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世上本不公平
鳳離靜靜地望著地上碎裂成片的茶杯，心底冷冷笑開。
她蹲下身去撿了一塊兒起來，緩緩朝大將軍走近。
管家嚇得臉色大變，護在大將軍前麵，“大小姐，你，你想幹什麽？”
大將軍不愧是見過大場麵的，麵色比管家鎮定得多。
他就靜靜的注視著鳳離，老臉嚴肅，不減一絲威嚴。
鳳離走到大將軍跟前，拿著碎片握在掌心裏。
她手掌纖細，那碎片四周又都是鋒利的棱角。
隨著她掌心微微用力，碎片便刺得皮肉千瘡百孔。
殷紅的血，順著她的手指，緩緩往下滴。
大將軍眼一瞪，一股怒氣由體內升起，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視著走到跟前的人。
管家更是嚇得目瞪口呆。
盯著那滴血的手掌，口中直呼，“大，大小姐……你這是在幹什麽？”
鳳離卻恍若不覺得痛。
她低垂著眉目，目光緩緩抬起來。
淒冷地望著大將軍，說道，“父親不是在問我，為什麽要在鳳央今天大婚上，拆穿她和安郡侯世子之間的私情嗎？”
大將軍濃眉一擰，“你既然知道我在問你這個，那你割破自己的手幹什麽？”
“父親你這麽問，是在心疼我嗎？”鳳離笑著問，又淒清地攤開手看，“都說十指連心，可即便是割破了手，卻依然比不上心裏那錐心的疼痛。
何況，人心都是肉長的，父親既知道心疼鳳央今日的遭遇，又何曾心疼過我？
父親可知道，在你離去的這十年裏，呂氏母女三人是如何淩虐我的？
嗬嗬，你不知……
父親在邊關裏上場殺敵，保家衛國，怎麽會知道呢？
我打小就與大皇子有婚約，那是我母親在生前，用她作為公孫氏母係的身份為我爭取來的。
可是呂氏不甘心啊，她怎麽能讓我這個沒了娘的嫡女，嫁給高高在上的大皇子？
所以她聯合了鳳央和鳳瑤，用為大皇子祝生的理由，把我帶到大皇子府。
不僅讓我親眼目睹了鳳央和大皇子之間鳳苟合，還把我騙去了酒肆灌醉我，讓人淩辱我，還想用這個借口暗中殺害我！
我被婆子掐著脖子，渾身上下都難受，我掙紮，我聲嘶力竭的哀求，可鳳央和鳳瑤就站在我身旁，又有誰來可憐我，又有誰放過我一條活路？”
“你……”大將軍聽得震驚地說不出話來。
他連連往後退了幾步，險些栽倒在地上。
幸得管家及時上前扶住。
大將軍反握住管家的手，像是在向他求證鳳離剛才說的話。
管家是個明白人，在將軍府幾十年，自然也深知這府裏的動向。
呂氏的一舉一動，他也清楚的很。
更何況呂氏猖獗起來，從不曾把他放進過眼底。
他即便當時知道這件事，也沒辦法公然對著呂氏幹啊。
那不是自找死路嗎？
本著明哲保身的做人悟性，他就是知道也隻能裝作不知道。
卻沒想到，有朝一日會被大小姐親手把這筆賬翻出來。
管家嚇得蒼白了臉色，連忙跪去地上，向大將軍請罪，“老爺，老奴無能，保護不了大小姐，您就寬恕大小姐這一次吧，要罰就罰老奴。”
大將軍嘴唇顫抖了良久，各種怒氣夾雜而來。
在他胸腔裏翻滾，掀起一陣一陣狂瀾。
可他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他臉上看上去，像是一下子蒼老了好幾歲。
心底悲苦交加，看著忍痛難受。
最後，他濃濃地發出一聲長歎，“真是家門不幸！”
歎息完，又情緒複雜地看了眼鳳離，這才甩袖離去。
鳳離望著大將軍離去的背影，眼底的淒苦一掃而光。
她轉過身去，目光變得冷靜又平淡，
聲音再度恢複到安迎熟悉的清冷，“我會讓丫鬟給你一筆費用，以後你不要再出現在京城了。”
“謝謝。”安迎點了點頭，從懷裏掏出一個小瓷瓶給鳳離，“這是止血的藥，雖然沒有將軍府裏的珍貴，也算是我的一番心意，就算是謝過大小姐了。”
說完，他昂首闊步離去。
鳳離握著瓷瓶把玩起來。
跟她說謝？
嗬，不過是各取所需罷了。
有什麽值得謝？
春露從屋外走進來，看見她滿手是血，嚇得差點當場哭出來。
“小姐，你這手是怎麽了？”怎麽她才一會兒工夫不見，小姐就成這樣了？
鳳離知道春露是擔心她，不過她實在受不了這丫頭的哭勁兒。
把手上瓶子丟給春露，轉移話題道，“先上藥吧。”
春露也不敢怠慢，倒出粉末塗抹在傷口上。
好在傷口都是幹淨的，直接塗抹上去再包紮一下就好了，處理起來倒也方便。
課鳳離實在不敢恭維春露的包紮手藝。
一直瘦如雞爪的手，在她飛手穿花下，竟一躍成了個大豬蹄子。
人要是沒天賦起來，也怪可憐的。
她攏了攏目光，帶上大豬蹄子手回院子。
春風快步跑了回來，手裏還抱著那包著銀子的布袋。
鳳離目光一瀲，“怎麽了？”
“小姐，奴婢在後院等了許久，也不見安公子，怕待久了惹下人懷疑，便先回來了，想問問安公子現在在哪兒，奴婢好把這些酬勞給他送去。”
“安公子？哪個安公子？”春露疑惑地想了想，才反應過來說，“噢，奴婢剛才去偏廳找小姐的時候，正好看見安公子從府門正門走了。”
“啊？那這些東西？”春風向請示鳳離。
鳳離卻也沒想到那安迎，臨走前竟然沒接收她的好意。
他不就是為了錢，才答應跟她合作的麽？
還真是奇怪！
明明都跟她到過謝了，怎麽東西倒是不拿了？
鳳離滿心疑惑。
再仔細一想，卻笑得極為開朗。
這一次，倒是她看岔人了呢。
想罷，便吩咐春風，“你拿這些銀子找個機靈的人，讓他去趟錦州，買些上等的花燭去祭拜下死去的安郡侯夫婦吧。”
“是！”春風應聲去打理。
春露一臉疑惑跟著鳳離走進屋，“奴婢聽說那錦州的安郡侯，可是之前治水的頭號貪官呢，小姐為什麽要讓人去祭拜這個人？”
鳳離笑笑不語，拿起一本書看，把春露的問題擋了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