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令人肉疼的五兩金子
終於,她抬眼間,遠遠的就瞧見於林中走出的顧泣,她興的立刻奔向她,因走的急促,披掛於她肩上的披風也已有了脫落跡象,豐晏眼疾手快的替她重又係緊。
見顧泣愁眉不展,問道,“郡主這是與柳世子聊了些什麽?怎麽是這個表情出來?”
顧泣沒回她,三步並做兩步的小跑上馬車,縮在豐晏凹好的位置間,打了個噴嚏,又吸溜了下鼻子後,道,“快,給我喝茶,凍死了都快。”
豐晏曉得自家郡主畏寒,便一直帶著溫爐,直至三伏天才作罷,她倒了杯熱水遞到她手中,“可凍著我們家好郡主了,快喝口熱水暖和暖和。”
接連三杯下肚,又有豐晏以雙手揉搓著給她暖腳,顧泣才方不覺酷寒,看了眼豐晏,想了想還是決定將心中所思告知於她。
她手捧著茶杯,哈了口氣,道,“豐晏,如果一個人查一件事查了很多年都沒有結果,卻突然有了突破,那你覺得這個突破是好事,還是壞事?”
豐晏將她左腳放下,又舉起右腳,“郡主,豐晏愚笨,沒辦法告知郡主,這是好事還是壞事,但總覺得這是件怪事。”
“怎麽說?”顧泣問。
她整個人縮在凹槽裏又被披風包裹的緊緊的,豐晏替她掖了掖四角,回道,“郡主想啊,一件事若查了很久都沒有結果,那隻能說明,這件事很難查,是有人故意隱藏著不讓查,但若是故意的,那便是會瞞的死死的,又怎麽會突然間有了跡象?
所以,豐晏不知是好是壞,隻是覺得奇怪。”
“嗯。”顧泣若有所思的點點頭,算是肯定了豐晏的想法,“你說的對,這事有怪,但再奇怪的事,我也必須要接著查下去。”
“郡主,這事兒,可有危險?”豐晏有些擔憂,接著道,“若有危險,郡主可一定得帶著豐晏,再不濟帶著箬兒姑娘也行,萬不能一個人獨自行動。”
她拍了下豐晏的頭,“知道了知道了,囉囉嗦嗦的,還不快去駕馬車?這地兒也太冷了些。小心你家郡主我沒遭人算計死,就先凍死在這兒了。”
“呸呸呸,”豐晏連呸三聲,有些嗔怪的看著她,“好郡主,答應豐晏,今後,這樣不吉利的話咱們不說好不好?您是豐晏的天,您若是不在了,可叫豐晏如何活喲!”
“如何活?”顧泣想起她方才眷念觀望的眼神,打趣道,“為著你的柳世子活啊!怎麽活。”
“郡主。”豐晏的臉瞬間紅的可滴血。
“好了好了,不鬧你了,快去駕車吧!你的小郡主我現在是真的困死了哦!”
“嗯,好!郡主若覺得累可先睡一覺,待醒了,豐晏就替郡主去尋漿果子。”
“還要吃藥啊!”她憋著嘴,可憐巴巴的望著她,天知道,豐晏樣樣都好,唯獨不好的就是偏愛灌藥給她,總覺得她太弱了,風一吹就能倒了似的。
但煮藥的本事卻又實在差得很,每次的藥都苦的驚人。
顧泣曾試著勸她,說,“這藥煎的,苦了你了吧!這天也越來越熱了,你個姑娘家的整日裏圍著藥爐烘烤,也不是個事兒,要不換給旁人去煎?”
誰知,一向唯顧泣命是從的豐晏第一次拒絕了她,打的由頭是,怕有賊心的人趁她病要她命,於藥中下毒,害了她。
自此,顧泣隻好作罷,誰叫人家字字句句皆是為了她呢?她實在做不得不識好人心。
“嗯。”她點了點頭,繼續道,“郡主的身子還是太弱了,風一吹就著涼風寒的,這可不行,待回了府裏還是得叫扈先生來瞧瞧,開兩貼方子,好好滋補滋補才是。”
“豐—晏,”她雙眉皺起,佯裝生氣。
“郡主生氣也沒法子,誰叫您不愛惜著自己的身子呢?放心,豐晏會備著郡主愛吃的漿果的,絕不讓郡主苦著。”
顧泣,“……”
豐晏有著很是不同於她年紀稚嫩的嫻熟駕車技術,使了好幾個時辰,顧泣都沒覺的有一點顛簸不爽,就連暈厥都較去時輕了很多。
隻在長安府前卻忽然勒馬刹住,驚了她。
隔著幕簾,顧泣問道,“怎麽了?”
豐晏瞧了瞧眼前烏泱泱的一群鐵甲士兵,回道,“回郡主的話,說是有王上的旨意,要請郡主即可入宮。”
馬車內,顧泣挑眉的攤了攤手,略微無奈的接道,“知道了,你進來替我梳妝吧!”
得了命的豐晏很快進入車內,半跪於她身後,將妝奩裏先前拾掇好的發套戴於她頭上。
“郡主可知,王上為何急召?”
