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演戲誰不會
鳳瑤聽到這個隱隱熟悉的聲音，忍不住望去。
“父親！”她激動的喊。
眼角一酸，還未落淚，便見一旁的鳳離怯怯開口，“父親，都是我的錯，不關三妹的事。”
鳳離這一聲，成功把大將軍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
大將軍直接略過鳳瑤，走近鳳離。
見鳳離垂著肩膀，心底隱隱覺得不對勁兒，不禁問，“這是怎麽回事？你胳膊怎麽了？”
“我……”鳳離欲言又止。
鳳瑤搶過她的話說，“阿爹，你看阿離她打我，你快把她抓起來關進柴房裏，一定要好好處罰她！”
大將軍對鳳瑤施號發令的口氣十分不滿，濃眉一擰，沒管鳳瑤說了些什麽。
而是放緩了語氣問鳳離，“你的胳膊到底怎麽了？”
“我剛走到這裏，想透透氣，結果三妹不分青紅皂白，拿著鞭子就打人。我一時不防，就被鞭子打中了胳膊。
三妹不肯罷休，我隻能險險躲避。一時錯手，把三妹推到了地上，三妹便說是我打了她，怎麽也不肯起來。”鳳離手指掐了下***出一把發白的臉色，怯怯回答。
大將軍順勢往鳳離背後一看，見了那柳樹上深邃的鞭痕後，臉色頃刻大變。
厲聲斥責起來，“鳳瑤，你怎麽能下如此毒手！”
鳳瑤目光驚詫，連連搖頭解釋，“阿爹，我沒有，你不要聽阿離胡說八道，分明就是阿離她出手打我，我根本就沒打到她。”
“沒打到？”大將軍臉色沉冷的嚇人，“幸虧是沒打到，你要打到了，還不得廢了你長姐的兩隻胳膊？！”
“不是的，阿爹，不是這樣的，明明就是阿離打我的，阿爹你偏心，你看看她把我打成什麽樣了，你為什麽就是不聽我說的？”鳳瑤哭嚎著卷起袖子，把傷口攤開給大將軍看。
反倒是自己先傻眼了！
“怎麽會？明明她剛才就打到了我的胳膊啊，怎麽會沒有傷痕？”
她依舊能感受得到，那入骨的疼痛。
可是，為什麽會沒有傷痕呢？
鳳瑤又慌又急，拚命的掀開袖子和裙擺，去找胳膊和腿上的傷。
全然忽略了，一個女兒家該有的矜持和羞恥。
大將軍看她當眾掀裙子，更是氣的胡子亂抖。
背過身去，嚴厲道，“鳳瑤，你不僅不尊稱你長姐，還妄圖汙蔑她，你的禮儀教養就是這麽學的嗎！”
而全然沉浸在尋找傷口的鳳瑤，並沒有著重去聽大將軍到底說了什麽。
等她緩過神來，左右兩邊無故多了兩個丫鬟，把她從地上架了起來。
“喂，你們兩個低賤的奴才，趕緊鬆開，別碰髒我！”鳳瑤皺起眉頭，嫌棄的瞪著兩個丫鬟的手，大叫起來。
大將軍卻看也不看，揮手命令兩個丫鬟，“把三小姐送回屋去反思，沒我命令，不得踏出房門半步！”
“是。”兩個丫鬟聽令，強行把鳳瑤架走。
空中還傳來鳳瑤發狠，咒罵的聲音，“鳳離你個廢物，你騙阿爹，你給我等著，我一定要你好看！”
大將軍聽了，更是氣的臉色黑沉！
鳳離扶著胳膊，望著鳳瑤離去的方向說，眼底劃過一抹狡黠。
轉瞬道，“父親別怪，三妹性格一向這樣剛烈。”
一向？
大將軍聽了，麵色越發的難看。
那他不在將軍府的這十年裏，鳳瑤就一直都是這樣潑辣不成樣子？
“身為將軍府的三小姐，出口罵人，拿鞭挑釁，沒有半點德行品性！”
鳳離狀似苦惱，垂頭道，“其實，也不怪三妹，大娘主管將軍府後，府上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要大娘勞神操心，也難免會疏忽對我們姊妹之間的教養。”
