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威脅

  清荷默默地看著木瑾瑤又翻完十幾頁書,忍不住道:“公主平時晚膳後都要去院子裏走走,今日公主可是有心事?奴婢能否為公主分憂?”


  “不必。”木瑾瑤安撫地看了清荷一眼,站起身揉了揉後頸。“我是在等人。”


  “等人?”


  沒等清荷問出下一句,門外便傳來了小莊子的聲音:“公主,有個自稱是獄卒的人求見。”


  “你瞧,這不是來了。”木瑾瑤翹起唇角,轉身坐在了床上。“小莊子去見他吧,無論他提了什麽條件,無需答應也無需拒絕,隻說‘本宮知道了’便是。”


  小莊子沒多久便回來了,麵上不免帶了些愁容:“公主,那人說薑威讓您救他出去,還讓您仔細想想聽雨樓發生的事。”


  木瑾瑤已經卸下釵環,正由清荷侍弄頭發,清荷先將木瑾瑤的頭發散開用梳子理過一遍,又拿起了篦子沾些花香油膏細細的為木瑾瑤通頭發。


  這種頭油膏的花香並不濃烈,正適合年紀小的貴女使用。


  “你是怎麽回的?”木瑾瑤抬手沾了些油膏抹在手背上聞了聞,露出滿意的神色。


  “奴才按您說的裝作通報過,然後對他說公主已經知道了。”


  “那就無妨。”用手帕擦幹淨手上沾的油膏,木瑾瑤從鏡子裏看了小莊子一眼:“不早了,你也去休息吧,這件事不用再管了。”


  小莊子吃驚地看著木瑾瑤,以為自己聽錯了:“公主,這……”


  木瑾瑤擺擺手示意他不必再說。


  “……是,奴才告退。”


  看著小莊子退出去,木瑾瑤微微垂下眼睫。


  小莊子機靈,很多事都能辦的極好。不過也因為他太機靈,對一些事有自己的想法。這導致了他聽到木瑾瑤的吩咐時,很難像素梅清荷一樣下意識去遵從命令。


  木瑾瑤輕輕歎了口氣,這性子若碰上沒有主意的主子倒是合適,可惜小莊子服侍的是她。


  “公主也喜歡這油膏的香味嗎?”清荷聽見木瑾瑤歎氣,不知該怎麽逗趣,隻能提起別的話題想讓木瑾瑤放鬆一些。


  木瑾瑤被清荷的聲音拉回思緒,停了一會才說道:“的確不錯,是芝玉閣的?”


  “是呢,德妃娘娘進宮的時候送過來的,說是外麵買不到的香味。”


  “的確是好東西。”木瑾瑤點點頭,心裏卻在想白季夏手中還有幾家芝玉閣這樣的鋪子。


  通完頭發,清荷將篦子擦淨放進妝奩:“公主若是喜歡就讓小茹照著多做一些便是,她鼻子靈,還有家傳的手藝,正適合做這個。”


  小茹也是木瑾瑤身邊的二等宮女,不過她跟開陽和搖光這種皇上和姝夫人賜下的宮女不能比,因此一直不曾被木瑾瑤重用。


  “她會做這個?”木瑾瑤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你把這盒拿去,讓她製上兩盒試試,材料之類的你幫她拿,不拘著她用什麽。”


  她不是想斷人財路,隻是白季夏與王芷溯不同,她與王芷溯相鬥是出於各自的立場,而白季夏上輩子不知是什麽原因,莫名對她很有敵意,甚至她隱約覺得白季夏對她的敵意比對她母親的敵意更大。


  所以這輩子她才索性提前白季夏進宮的時間,阻攔了她將手下那些產業做大的時機。


  更重要的是,這時候她和王芷溯還沒有鬥起來的理由,白季夏入局,她和母親出局,鬥得就隻會是留在局中的幾人!


  遠離她們的視線,韜光養晦,待她羽翼豐滿再回酈城。到時候便沒人能左右她身邊人的生死!


  “好了,你去睡吧。”一切都整理得當,木瑾瑤躺在了床上。


  她側著頭看清荷將油燈一盞盞吹息,油燈熄滅後的青煙如一條白線逐漸消解,似乎也消解了木瑾瑤心中的些許煩憂。


  次日清晨,趁著木方言同大臣們理事後休息的時間,秋林上前稟告了昨晚薑威巧言令獄卒去威脅木瑾瑤,結果木瑾瑤直到今早都沒有任何動作的消息。


  “你怎麽想?”木方言總覺得自己這個六女兒有哪裏同從前不太一樣,卻總是抓不住那種感覺。


  “奴才不敢胡說。”


  木方言半睜著眼睛伸出腿作勢踢了秋林一腳:“朕讓你說你就說,別浪費朕的力氣。”


  “是。”秋林略躬了躬身,打量著木方言的神色回道:“奴才鬥膽猜測,若像素梅昨日所說,薑威便是想用剩下那個衛尉的命……或其他人的命要挾公主救他。公主聰慧,怕是想到了隻要薑威不被放出來,這些人反而是安全的。”


  “她既然這麽聰明,怎麽想不到上次就讓人把薑威抓起來?這樣不是更安全?”木方言斜瞥了一眼秋林,麵上冷冷的:“那些衛尉的屍體都驗了?”


  “驗了,仵作說裏麵的確有一個屍體的致命傷是衛尉的佩刀所致。”秋林被看的後背發緊,討好地笑笑:“也可能是六公主太害怕,才一直沒敢派人出去?”


  “她不是這種性子。”


  “六公主被下毒兩次,中間遇見一次細作,又被推下廣湖,難免會被嚇到……不過奴才愚笨,或許還有其他原因是奴才想不到的。”


  木方言皺皺眉頭,想起這幾個月木瑾瑤遇到的禍事的確太多了些:“讓她身體好了就起來抄幾卷佛經,替自己積些福氣。”


  秋林躬身稱是。


  “皇上,六公主昨晚夢魘,請了太醫去。姝夫人聽聞此事擔憂不已,一定要起身去看六公主才能安心,沉水居那邊說是快攔不住了。”外麵快步走進來一個小太監,把話傳完了才敢緩上幾口氣。


  “那就讓她去。”木方言不耐地回道。


  秋林一個眼神止住要站起來去傳話的小太監,轉向木方言:“皇上,姝夫人胎像不穩,太醫說隻能在床上靜養呢。”


  木方言眉中的痕跡更深了,暗道一聲麻煩。又想到燕國細作潛入酈城,燕國軍隊在豐州蠢蠢欲動,還有最近在獄中自盡的燕家餘孽,他心頭一陣煩悶。


  “去攔下蘇念,告訴她六公主沒事了好好養胎。如果她再鬧朕就換一批能攔住她的宮人伺候她!”


  小太監得了話便起身快步趕去沉水居,見他走了,木方言對秋林道:“去把那個叫薑威的拉出去砍了。就憑他膽敢在行宮裏追逐嬪妃,哪怕他不是燕家的,這個死罪他也脫不掉。”


  秋林領下口諭,帶著一群禦前侍衛去地牢把薑威提出來,未免他說出一些不該說的,秋林還提前吩咐人用破布把他的嘴堵得嚴嚴實實。


  薑威一路掙紮,但還是被壓到了刑台。午時一到,劊子手手起刀落,結束了薑威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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