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顧泣很緊張李避
熒光領的去的地方,是條幽暗的不見盡頭的巷子,清灰的瓦被昏黃的光照的朦朦朧朧,零落的快要被風吹破的窗灌著風,來回咣當,沙沙作響!
她壓著聲,怯怯拽住他的手,“哥哥,我怕——”
他握著她的手緊了緊,視線卻拋向前方,“安兒不怕啊!等哥哥找到了樂兒,咱們就回家!”
“嗯。”貝齒咬住下唇,她不敢瞧向前方,低垂下眼,由著他牽著,穿堂過巷。
“樂兒?哥哥,是樂兒!”她激動的扯著他的袖口。
李避將牽住她的手往後伸了伸,整個人都迅速擋在了她身前,掩著她,低低道,“還記得湖麵上,哥哥怎麽教安兒的嗎?”
她懵懵懂懂的點了點頭,“記得!”
他接道,“等等也像那個時候一樣,在這兒不要發出聲,等哥哥回來,好嗎?”
“哥哥—”她驚怕的不敢鬆手。
他狠了狠心,用力撇開,“安兒乖,安兒很怕,對吧?可這樣安兒現在還有哥哥陪著,而樂兒卻沒有她還那麽小一個,是被哥哥硬帶出來的,如今被拐了,哥哥理應去帶她出來。
咱們是三個人一起出來的,也應該三個人一同回家。安兒就在這兒哪都不要跑,好好的再等會兒,好嗎?”
不遠處傳來一陣嬰蹄,顧泣再來不及害怕隻不住的點著頭,“那,那安兒就在這兒等哥哥,哥哥千萬要記得回來啊!”
他揉揉她的發,嘴角泯出笑意,柔柔道,“好!”
話本子說,英雄救美時往往會穿著一襲白衣,然後從天而降,顧泣躲在茅草堆裏,眯著眼,直望著李避兜轉著,一邊躲避,一邊尋求攻擊的背影,搖了搖頭。
這樣與話本子裏寫的大相徑庭是因為被救得那個美人單純是個娃娃麽?
茅屋破漏的紙窗上,幾個人影來回穿梭,嬰蹄娃叫也聲聲徹天,茅草堆裏呆望著顧泣捂著口鼻,忘了呼吸。
不行,懷書哥哥即便再英勇,可雙拳終究難敵四手,顧泣覺得她需要做些什麽去幫助他。
可他又叮囑過她,凡事隻管好生呆著,等他回來,一時間,她糾結不已,到底是尊著人道去幫他,還是依著禮數,乖乖的聽他的話呢?
困擾她的這個問題,在很多話本子裏女主角都有考慮過,她們總按捺不住心中擔憂之心,很快的就憑著一腔孤勇貿然然衝了出去。
而這貿然然的結果,便是千裏送人頭,明明男主角都快得手的將英雄這一角色演繹至完美了,卻偏偏會因女主角的出現而唯恐用力過猛傷到了她畏手畏腳起來。
那擔憂不已,又孤勇的心跳到了嗓子眼,她雙腳凍得有些僵硬,微微挪搓兩下,待覺得有些熱度後又再次蹲下。
究竟是幫還是不幫呢?考慮到話本子情節裏的結果,她更糾結了。
話本子裏,結果是完美的,因為故事必須要講下去,所以逮匪凶徒一類,隻會做個他們感情裏的調劑品。
沒有實際的殺傷力,不會死,也不會傷的多重。
但現在麽……
幫助顧泣下定決心的,是李避碰撞於門框上嘔出的那口鮮血,她控製不住擔憂的動了動身子,而察覺到茅草堆有異樣的李避也瞬時投過一個眼神。
口口喃喃幾字,她聽不見,但瞧著形狀,是“別來,沒事!”
可怎麽會沒事呢?那樣的一口血,要吃很多東西才能補回來了吧!
不行,她一定要幫他,但幫要有方法,一個八九歲孩子的力量那是微不足道,她出現或許就會如了話本子,千裏送人頭。
所以,她要去搬其他的救援。
可有什麽人是可信的呢?有什麽人,是會信一個娃娃話的?她想了好久,突然想起李避說過,他的二哥是渡雲鎮府衙的官差,或許,她可以去報官。
手攥著街邊撿的破燈,她一路護著跌跌撞撞,身上披風已不知何時褪卻,她緊了緊湖藍粵繡丹芝望楊的冬襖,一路小跑。
無知便無法盡早找到,她大著膽子走到了長街最繁華的地段上,尋了個樣貌雖粗狂,但眸色卻清明的大漢,聲帶寒顫道,“請問,縣衙怎麽走?我,我要報官。”
大漢看了看他她著裝,又見她穿著華麗,當下便聯想到許是哪家的小姐趁著財神燈會出來遊玩,結果卻與家人離散了。
瞧著小模樣,都快凍傻了,他連忙將新裁的布料裹蓋在她身上,極力不粗拉著胖子,別扭的溫柔問道,“你個小娃娃這是與家人離散了,要報官?”
顧泣不知對方底細不敢將全盤拖出,唯恐誤了解救那幫被拐小娃娃的機會,隻好不作答的點點頭,“可,可以帶我去縣衙麽?”
