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九龍化骨
齊諧扶起地上的楊嘉賓，右手有節奏地拍著他的脊背。
他不清楚楊嘉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所以也不知道該對他實施怎樣的急救。
周桐緩緩從座位上站起來，走到楊嘉賓身邊。
齊諧立即提起十二分的警惕。
周桐也不搭話，從急匆匆趕來的侍女手中接過清水。
緩緩倒入已經空著的琉璃杯中。
接著他拿起楊嘉賓放在案上的一雙筷子。
一上一下，十字疊放在琉璃杯口。
口中默默念叨了一句，然後把琉璃杯遞到齊諧麵前。
齊諧在周桐倒水的時候，便隱約意識到到對方在做什麽。
九龍化骨水。
這便是傳說中的九龍化骨水。
當然，這名稱聽起來極是霸氣，可實際上的作用卻沒有那麽玄乎。
這算是最簡單的一種土方。甚至在後世都流傳頗廣。
這東西唯一的作用，便是在人們被魚刺或者骨頭卡住喉嚨的時候，喝下這一碗“九龍化骨水”，喉嚨裏的東西很快便能消失。
對於其中的原理齊諧一直沒有搞清楚。
可效果確實很顯著的。
齊諧連忙接過琉璃盞，將半杯水一股腦兒地灌到楊嘉賓嘴裏。
很快，楊嘉賓原本近乎猙獰的表情舒緩了下來。
又大約一盞茶的時間，楊嘉賓已經徹底恢複了正常。
他起身對齊諧和周桐拱手道謝，嘴裏說道：“多謝齊兄和周兄仗義相助。方才我心神激蕩之下，吃東西時候被一段雞骨頭卡住喉嚨……”
齊諧一陣苦笑，起身坐回自己的桌案前。
這算是什麽事兒啊！
方才某一瞬間，齊諧簡直想直接對周桐出手了。
小小的風波過後，周桐便沒有再細說自己遇到孫思邈以後發生的事情。
齊諧心裏雖然好奇，事情涉及隱私，他也不方便多問。
周桐注視著齊諧說道：“實不相瞞，齊舉子乍來寒舍，貧道便知道你與孫師有過接觸。”
齊諧一愣。
真的假的？
自己臉上也沒貼著“我見過孫思邈”的字條啊。
周桐淡淡一笑，伸出右手，做了個掐訣推算的手勢。
齊諧恍然大悟。
原來是算出來的。
繼而他又有些懵了。
以前遇到什麽人，難道也能算出來？
還是說，這周桐純粹就是個騙子？
可再仔細想想，好像對方也沒有騙他的必要啊。
再者說來，這也是周桐擺出這麽大陣仗歡迎他的最主要原因吧。
“先生神機妙算，小生佩服之至。”齊諧朝周桐拱了拱手。
算命這個行當，齊諧了解的不多。但至少也知道，在《西遊記》中便有這麽一位神乎其神的關鍵人物。
袁守誠。
在書中，袁守誠是袁天罡的叔父。
袁守誠在曆史中是否真實存在還有待商榷，可袁天罡卻是實打實的曆史人物。
他那《推背圖》，在後世更是傳得神乎其神。
推算，雖然看起來頗有些玄妙，但也不是什麽不可能的事情吧。
隻是，這周桐到底是不是推算出來的，齊諧心裏還是要打一個大大的問號。
周桐臉上露出一絲玩味的笑容，他看著齊諧，略有些玩笑的問道：“齊舉子可是好奇貧道的湯劑中到底是何物？”
齊諧老實點頭。
雖然時代有些不同。可周桐熬煮的湯劑完全是不合常理啊。
哪有不問病症，甚至連病人不需要親來，都用統一的湯藥，喝下去便能痊愈的道理？
周桐眼睛看向楊嘉賓，眼光中帶著詢問。
楊嘉賓也連忙點頭。
“二位請隨我來。”周桐說完，起身走出客廳。
齊諧和楊嘉賓連忙跟上。
有了先前的那一層關係，齊諧倒也不用再擔心周桐會對他們有什麽不軌的舉動。
真假暫且不論，周桐對他們應該是沒什麽惡意的。
否則也沒必要費那麽多心思。
周桐在前，齊諧和楊嘉賓並肩在後緊緊跟隨。
很快三人來到一處院落。
按照這處房子的格局，這裏應該是周桐府中後院了。
齊諧和楊嘉賓對視一眼，不知道周桐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很快，周桐打開一處鎖著的房門。
齊諧回頭看一眼，原先一直跟在身後的兩名婢女不知何時已經沒了蹤跡。
他原本放下的心又重新提了起來。
周桐一邊舉步進門，一邊說道：“貧道家裏有規定，家裏的下人不準踏入後院，否則打斷雙腿。”
他從始至終都沒有回頭看過一眼，卻知曉齊諧心裏的打算。
齊諧又是一驚，重新收攝心神。
這後院比起前院優雅的精致比起來，簡直就像是兩家。
整個後麵麵積不小，卻光禿禿的除了正中一個香案外，什麽都沒有。
周桐等齊諧二人跟上，一起走向正中的那個香案。
香案上擺著一隻大大的香爐，香爐前麵是堆得小山一般高的貢香。
等走上前，齊諧又發現一處特異之處。
香爐裏，一點香灰都無。
正常來說，香爐中總是要有些香灰的。至少也要埋填一部分沙土或者黍米。
要不然怎麽把貢香插在香爐中呢？
正要開口問詢，周桐擺了擺手，止住齊諧的話頭。
隻見他緊走幾步，麵上是前所未有的凝重之色。
周桐先是朝著做了個道揖，然後躬身取出三支長香。
也不用火折引燃，直接插在香爐中。
齊諧眼中再次流露出震驚之色。
他剛才看過，這香爐中空空如也。
這麽把長香放到香爐中，其結果必然是長香倒在爐中。
可偏偏，這三支長香就這麽直直地豎立在香爐中。
緊接著，那長香的頂部無端燃了起來。
“啊！”旁邊的楊嘉賓忍不住發出一聲短促的驚叫聲。
齊諧心下也是駭然。
方才聽周桐講起與孫思邈的往事，又展露了一手九龍化骨水，齊諧心中還沒有多少敬畏之意。
可現在再看看周桐的舉動。
他已經十分確信，這周桐當真不是一般人了。
周桐不理會楊嘉賓的叨擾，長香插好以後，他便推後三步，身體微弓，依舊做著道揖。
直到這三炷香燃盡，他才起身，對齊諧二人微微一笑。
“齊舉子想要知道湯劑成分，便是這些了。”周桐說著，手掌指向此時已經多了一撮香灰的香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