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丈母娘
將軍府裏布置並不複雜，一片青磚牆青瓦，並沒有過多的裝飾。
廣場北麵矗立著雄壯粗獷的白虎堂，一杆楊字大帥旗獵獵著響。
三人從西麵轉進一條回廊，再向北過了一道月亮門。
雲開很清楚，這裏算已經算是進了後院。
被早候著的丫環領進偏廳。
屋內牆上掛著些字畫，完全是古風建築，隻不過略為顯得有些粗獷。
屋裏的丫環婆子們先是熟練的伺候大將軍跟楊苒兒，沒得到大將軍授意，無人上前招呼站在一旁的雲開，丫環婆子們其實都認識雲開。
大將軍沒有發話，畢竟雲開到後院卻是第一回，下人們確實不敢造次。
雲開心頭漸漸生起一絲疑惑，旋即深呼吸把疑惑壓下。
偏廳側門外傳來一陣極細碎的腳步聲，雲開轉頭望去，隻見一位中年貴婦人正滿臉微笑地走了進來，婦人麵容精致，白色衣裙，雙眸如漆，頭釵微搖，配著婦人身上含而不露的貴氣，卻讓人覺得自慚不如。
雲開再次吸一口氣，轉身看向楊苒兒。
楊苒兒從椅子上跳了起來，直接鑽到婦人懷裏，甜絲絲的叫了一聲：“娘，爹把雲開叫來一起吃飯.……”
“沒大沒小小的！”那婦人眉眼如黛，伸手撫了一下楊苒兒的頭，再上下仔細打量了一番雲開後點了點頭：“聽說前段時間開兒偶染微漾，今日一見，應該好得著差不多了吧？”
雲開趕緊弊了絲甜甜的笑：“伯母好，有勞伯母掛念，不勝惶恐……”
這番文皺皺的話，說得雲開很辛苦，還都是前幾日出來從小秋那學的，現學現賣，對答還得體。
苒兒娘笑了笑：“開兒你還站著幹什麽？趕緊坐吧。”
雲開雖然不“認識”眼前的婦人，但聽楊苒兒剛才的稱呼，立即就明白來者是將軍府裏的大夫人。
早就從小秋那裏打探過，自己太母娘姓李名顏，這位背景頗深，皇家九公主，當朝皇帝同父異母的妹妹，當年皇家賜婚，在京裏還惹出不少議論。
按前朝皇族規矩，附馬爺是沒有資格當官，眾家族都很好奇皇家竟然會將公主許給楊家下一代掌家人物楊安邦。
而楊安邦早年在西域平叛的時候就認識掌管西部密諜的李夫人，直到後來楊安邦接了大將軍的職務，兩人早惺惺相惜。
而幸好到楊安邦這一代時，華朝很多規矩已發生變化。
皇家給楊家賜婚，也從此也打破了皇家附馬爺不能當官的傳統。
雲開趕緊擠出滿臉的可愛笑容，對著這位丈母娘深深的一躬：“謝謝伯母。”
李夫人亦是滿臉微笑，眸子裏卻是閃過一絲神采，聽出麵前這小子心裏緊張，微微點頭：“這孩子氣，都是自家人，還杵著幹什麽？趕緊坐.……”
李會人說完轉過頭看向楊安邦：“姓楊的，你好大的官威啊，開兒又不是外人，人家來了你也不請人入坐？”
“你說什麽話呢？我這也不剛到麽？？”
“那你坐在這裏發什麽傻？真叫外人知曉，還不得說我們楊府不懂禮數？”
楊安邦也不覺得尷尬：“嘿嘿，你不是一直擔心他的病麽，剛剛好今天衙裏沒什麽事，就帶這家夥過來讓你看看，再說，他把老子的寶貝閨女的心都給騙走了，沒讓他跪都算便宜他了.……”
確實該站，雲開心中樂不可吱！
楊苒兒白了他老子一眼：“娘，你看爹……他說話有個大將軍的模樣麽？忒小氣……”
等李氏在楊定邦旁邊坐下，楊苒兒剛坐下，雲開才在三人對麵坐了。
李夫人就笑了：“坐那麽遠幹什麽？趕緊坐這！”
說完指了指楊苒兒旁邊。
雲開大樂，沒想到以前影視文獻都說封建王朝男女之間相防甚至嚴，甚至很多人婚前都不相見，沒想到傳言純屬扯淡，根本沒那麽事兒！
雲開趕緊湊到楊苒兒旁邊挨著坐了，得了楊苒兒一個白眼。
旁邊的丫環立即將茶端上，雲開雖然並不大懂茶，看那碧綠的顏色倒有點像毛尖……
點心也跟著送上來，地道的長安芝麻酥餅，蔬果是一盤紅中帶黃的蘋果（此時稱木柰）。
楊定邦看了一眼雲開，很想讓雲開坐他旁邊，欲言又止。
李夫人轉頭隔著楊苒兒，問雲開雲家族裏事，然後再問雲開老娘。
從家裏的封地到家裏生意，甚至將家裏的丫頭都問了個遍……
雲開也不隱瞞，一一作答，雙方溝通起來倒是挺和諧。
旁邊的楊安邦皺著眉頭，終於忍不插了一句：“哎，我說，是不是先上菜？”
李夫人白了楊安邦一眼：“吃吃吃……你成天就知道吃，也不知道關心關心開兒的家事，我聽說開兒家的糧號都沒了……”
楊安邦有些無語，拿起一塊酥餅塞進嘴裏，嘀咕：“那事咱們又不好出麵，再說這事牽連甚至廣……”
李夫人樂了：“牽連？咱們楊家會怕牽連？”
“這涉及到江南一帶有人跟西洋人的事，朝廷早就準備對那些江南富商動手，可惜江南是咱們國朝糧倉，牽一發而動全身，不得不謹慎從事……”
“這倒是怪了，咱們西北一隅，怎麽跟江南扯了關係？”
“西洋人一直想將貨賣入我朝，朝中很多人實際上都暗中在跟西洋人做買賣，京城你那皇兄一直在猶豫，咱們又能怎麽辦？”
“你別扯他，朝廷讓你削減封地，你老是推三阻四，你還有臉了？”
“嘿嘿，咱們家又不是地最多的那幾位，再說你那幾位叔叔都沒見動靜，我們要是先削減，遲早會成為他們的眼中釘。”
“你什麽時候變得前怕狼後怕虎了？”
“這跟虎狼有什麽關係？朝在關係錯綜複雜……”
聽到兩人扯到國家大事，雲開趕緊閉上嘴，好在自己這太母娘。
廳裏的氣氛有些尷尬，服侍的丫環們噤若寒蟬，連斟茶都小心翼翼的。
時走路的腳步都放輕了許多。
隻有雲開與楊苒兒兩人正襟危坐一點不尷尬，偶爾握著茶杯互視一眼，楊苒兒目光像刀子般淩厲，似乎是雲開搶了她娘……
楊夫人心頭微感壓抑，不想再跟楊安邦鬥嘴，轉前對丫環婆子吩咐：“還愣著幹什麽？趕緊上菜，可別我們楊大老爺給餓著了！”
說完轉頭看向雲開，這才發現自己這女婿差實不大一般，兩人討論家國大事，竟然還能保持波瀾不驚的平靜，全無半點緊張拘束，比以前更顯沉熟穩重。
以前這小子見到自己就像個鵪鶉般，沒想到生了場大病後竟然比府裏請的那些老夫子還要老成持重。
丈母娘看女婿，自然越看越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