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掙錢
七月七日,一個令人刻骨銘心的日子。人們重溫曆史,緬懷先烈,激蕩著熱血的愛國主義情懷。
而這個日子對我來說,又多了一層含義:離婚紀念日。
當然,我的大刀不會向白露砍去,因為有孩子,孩子是我的軟肋。
一早醒來,頭腦清醒了許多。老人和孩子,暫時都不用照顧,我的第一要務是掙錢。
學校評卷不用我,整理檔案不用我,相當於我提前放了暑假。幹點兒啥掙錢呢?
自古無本難求利。我最頭疼的,就是微信紅包裏隻有六十四元錢。這也算不上本錢,隻是最後的飯票而已。
最好是補課。對於在職教師而言,隻要一召集,補課班立刻成立。
可是不行啊!和平鎮太小,這裏開班,馬上全鎮就知道了。真要是被舉報,我就不用幹了。太冒險了,不值當。
擺地攤,我還沒本錢。
到飯店打工,一個月兩千二,太辛苦!
到現在我明白了,為什麽人們都出去打工?咱們這裏掙錢道兒太少了!
去開發區看看吧,沒準能找到活兒。
二龍濤開發區,其實名叫泰來縣二龍濤農場。曾經也是一片濕地,可是近年來幹旱少雨,二龍濤河水量極小,濕地早已不濕了。
上世紀末,縣裏就組織開發,二十年過去,已是萬畝良田。
我騎著自行車,沿著鄉村水泥路在農場內遊走,這裏人煙稀少,每隔幾裏地才會有人家。有本地人,也有梅河口來的。家家地都很多,三五百畝的農戶不在少數。
所到之處,種旱田的,已經灌完兩遍地,隻等秋收了。種水田的,六月末就追肥結束,再追肥,水稻就會貪青,風一刮,就會趴秧。
轉來轉去,來到三棵樹農場二分場,和二龍濤農場挨著。路邊有一座三間土房,我下車進院。
看院子占地不小,有隻大狗,凶狠地朝我叫著。一個光著膀子的老頭出來了,老頭身形不高,確是很壯,渾身黝黑,大約六十多歲。
我說明來意,老頭說:“現在也沒啥活兒,稻田活兒都幹完了。”然後笑了,“看你的樣子,也不是幹活兒人呐!”
我也笑了:“上有老下有小的,掙點兒是點兒。”
“也是。”老頭摸了摸光頭,“抹房子叉牆,這些泥活兒能幹不?”
“能,別看我不總幹活兒,好在年輕,兩三天就能順過架來(適應)。”我趕緊說道,又遞給老頭一支煙。
“那,進屋坐。”看來有門兒。
進屋坐下,老頭的老伴給我們沏好茶水,邊喝邊聊。炕上的老貓看見來人,站起來伸了個懶腰,又趴下了。。
老頭姓李,種了三百畝稻田,經常雇人,問明我的情況,說:“我想把房子抹一下,再叉個牛圈。不想多雇人,就咱倆幹。”
“行,有活兒你盡管支使我。”我答應很痛快,現在能掙到錢就行。
“哈哈,這就答應了?那我就以實為實。”老頭笑道,“早六點晚六點,中午休息一小時,一天三頓飯一盒煙,你看一天多少錢合適?”
我想了想,說:“估計能幹多少天?”
李老頭說:“抹房子要三天,再加上叉牛圈,二十天左右吧!”
能找到這活兒,挺好了。
心裏想著,嘴上說:“就我這兩下子,一天二百六,比二百五強點兒,您看行不?”
“哈哈哈,你還挺幽默!”李老頭笑道,“插秧、撒肥,都是三百一天,你倒沒多要。這樣,先這麽定下,活兒幹完再結賬。”
事情談妥,我就沒有走,下午就開始拿活兒了。
趁吃飯前,我在房前屋後走了一圈。
地方挺好。正房三間,東倉房兩間,都是土房。前後院牆是用磚頭壘的,一米多高。
前院小,西南是豬圈,養了兩頭豬,都一百多斤了。豬圈旁邊放著一個大雞籠子,裏麵有二十多小雞。
大黃狗拴在東倉子前麵,朝我叫了幾聲,見主人沒反應,哼哼幾聲趴下了。
後院很大,停著插秧機、四輪車、旋耕機等機械。
菜園子在地頭,看樣子是春天育稻苗的池子,蔥、香菜、茄子、辣椒、黃瓜、西紅柿,種類挺齊全。
廁所差了些,把石棉瓦立起來,圍一圈,挖個坑,擔兩塊板兒。我估計下雨時,都不好進。
巡視完畢,我在院前的龍須柳下正抽煙,開飯了。
大米飯,酸菜燉粉條,裏麵五花肉片不少,醬缸鹹菜。
夥食可以,隻是要時不時哄一下蒼蠅。
剛開始擺桌子,老貓就一個勁兒地喵喵。老太太給貓盛了半碗飯,泡點兒湯,我們三人就開始吃飯了。
吃完飯,喝兩杯水,沒有午睡,我們開始幹活。
我檢查了一下水箱和油箱,都加滿。然後啟動四輪車,倒車,出了院子。現在的四輪車都是電打火,不像原先,還得用搖把子搖。
李老頭坐在旁邊大聲說:“看樣子你幹過呀!當老師之前種過地吧?”
四輪車聲音大,沒辦法,我也大聲說:“我爸是民辦老師,家裏有地。我十三歲就會開車了。”
“窮人的孩子早當家啊!”李老頭拽了一句。
在李老頭的指引下,我們上了砂石路。路兩旁是柳樹,壕溝挺深,裏麵野草、蒿子極其旺盛。
走出五六裏路,來到取土處。這地方早被挖成了大坑,都是堿土。
我把車停在坑邊,倆人開始裝土。沒一會兒,我就滿頭大汗,不斷地撩起半截袖擦汗,看得李老頭直笑。
就這樣,我們一下午,拉了四車土。
每次回去,我都要喝兩杯水,臉曬得黑紅黑紅的。第三車的時候,竟然餓了,還吃了一碗涼飯。
晚飯後,我問老太太要了一根針,把手上的水泡和血泡都挑破,好多年沒幹農家活兒了,真霸勁呐!
跟老倆口商量了一下,我回家取換洗衣服和牙具,這段時間就在他家西屋住,省得來回跑。
回來,等洗完腳躺下,都九點多了。
渾身酸疼啊!
看了一下手機,詩協的微信很多,都是互相交流詩作的,再沒有什麽消息了。
我想了想,把手機關掉,翻身入睡。
沒有夢的夜晚,如此美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