大漢摸了摸她的頭,憨笑道,“好,隻不過這個時辰縣衙可能都沒人了!小娃娃如果是要報官聯係家人,估計也要等到晚上了,要不先去叔叔家吃了飯,好好睡一覺,明天叔叔再送你去報官,可以麽?”
她搖了搖頭,後退半步,陳懇道,“請,帶我去縣衙,我要報官。”
還真是個謹慎的孩子,大漢嘴角笑起又瞬間沉落,如果他的孩子,當時也能這樣謹慎,是不是就不會丟了呢?
他蹲著的身子微微前傾,張開著手,朝她喚道,“既然你這小娃娃這麽想去縣衙,那叔叔就帶你去,來,我抱你去吧!這裏離那可有好幾條街,你這小胳膊小腿的,又走夜路,不太安全,叔叔抱著你,會快點。”
她又後退一步,依舊搖了搖頭,“不了,我能走,請,帶我去縣衙!”
大漢尷尬的收回手,又撫上自己那下巴上來不及處理的胡渣,笑了笑,了然道,“我走的可是很快的,小娃娃你可要跟緊了啊!”
“嗯,我會跟緊的!”她朝著他點點頭,雙手揪著他給披上的布料,甜甜的朝他笑了一下,“多謝大叔的布料了,待安兒回家後會給大叔洗好了送回去的!”
他走在前方,瞧著地上那落於他身側小小一團的影子,嘴角彎了彎,“不用了,這布料本來也是要給我那女娃做春衣的,可現在,她人影都不見了,還有什麽做的意思。
小娃娃穿的好看,就拿著吧!還回來,我那婆娘看見了又要哭了。”
邁著步子,顧泣小跑跟上,“大叔的孩子也丟了麽?是什麽時候丟的?”
“也就這幾天吧!算算,應該是除夕那日,我就去給她們娘倆買個炙豬肉的功夫,回來婆娘就哭著說女娃不見了。
都找了這麽多天了,也沒個蹤跡,老娘說恐怕是被拐子拐了,再說了,我那老娘就一直見不慣女娃不是個兒子,這不,才丟幾天,就天天叨叨著要我和婆娘再生個。”似是近幾日的鬱悶都找到了突破口,那大漢一說便說個不停。
待反應過來時,才訕訕笑道,“那個,娃娃別怪啊,我就一大老粗,都是瞎說的瞎說的。”
大漢的話雖一字不落的進了顧泣的耳,但實際上,她能明白的卻不多,所以此刻,在麵對他的抱歉,她也隻是甜甜的泯著唇笑了笑。
嘮嘮嗑嗑,幾條街的距離倒也不算太遠,顧泣求救兵的事兒進行的很順利,仿若老天爺都在護著她。
今兒衙門裏值班的居然就是李避的二哥,李遲。如今正是弱冠之年,直鼻權腮,魁梧奇偉,是那種往那一站,就顯得很正氣,很有威懾力,很能讓心懷不軌之人心生膽怯的人。
他聽了聽顧泣說的來龍去脈,略微思考了下,隻覺得這次拐帶世間或許與之前的是同一批人。當下不做小瞧,調兵遣將,帶著十數個衙役,騎著高頭大馬,便奔赴去了顧泣說的那個茅屋。
大漢聽聞拐子事,也說什麽都不聽的一定要跟去,李遲原本猶豫,準備了一籮筐的套路說辭企圖將他忽悠過去。
是明白大漢為何執意的顧泣,跑到他的跟前,嗲著聲,軟軟道,“二哥哥就讓大叔去吧,多一個人也多一份力量嘛!”
對於顧泣,李遲其實不是很熟,他正是年華好時,最愛做的便是待在縣衙,或處理公文,或審訊犯人,總之最不願做的便是回家。
他年歲稍大,爹爹娘親便逮著機會就要給他說姑娘,今日這家,明日那家,個個皆不是心中所願。
他讀書很多,也很雜,李府書閣裏有一半的話本子都是他弄來的,讀的多了,自然也羨慕其中情愛,得一人心,白首不離。
他自認為不愛的娶了也是無用,擺在家裏就是做花瓶也嫌占地方。
但盼孫心切的李二老爺,及李二夫人卻不這麽想,傳宗接代,含飴弄孫,這兩個詞是他們對他提及的最多的兩個。
也是他最厭惡的兩個。
為了避免對字詞的言語會上升到對說出人的厭惡,從而影響肚子父子之情,母子之義,他往往不回家。
隻求個距離,產生美。
所以,對顧泣,他隻知道是個李避從渡雲山中撿回來的女娃娃,聽說李老夫人極喜歡這個女娃娃,明裏暗裏竟是想留下來養著,待長大了就許給李避。
未見之前,他以為李老夫人會如此喜愛這個女娃娃,不過是因為李家少女娃,孫一輩,外孫一輩皆是男娃。
而如今見了,他不得不承認,顧泣,她值得她如此喜歡,遇事處變不驚,言語款款,不慌不亂,更重要的是,他低下眼,瞧上她雙履前滲出鞋麵的血漬。
更重要的是,她真的待他很好。李遲不禁有點羨慕起李避,才這樣小的年紀就能遇到個這樣緊張他的人。
他的那個人,能這樣緊張他的那個人,又什麽時候會出現呢?他眸中帶笑,藏了些期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