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我漢家萬裏江山是否長存?
而是凝聚成那莫須有的卷宗上的四個大字:“天日昭昭!天日昭昭!”
那半生馳騁沙場的大將軍,沒有卸甲歸田後壽終正寢,更沒有死在敵人手中。
而是在他的三十九歲這一年,死在了這一生拚盡全力守護的江山、死在了一生精忠報國的帝王手中。
他死後,應該有六月暴雪鋪天蓋地。
自此,南宋的脊梁被打斷了多半,再無我炎黃半點骨氣。
如果要嶽飛來選,他當然想戰至力竭,而後死在這沙場之上,但昏庸的帝王不會這樣想,滿朝沒有骨氣的文人、奸賊不曾這樣想。
他們必須親手殺死嶽飛,必須親手打斷他的脊梁!
這樣才放心。
……
韓蘊緩緩走上前去,隻是出手輕輕揮動,周圍的時間便立即停滯…獄卒揮動的辮子停在空中、燒紅的烙鐵與焦臭的肉味相隨,犯人的哭聲也戛然而止。
隻餘下嶽將軍,此刻依舊在這監獄裏盤腿而坐。
他也注意到了周圍的不對勁。
於是睜開了眼。
韓蘊身軀緩緩出現,兩人四目相對。
“晚輩拜見將軍。”韓蘊微微俯身行禮,語氣卻極為堅定。
“你是…何人?”嶽飛將軍表情疑惑,看著周圍停滯的這一切,又看到突然出現的韓蘊。
他沙場之上率領萬軍運籌帷幄,是何等聰明之人?
自然能夠輕易猜測出,眼前這一切異像,都是出自這個奇裝異服的年輕人之手。
“晚輩來自八百七十九年後,將軍英氣傳承近千年,自然是來瞻仰。”
韓蘊眼神崇敬,但他依舊不卑不亢的開口說道。
如果華夏後世子孫見到他,便猶如媚犬一般,這隻會讓嶽將軍失望,想來他隻願看到後世之人脊梁挺直、腰杆夠硬。
而不是像如今這般,被金人侵略南下,整個朝堂卻無一人是男兒…隻知道跪地俯首,隻知道趴下求饒。
讓那蠻夷之邦,大肆嘲諷我漢家子弟竟無一人是男兒。
“八百年後?說!你是何人!”
嶽飛聽完這句話,露出些玩味的笑容,緊接著整個人氣質卻瞬間變化,再也不負之前的平和。
他緩緩起身,銳利的眼猶如一柄長劍,一股無形的威壓頓時傾瀉而出。
這種統率萬人。
在沙場上用無數鮮血與死亡磨煉出來的氣質,仿佛要戳破韓蘊的內心。
而韓蘊目光並未躲閃,甚至連絲毫的懼怕、膽怯也沒有,他是傲骨錚錚炎黃男兒,怎麽可能就這般輕易被嚇到呢?
他腰杆挺直,就這樣與嶽飛將軍對視許久。
“將軍生於崇寧二年,籍貫相州湯陰,自二十歲起四次從軍,指揮大小戰鬥數百次,數次打退金軍,可謂獨樹一幟,並且力主抗金北伐,收複故土。”
韓蘊緩緩說著,可嶽飛的眼神還是沒有絲毫變化,就像一口深沉古老的井水。
他繼續開口。
“靖康之難後,皇帝懦弱無能,準備避戰南遷,你那年不過二十四歲,卻不顧自己官職低微力主上書北伐。”
“陛下已登大寶,社稷有主,已足伐敵之謀。……臣願陛下乘敵穴未固,親率六軍北渡,則將士作氣,中原可複……”
“你願帶兵拚殺沙場,收複中原,可這份碧血丹心,最後隻換來卻隻得到了八個字:小臣越職,非所宜言,甚至被那狗皇帝革除軍職!”
韓蘊說到這裏,嶽飛神色微微變化,最終開口說出一句:“閣下慎言,辱罵當今皇帝,這可是天大的罪狀。”
聽完這句話,韓蘊風輕雲淡的笑了笑。
“辱罵帝王是天大的罪狀?”
“好大的罪名啊,他完顏構幹了這麽多齷齪事,甚至在金人麵前俯首稱臣,後來又甘願做蠻夷的侄子,山河破碎,萬馬齊喑,這樣的皇帝難不成罵不得?”
“我還偏偏要罵!”
韓蘊此言說完。
嶽飛將軍表情玩味,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麽。
但最後他還是說出來一句:“倘若賊子再敢侮辱聖上,嶽某必然取你首級!”
“戎馬半生捍衛他趙家社稷,不求封侯拜相,不求富貴榮華,隻求捍衛河山收複故土,最後卻隻得到個莫須有的結局。”
“所以將軍休怒,晚輩隻是想問你一句,為這樣的君主盡忠,真的值嗎?
韓蘊看著眼前的嶽將軍,他就如同一頭被鐵鏈鉗製的雄獅,盡管已經被羈押、被冤屈,可依舊無法抹去那與生俱來的磅礴氣勢。
一將終成萬骨枯。
他殺了很多敵人,不怒自威。
所以這種從死人堆裏摸爬滾打,曆練而出的氣勢足夠震懾人心的,倘若是尋常人麵對嶽將軍,如今恐怕早已被這眼神嚇軟了身子。
對於韓蘊也一樣,曾經的他一直以為小說當中的殺氣,不過是文人墨客為求誇張,所虛幻杜撰出來的東西。
可直到如今見了嶽將軍,他才清楚,這種徹骨的殺意、從死人堆裏曆練而出的氣勢,原來是真實存在的。
倘若沒有見過項羽他們,恐怕他連最基本的直視嶽將軍雙眼也做不到。
……
嶽飛聽完他這番話,眼神當中浮現幾抹不甘,卻最終又極其巧妙的掩蓋而過…他不再替那狗皇帝辯解,隻是輕輕略過了這一個話題。
“閣下…當真來自八百年後?”
韓蘊沒有半分猶豫,立即堅定的點了點頭,而後開口作答:“晚輩確實來自八百年後,不曾有半分欺瞞將軍。”
嶽飛聽罷,表情有些驚歎,略微沉吟一番後再度張開了口。
“既然閣下有逆轉歲月,造化乾坤的手段,那能否告訴嶽某,我漢家萬裏江山是否長存?金人是否被我子孫後代所滅!”
“我漢家百姓,是否再也無需擔心蠻夷鐵騎的擄掠?祖宗故土,是否被盡數收回!”
“請求閣下答複,嶽某…不勝感激!”
嶽飛這番話說的情真意切,表情當中的憂慮和真摯沒有半點虛假,這就是他的牽掛。
將生死置之度外。
隻在意這胸中的理想,天下的蒼生生…
韓蘊聽完這些問題,眼神當中的崇敬再度增加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