大將軍聽了鳳離的話，頓時想起回府時，在府門前看到的一幕。
心底裏窩起一團火，看來他得好好整頓下府裏的風氣，免得教壞了下麵的子女！
“父親不要生氣，免得氣壞了身子。我今天聽府上的下人說要父親今日回來，一大早就去廚房燉了蓮湯，女兒現在就去給父親端來。”鳳離作勢要走。
扭身的動作太大，擺到了胳膊，痛的她冷抽一口氣。
“沒事吧？”大將軍滿心關懷。
那眼底裏流露出來的，全然來自於一個父親，對自己女兒的濃濃內疚。
鳳離眼底流光波動，抬頭間，已變得平靜無波。
她笑著搖頭，“沒事呢，一點兒都不痛。”
大將軍在看到那柳樹上的鞭痕後，也能猜出鳳瑤下手的力度。
那樣的狠勁兒，打到她的胳膊上，怎麽會不痛？
可是她咬牙隱忍，不想讓別人擔心，而做出那無所謂的模樣，真是像極了公孫氏。
大將軍心口起伏，悍然大動！
之前他愧對公孫氏，如今他又親手掐斷了鳳離的婚事。
種種愧疚，險些讓他老淚縱橫。
他以為鳳離會怪他怨他，可她偏偏什麽也沒有說，反而主動大度的答應了。
這讓席天慕地的胸襟，讓他自歎不如時，又不禁自豪無比。
是啊，這樣才是他堂堂輔國大將軍的女兒，該有的氣度和忍耐！
於是大將軍上前，扶著鳳離那隻受傷的胳膊，輕微扭動了兩下。
鳳離皺起眉頭，卻沒有呼聲。
大將軍看得出來她在忍耐，歎息了口氣說，“幸虧沒有傷到骨頭，回頭我命大夫給你瞧瞧。”
“嗯，謝謝父親！”
“走吧，你胳膊受傷，也端不住東西，我跟你一起過去。”
“好。”鳳離按照記憶中住的地方，把大將軍領到了一個偏僻的小院子。
大將軍越走，麵上越是疑惑。
他雖然十幾年不在府上，可他記得清楚公孫氏住的地方，是很大的一個院子。
院子後麵還有一片開辟出來的花園，裏麵種滿了她生前最喜歡的慈姑花。
可是這條路，明顯不是去公孫氏院子的方向。
大將軍滿懷疑惑的走到盡頭，在鳳離推開那扇破舊的門，徹底傻眼了！
屋子又矮又窄，鳳離走進去，腦袋差不多都頂到天梁了。
正對著門的方向，擺了一張木板。
木板上堆放著一塊，破得散露黑棉花的被子。
旁邊擺放了一個小木頭塊兒，旁邊放著一隻坐蒲。
屋子無窗，所以黯淡無光。
可在這黑暗之中，鳳離卻能輕鬆的找到油燈的位置。
她點燃了那可憐的小星子，舉著燈對大將軍說，“父親，進來吧。”
大將軍氣的早已忘了過來喝熱湯的初衷，他真恨不得兩爪掀了這鬼屋子！
“誰讓你住在這裏的？”
“大娘啊。”鳳離在暗中，嘴角彎起一抹弧度回答。
“大娘說我母親死了，我一個人住那麽大的院子是浪費，就讓我搬到這裏來了，然後帶著二妹和三妹一起住進去了。”
“是呂氏？”大將軍兩手拽緊了拳頭，咬牙切齒。
鳳離笑的無比滿足，“是啊，大娘對我可好了，每天都會給我兩個饅頭吃呢，我看後麵住著的那些下人每天就喝清粥，饅頭都吃不到呢。”
“你是將軍府的嫡女，怎麽能跟後麵住的那些下人們比！”
鳳離攤開手，舉起寬大的袖子，疑惑問道，“可是，大娘給我穿的衣裳一直都跟他們一樣啊，為什麽不能比？”
大將軍聽了鳳離這話，恨不得把呂氏掐死！
她竟然把將軍府的嫡女，當個下人一樣教養！
難怪她會不懂禮數，跟鳳央在府門口打架！
大將軍心底越發酸楚。
他到底是做了什麽孽啊，仍由呂氏把他的大女兒，當個下人豢養不說。
還親手拆散了女兒的幸福！
大將軍又自責又悔恨，把鳳離從暗處拉了出來。
一腳踹散了那低矮的茅草屋，“走，先跟父親去吃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