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愛人（一）
楊柳青青，稻浪起伏，鳥語蟲飛。睡火炕，聞雞鳴，聽犬吠，學貓叫。這一派田園生活，久違了！
手機關掉後，我把自己隱藏起來了。身體疲累，內心卻越來越清明，這也許是回歸自然的妙處吧！
早上起來，剛剛五點。我迅速洗漱，然後去後院和泥。
泥必須提前和好，現用現和的泥不好使。鋪一層土，撒一層碎稻草，多次之後，往上澆水，悶一悶，吃完飯就能使。
一車土，三堆泥。準備停當，正好吃飯。
老倆口很開心，畢竟眼裏有活兒的夥計誰都願意用。
我對自己的身體狀態還是很滿意的，雖然渾身肌肉酸痛，但幹起活兒來，疼痛感減輕不少。
我用四齒耙子，把悶好的泥刨開，少澆些水，再用鐵鍬翻幾回，最後往房頂甩泥。可以說，這對渾身肌肉都是一種鍛煉，更是一種考驗。
李老頭在房頂，拿著泥板子抹，不忘告訴我：“你悠著點兒，太猛了，下午該幹不動了。”
我大聲答應著，手一刻不停。幹完一堆泥，抽支煙，喝杯水，再幹。
臨近中午的時候，三堆泥都被我和好，送上了房頂。然後，又悶了三堆泥。一上午工作才算結束。
看看手，又起了兩個水泡。
中午，我多吃了一碗飯，食不飽，力不足啊！
午睡的習慣徹底取消，喝完兩杯水，不等李老頭起來，我就開始幹活兒了。
幾天下來，我的手不再起泡，生出老繭。身體也不再疼痛，充滿了力氣。照照鏡子，臉色黑了許多，眼睛清澈了許多。我還央求老太太給我剃了光頭，看上去怪怪的。
叉牆的活兒，也挺累。和泥要幹一些，稻草直接用就可以，不用鍘刀鍘。剛開始，還挺好，再高時，就得搭架子，進度就慢了許多。
我們通常是上午拉土、悶泥，下午叉牆。進度太快，泥站不住，牆容易倒。
雖說是早六點晚六點，但是在這時間外，我也抽空就找活兒幹。到菜園子拔拔草，給門前柳樹剪剪枝。
實在沒有活兒，我就遛遛狗，擼擼貓，而且還喜歡上了早起撿雞蛋，弄得老公雞直叨我的手。
不過也有煩惱，就是每天早上小兄弟起得太早，弄得我不得不早起上趟廁所，他才算消停。
日子一天天熬過去，牆達到一人多高的時候，李老頭說行了。
算了算，一共幹了十六天半，最後按十七天結的賬。李老頭沒有現金，他的閨女，特意騎電動車趕來，用微信支付給我錢。
我挺不好意思的，多要人家半天錢。李老頭卻一個勁兒說他占便宜了，憑我的活兒，不說每天開三百，至少也要二百八的。這次他賺了，下次有活兒，還找我。
晚上，我破例喝了酒，這些天，一直沒喝酒。然後收拾東西，騎著自行車往家走。
走到半路，遇到一片樹林，這樹林離屯子得有四五裏路，裏麵黑黑的，四周安靜極了。
我略有些害怕，但是實在憋不住了，硬著頭皮撒了泡尿。剛完事兒，電話聲響起，嚇我一跳。
是隋欣，都晚上九點多了，什麽事呢？
“喂！”我一邊用脖子夾住手機，一邊提著褲子。
電話另一端傳來隋欣的聲音：“喂！雪哥，我是隋欣。你跑哪兒去了？我天天給你打電話，你都關機。”
“哦！我出門辦點事兒，充電器忘家了。”我撒了個謊，不想說自己打工的事兒。
“雪哥，我找你有兩件事，一是你的考核簽字是我代你簽的。這次雖然給你警告處分，考慮到你有些冤屈，考核給你合格了。”隋欣停頓一下，大概想聽我有什麽反應。
我沒有說話，這幾天想通了，爭來爭去的，合格怎樣？優秀怎樣？晉職稱又怎樣？
我不開心，這一切便毫無意義。
“雪哥，雪哥，你在嗎?”聽不見我說話，隋欣問道，我聽出了關切的語氣。
“我在，你繼續說。”我左手拿著手機，右手推著自行車往前走。
隋欣帶著哭腔說：“第二件事就是，這段時間總有人半夜敲我家門，都敲三次了。我報警了，派出所的人蹲守幾天也沒抓到。雪哥，你說我怎麽辦啊？”
“你等著。”聽到這裏，我精神了許多，“我馬上回去！”
漆黑的夜晚，街道上人影稀疏。歌廳裏，不知是誰的破鑼嗓子吼著《怒放的生命》。燒烤店前的炭火依舊很旺，一個小夥子穿著背心，賣力地烤著一大把肉串兒，立式電風扇吹得香味四溢。
隋欣家的樓在我家樓的對麵，我來到樓下，把自行車停好，背著包來到單元門口。
想進去，又轉身回來。點燃一支煙，坐在台階上，幾隻蚊子立刻衝上來，不斷地騷擾我。
有人敲門，是陸軍嗎？這種可能性大，因為離婚主要是陸軍媽媽的主意，陸軍可能想複婚。不對，如果是陸軍，大可以直接說，何必半夜敲門呢？
一支煙抽完，向上望望，隋欣家在四樓，沒亮燈，估計睡了吧！
既然有人敲門，那我就守株待兔吧！
農村樓的單元門通常都不鎖，我摸摸自己的光頭，腳步放輕，一步一步向樓上走去。這個場麵如果被人看到的話，絕對會把我當壞人抓起來。
我計劃坐在四樓半的樓梯處蹲守，這樣，絕對有抓獲騷擾賊人的可能。
就在我剛到四樓的時候，門突然打開，隋欣一把將我拉進屋內，推到沙發上。
關門，開燈。隋欣的舉動讓我吃驚不小，燈光晃得我呆了一呆。
晃我眼睛的還有站在門口的隋欣。長長的頭發披散著，白白的臉龐，白白的脖頸，還有乍隱乍現的白白的胸。
“哼，就知道你會來！”隋欣得意地笑著，“一身的汗酸味兒，剛才是不是抽煙了？水燒好了，去洗澡洗漱，別讓老娘動手。”
女流氓！
我沒有說話，思考片刻，無奈地歎息一聲，靜靜地放下背包，慢慢向著浴室走去，邊走邊脫衣服，隨手扔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