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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比丘之死真相

  錢澧喝水的動作微頓了頓,想說些什麽,卻被地上先前錢箬兒一鞭子抽倒的韓溪,搶先一步道,“小姐說的不錯,小侯爺天資絕色,與之相配的也該是個絕色才是,長安郡主的美貌倒是人人皆知了。”


  他放下杯盞,右手食指不著痕跡的抹了抹杯沿,左手忽而掩口,輕“咳”道,“城郊山路崎嶇,郡主既是遭了大罪,也不好再累其過多,你就先帶幾個人將這沿途山路上的怪石嶙峋先掃了盡吧!”


  聽著錢澧言語裏的意思,韓溪明白,這是他故意在放過他,當下感激涕零,連連表示,一定會盡心的掃,保證崎嶇山路上一個小石子都不見,絕不會磕著碰著郡主的!


  待合門聲響起,錢箬兒才鬆了警惕的坐到錢澧的身邊,瞧著門口,俯身到錢澧身前,問道,“哥哥可是覺得,這韓溪有問題?”


  他輕摸杯沿的手,頓了頓,“不知,不過,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也不可無。”


  錢箬兒摸上腰間紫鞭,很是同意的點了點頭,“也對,這韓溪畢竟是齊暄身邊的人,哥哥提防著點兒也是在理。隻不過,哥哥,打算一直這樣與齊暄為伍麽?”


  見錢澧不語,錢箬兒隻好接道,“哥哥素來煩朝堂上的事,父侯為了哥哥順心也不願強逼著,一心,隻叫箬兒,女接父命,但秦州的南平八郡終究是要交托到哥哥手裏的。


  近年來,世人皆說長安城的郡主如何如何的無惡不作,卻不知,那遠於逄城的齊暄,才是真正的為虎作倀,壞到了極致!”


  茶蓋在錢澧撩撥中,發出“鏗鏘”碰撞,“箬兒說的這些,哥哥都知道。”


  “哥哥知道?”


  他寵溺的拍了拍她的頭,又像小時候那樣輕刮了下她的鼻尖,“世家的公子,有幾個是真正可以惟心所欲的?我雖不愛理朝事,可也總不能,叫你個小丫頭來護著我吧!”


  她輕摸了摸鼻頭,忽略了他瞧不起的語氣,疑惑問道,“哥哥既然知道那齊暄不是個好人,又為什麽還要尊了與他的約定,潛入長安?”


  “齊暄與泣兒有舊怨,恨不得除之而後快,我若不入,那入的,便是他人,隻若是他人,我又怎能確信他不會傷害它?”


  錢箬兒如夢初醒,一陣打趣後,是皺起眉頭,“哥哥此番接近是因為心中覺得那郡主是少時良人,可這般年過去,哥哥都未曾瞧過她,若她不是,哥哥該如何自處?”


  見錢澧若有所思,錢箬兒忙接著道,“哥哥,那郡主不是傳聞裏那樣的!”


  “哦?”他看著不同於常的妹妹,有些好奇的問到,“那是個怎樣的?”


  錢箬兒怕壞了顧泣在自家哥哥心裏的形象,忙解釋道,“她長得很好看,很符合傳聞裏的描寫,她也不跋扈,吃了我的藥,柔柔聲裏還不忘對我道著謝!”


  “那是因為你的藥,救了她的命!”他補充道。


  錢箬兒立刻反駁,“我不管,我說她不跋扈,那就是不跋扈,她瞧我的眼裏都是亮亮的,哥哥不是說,一個人的眼是最騙不了人的了?”


  “不是最討厭她的?怎麽今日一個勁兒都是說著她的好?你忘了前幾日裏她還絞殺了幾數個比丘尼?”


  她不言,走到窗邊,瞧著樓外驛道,“這事,是箬兒錯了,那些個比丘尼的死,不是她的錯!是那些人先挑釁她的。”


  “怎麽說?”錢澧的手於盈袖處寸寸握緊。


  “今日,我去長安府,原本是想瞧瞧她顧泣是個怎樣的絕色的,卻不料,聽了一耳朵子秘辛,原來,前幾日裏被她絞死的比丘卻是幫愛嚼舌根,破話子一籮筐的人,於長安城的教坊樂司,到處道著,她是個比丘的事兒。


  還拿著她過往的舊事,叨叨個沒完,她氣極了才絞的她們。頭發,也是死後才剝的。


  她們,就是幫長舌婦,根本就不是比丘尼。”


  “然後呢?”錢澧接著問道,森森怒火被他一壓再壓。


  “然後,箬兒便記起了哥哥叮囑過的事兒,有些不該知道事如果無意間知道了,便該溜得的快快的,一定不能叫人逮住,免得禍及自身。”


  “嗯。”錢澧滿意的點了點頭,似是對自己的教育很是肯定,末了,還不忘,誇一句,“箬兒做的真棒。”


  錢箬兒害羞的搖了搖頭,道,“哥哥還是,別誇了吧!箬兒其實,是想走來著,但是,當時那種情況,真的很讓人,有想留下來再瞧一瞧心思的。”


  “所以,你留下來了?”


  怕錢澧生氣,錢箬兒忙解釋道,“正是因為我留下來了,嫂嫂這才得救的嘛!所以,這也算是將功贖罪了,對吧!”


  他無奈的點了點頭,對著錢箬兒的歪理,他從來是說不過的。


  “沒了?”


  錢箬兒想了想,在確定沒有什麽遺漏後點了點頭,乖巧應道,“沒了,救了嫂嫂,箬兒怕哥哥擔心便馬不停蹄的回來了。”


  錢澧手中股扇忽而大開,錢箬兒瞧著那扇上紅梅,抿著嘴,擠了擠眼,錢澧有些奇怪,伸著扇子,問道,“今日第一次見這扇子麽?怎麽這麽奇怪?”


