得罪人,他便樂的很。


  隻方走兩步便去而複返,繼續輕扣一下門扉,“那個,大人,”


  李遲著外衫的手頓了頓,回首望向門扉,“什麽事?”


  “大人今兒想吃點什麽早膳?”


  隔著門,他回,“一碗清梗米粥,幾碟鹹菜就好。”


  他回複完良久,見門外身影仍在,繼續問道,“還有什麽事?一次性說個盡吧!”


  童子笑了笑,攀附著門,討巧道,“回大人話,小的不明白,這早膳是準備一份還是兩份?”


  “什麽一份兩份的?你家大人長了兩張嘴了?”


  小童子連連擺頭,“不是不是,小的怎麽敢說大人是雙頭怪物呢?小的的意思是要給那女子一份嗎?這個點,她應該也還沒吃呢!”


  “唰”的一聲,雙門大開,半分長發挽髻頭中,半分垂擺腰間,青碧色的暈春錦上合歡花一朵壘著一朵盛開。


  他站在那,眉不動似劍,眼不顫如星,風姿綽約,正氣凜然。


  “她餓不餓幹我什麽事?我們這是府衙又不是茶樓飯館,哪還管人吃喝?我看你這這麽關心她,要不努努力娶回家?”


  連道兩聲“不敢不敢”後,小童子似腳底抹油的遛了個迅速。


  前堂,李遲尷尬的看了眼,麵前屈膝下跪連對著他磕了好幾個響頭的女娃娃,這,是女子?

  他側目向門外,咬牙切齒,好你個不靠譜的付準,知道你一向不靠譜,卻沒想過會這麽不靠譜。


  女子和女娃都分不清嗎?眼前的這個哪是他母親找來的呀,明明就是作日夜裏他自己救下來的。


  他往邊上一側,低頭看向她,“額,那個,你要不先起來吧!”


  她抬起頭,清亮的眼中滿是迷蒙,“大人?”


  他走到她麵前,伸出一隻手抓住她胳膊將她輕輕拽起,待她站穩後又急匆匆將手收回,繼續一隻手平放於胸前,一隻靠挺在背後。


  左側一步,道,“地上涼,別站著了。”他迅速掃眼屋內,靠挺在背後的手指了指離她不遠處的那張椅子,“那有空地,坐下吧!”


  女娃娃依舊雙眼迷蒙,但還是乖乖的聽著他的話坐了過去。


  她低垂著眼,瞧於地上,背挺得筆直,雙腿合攏,雙手交疊放於膝前。


  李遲見她坐下,自己也尋了張離她最遠的椅子坐下了。


  之後的一刻鍾裏,屋子靜的嚇人,他們之間默然一片,誰也沒有開口先說那第一句話。


  李遲假意的拿起桌上古書,隨意翻了兩頁後借著偷偷看向她,一刻鍾的功夫愣是一動未動,這樣的堅持另他側目。


  他還記得,昨日裏,他救出她時,她父親說的話,他要將她托付給他,隻因為他救了她,所以便要教她,育她,這樣待長成後,她便可報答他,連同救命之恩,一起回報。


  這因果關係實在可以說是無理取鬧,但這一刻,在他見到她如此堅持後,不禁想,若真能教成,那應該也是個很不錯的人。


  “大人等久了吧,這是你要的早膳,大人快趁熱吃了吧!”


  見那擺橫於桌上獨一份的飯食,李遲略顯尷尬,他清了清嗓子,平聲問道,“沒見這裏有兩個人嘛,怎麽就備一份,還不快去膳房再備一份來。”


  付淮看了眼李遲,又看了眼那女娃,滿臉不解,疑惑道,“不是大人說咱們不是,,”


  “說什麽?”李遲佯裝生氣的截胡住付淮的話,“好你個付淮,現在大人我的話都不聽了是吧!叫你去準備就是準備,哪來那麽多話。”


  好吧~他們的大人什麽都好,就是這性子有點陰晴不定,付淮認命的點了點頭,“是是是,小的這就去準備,還是和這份一樣的?”


  李遲看向坐在離他老遠的女娃娃,問道,“你想吃什麽早膳?”


  付淮不懂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壞了,雙目炯炯的盯向李遲,這還是他的大人麽?那個不近女色,視女子為豺狼虎豹近之掉肉的大人?

  他在做什麽?問那個女娃娃,吃什麽?還那樣溫柔!這一定是他搞錯了,一切都錯了,他覺得他需要冷靜冷靜,出去再重新進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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