一排的碎玉簪子,顧泣挑挑撿撿擇了個帶流蘇的遞給她,“能為什麽?陳林場一出鬧得那麽大,你當他這王是瞎的?”
豐晏接過,替她簪上,又理了理簪末流蘇掛飾,覺得一切差不多了便將銅鏡朝她跟前擺了擺,“郡主瞧著這樣簪可好看?”
她身子微朝著銅鏡彎了彎,將整個麵容置於鏡中,左瞧瞧,右看看的,“嘖”了一聲,豐晏以為她有什麽不滿,問道,“郡主這是不喜歡?”
她搖了搖頭,“不,”銅鏡前,她雙手交叉杵著妝奩,纖纖十指拍上臉頰,“多好看啊,就是沒頭發也是這麽好看,哎,真是要氣死人了。”
“嗬,”豐晏輕笑一聲,用粘了發油的篦子輕輕梳理著她的長發,“郡主這是在誇這發髻好看呢?還是在自誇容色啊!”
顧泣白她一眼,“自然是我這天姿國秀的臉了,這簪子簪的都是這假物什的發,就是再好看也沒個屁用,還是本郡主這個臉蛋來的好看啊!”
豐晏服氣了她,強忍著笑的附和道,“是是是,郡主螓首蛾眉,皓月星眸,是最最好看的郡主了,隻是好郡主,王上可還等著呢!”
“等著就等著唄,是他要見我,又不是我要見他,還等不得了?”她回她,言語裏是尋常傲嬌。
“郡主。”瞧她這模樣,豐晏就知道,顧泣的脾氣這是又拗上來了,此時此刻萬不能逆著,得好生順著才行,就像貓一樣,炸毛的時候萬萬得手腳軟和的順著,要不然上天都是有可能的。“豐晏的好郡主啊,王上畢竟是王上,怎麽能就讓他等著呢?就算您不樂意去,也想想長安府,可憐可憐豐晏吧!
王上寵您,便是您再如何惹他,都不會降罪您,可豐晏,就是個丫頭啊!一兩句話還不是身首異處?好郡主,求求您了,就去吧!”
“那我去了,你就應了我,不再逼著讓我吃藥!”王宮,她肯定會去,但在去前,逗逗豐晏也是不錯的。
誰叫她,動不動就以吃藥來威逼利誘她的,這一次,她必須得搬回一成。
沒等豐晏回話,車外,就有額官喚道,“長安郡主可能隨下官去王宮了?”
沒得到理想的回答,顧泣有些不開心,鼓著嘴,眉褶皺成了山峰,連綿起伏,“催什麽催,女兒家梳妝這點時間,額官就等不得了?
既然等不得,那額官就自己回去吧!看看是那時候額官好交差,還是等上個一時片刻,與本郡主同行來的好交差。”
那額官尖銳嗓音柔了幾度,恭敬回道,“是下官逾距了,長安郡主請便。”
眼瞧著就要僵住,豐晏隻好出聲打著含糊,極快速的遛下馬車,將放著金果子的荷包討好式的塞到那臉色青黑的額官手中,“大人等久了吧!這是咱們郡主請諸位大人喝茶水的,大人也知道,女兒家嘛,為悅己者容,花些時間來梳妝打扮也是正常的對吧!”
那額官掂了掂手中荷包分量,似是覺得有些輕,神雖有好轉可依舊麵露難色,支支吾吾的看著豐晏,皺起眉頭,欲言又止,豐晏了意,忙從手腕處褪下個鐲子,一並塞到那額官手中,“方才那些是郡主請的,如今這鐲子是豐晏自個兒心疼大人,要請大人喝茶的。這天色也貪黑了,咱們要不先去拜見王上?宮門若落了鎖,誤了麵聖的時辰,大人也會受累的,對吧!”
又是二三推諉交談,馬車才複又緩緩行起。
“說吧,這一次,你又賠出去多少銀子?”
豐晏算了算,“約莫,五兩。”
顧泣有些恨鐵不成鋼正欲開口一番教誨,卻隻聽豐晏娓娓吐出兩個字,“金子”
“你這次給的,是金子?”顧泣一陣心疼,怒氣湧上口,深呼吸幾口方咽下,“你這不打算嫁人了?你的月俸經得起你這樣亂給麽?”
豐晏似是想到了顧泣會是這副模樣,無辜樣的看向她,“郡主,豐晏這麽做不也是為著您麽,世人皆道,小鬼難纏,尤其還是王上身邊這種,今日的事若這大人回宮了添油加醋一番,對您,對長安府,那都是很不好的。豐晏也想攢嫁妝,來日能找個好人家嫁了的,可比起郡主,那就不算什麽事兒了。有郡主和長安府在,豐晏就算身無分文,也不會被餓死的,對吧!郡主?”
顧泣撇過臉,食指偷拂掉眼角的淚,滿不在乎回道,“那可說不準,本郡主可不是好人,現在留著你,那是因為你武功高強,又長得算好看,等哪天你要是不能保護我了,又奇醜無比了,我肯定趕你出去。”
豐晏不惱也不怒的淡淡回了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