  她抿著嘴,搖了搖頭,“不是覺得哥哥這扇子奇怪,而是,在嫂嫂的馬車裏,箬兒好像也瞧過一樣的花。”


  錢澧還以為是什麽大事,嗤笑了聲,搖著扇子,回道,“紅梅高傑,世間愛之者可不止你哥哥我一人,或許是那郡主也偏愛這梅花呢?”


  她想了想,覺得錢澧的這番說辭也很對,便散了散腦中煩意,道,“哥哥可知荊州女是誰?”


  錢澧手中搖曳的扇子忽然停住,問她道,“荊州女?”


  她應道,“嗯!”


  “這三字從何處瞧來的?”他問。


  她不明白自家哥哥為何突然變得緊張起來,但也是認認真真的回道,“就在嫂嫂的馬車上,有個曾封著蠟的信,被拆了,露出一角,是個紅梅還有一闕詞兒,馬車晃蕩的厲害,我瞧不得太清,隻瞥見荊州女,還有個什麽後的。


  哥哥解釋了紅梅是高傑的物什,愛慕者重。但那荊州女,又是誰?”


  錢箬兒盯著錢澧瞧了良久,都沒有瞧見他要講解“荊州女”的半絲跡象。


  臨了了,他居然還下了驅客令。


  錢箬兒“哼”了他一聲,跺了跺腳覺得他很不地道後,生氣的離了屋子。


  合門時,她突然轉身,對他道,“箬兒雖不知哥哥為何情緒大變,但箬兒告訴哥哥這些事兒,全然不是,為著讓哥哥猜忌嫂嫂的,於南平時,箬兒讀過些話本子,裏頭男男女女的癡纏,怪最其根本,莫不過二字“不信”。


  顧泣是哥哥的舊人也好,不是也好,箬兒都不願哥哥,帶著麵具的去接近她,她真很苦,苦的讓箬兒都忍不得要去可憐她。”


  他嘴角漾出了笑,帶著吾家有女初長成的自豪看著她,應道,“放心,哥哥不會的!”


  “嗯!”她笑又於落幕裏浮起,雙眼彎彎的朝著他,撒了聲嬌,“箬兒就知道,哥哥是最好的了!”


  驛道上,清了石子磕絆的路,著實好走了不少,馬車再不複方才那般晃蕩的厲害。


  豐晏擦了擦顧泣嘔了半天苦水的嘴角,瞧著那灰白的唇上逐漸露出的溝壑,心酸疼了幾下,掩不住擔憂的問道,“郡主,這吐出來的,可舒服些了?”


  她一手緊把著窗柩,一手捂著嘴的搖了搖頭,“嘔,”又是嘩啦啦的苦水吐出,脫力的倚靠在豐晏身上,整個身子都軟踏踏的,就像水那般。


  豐晏撩撥起車窗幕簾,陣陣清風將車裏的異味,席卷著帶出。


  顧泣在大呼大吸了幾下後才覺得眼神不再那麽飄忽,依稀裏也瞧清了豐晏的容色,她“嗬”的一聲笑出,食指撫上她皺起高聳的眉,“我這還沒死呢,怕成這樣,算什麽?”


  聽的她這話,豐晏頓時委屈起來,癟吧著嘴的埋怨她道,“郡主不帶這麽嚇唬人的!”


  “我嚇唬誰了?我這不隻是受不住嘛,又不是我要的,這你也怪我?”


  豐晏將她慢慢扶起,一隻手爭取能穩穩的將她扶住,一手又慢搓搓撿著身側小茶幾上放著壺,倒了杯水,拿到她嘴邊,“好郡主,吐了這般久,苦了吧,快喝口水漱漱。”


  她含下一口,“咕嚕,咕嚕,”至口中晃了幾下後吐出。


  豐晏見機,遞過粒糖漬酸梅,至她嘴邊時被她一口含下,咀嚼著,含糊不清的誇道,“本郡主這身邊這般多的婢女,當真獨你豐晏知我心了!”


  酸梅在被糖漬前是被豐晏剃過核的,是以,顧泣吃起來簡直不要太爽,一粒皆著一粒,嚼個沒完。


  待至第七粒時,豐晏停下了遞送酸梅的舉動。


  顧泣有些可憐的巴巴望著,她隻好開口解釋道,“我的好郡主,酸梅子可不能吃那麽多的,您這才大吐過,吃的蒙了會害了五髒的,還有不過一盞茶的功夫就到陳林場了,郡主可能忍忍?待到了,豐晏就給郡主去尋些可吃的好吃的,可行?”


  顧泣砸吧了幾下嘴,似是在回味那糖漬酸梅的味道,良久,別扭的從豐晏身上離開,端坐著掀開了簾幕一角,道,“哦,反正東西是你的,不愛給,本郡主就隻好不吃咯!”


  對著顧泣的這一孩子氣毛病,豐晏縱是見了許多次,也終是無奈。


  無奈下,隻好岔開話題,企圖分散她的不開心,她湊到顧泣的身邊,問道,“郡主為何寧願苦著自己,也不吃那箬兒姑娘給的治暈眩的藥?”


  她撤下簾幕,“你當真覺得這世上有白吃的午餐?”


  “郡主是懷疑,箬兒姑娘心懷不軌?”


  她搖了搖頭,“是不是不軌不知道,但心懷她想,倒是肯定的了,要不然,怎會那般在意我這信封裏,露出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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