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安平王的變化
接下來的幾天，藍寶兒就閑了下來。倒是顧明軒，每天天不亮就進宮，等到三更半夜才會帶著一身的寒涼回府，肉眼可見地迅速消瘦了下來。
皇上已經接受了自己即將不久於人世的事實，每日裏隻強打著精神讓安平王寸步不離地跟著，顧明軒則在一旁協同皇上教授知識。
安平王大小就不愛動腦子，眼下自個兒父皇從天而降的一道聖旨，直接就將他推了上去，也是有些蒙圈。從有兩次找借口遲遲未進宮之後，皇上幹脆下了命令讓安平王與他一同住在養心殿，時時刻刻地看守著他，這才讓他沒了法子。
“父皇，兒臣實在是沒有做儲君的能力，要不您再考慮一下，讓別的皇子王爺能者居之吧？”
安平王捧著一本書，生無可戀地趴在桌子上可憐兮兮地再一次向自家父皇求饒。
皇上經過了之前肅王那一場風波，本就破敗的身子現在更是虛弱地沒法下床。隻得半躺著在床上一雙渾濁的眼睛就盯著安平王。
他何嚐不知道自己那份聖旨是在強人所難？安平算是他從小看到大的孩子，打小就聰明，總會想出各種各樣的法子，想方設法地溜出宮去玩耍，最討厭的就是進宮學聽夫子講義。
可是他已經沒有時間再去培養一個合格的繼承大統的人的。老天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他也相信，安平隻要心裏有大齊，哪怕是千難萬險，有了顧明軒的幫助也一定能夠守好這個江山。
“朕老了，安平。”
皇上現在隻要一說話，必然伴隨著劇烈的咳嗽，時不時地還會咳出血來，臉色也一日比一日青白。
“父皇，您是知道兒臣的，兒臣哪裏有那個能力？現在肅王……啊不，許潤肅已經被您給打入天牢了，這兒臣……兒臣真的不適合啊。”
每天由著顧明軒教導地時候，安平王總會苦著個臉，一遍遍地向自家父皇推辭。
實在是因為他太了解自己了。他從來就不是一個熱愛權謀，熱愛地位的人。也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會登上高位，萬人之上。
他也會顧及。他知道在眾人的眼中，他安平是個怎樣的王爺，捉雞鬥狗，不務正業。青樓賭坊更是常客。別說是服眾了，就是看個折子，他都覺得腦子疼。
“朕沒指望過你還能把大齊給強大到哪兒去。”
皇上一手示意一旁的太監端茶水過來，一遍沒好氣地用渾濁的眼睛盯著渾身懶散的安平王。
“朕把江山交給你，有明軒輔佐你，朕放心。”
“不求你領兵打仗把大齊的江山擴大，隻求你守住本心就好。”
至少安平王他不會像許潤肅一樣，勾結外人，來謀害大齊的江山，甚至於把自己的領土拱手讓人。這個中庸平凡的兒子，隻需要做到守成就好。
“可是父皇……”
安平王的話還沒說完，直接就被皇上給打斷了。
“沒有可是。你若是不願意領旨，朕便把這江山拱手送給許潤肅算了。”
說完，皇上也不再理會安平，直接就讓宮人扶著躺了下去，背對著安平王也不再說話。
“那哪兒行啊！”
安平王一拍桌子，頭頂氣得直冒煙。
把大齊的江山直接送給許潤肅，那不就等於把整個大齊直接送給大盛了？！就許潤肅那個喪盡天良的王八蛋，他憑什麽呀？
安平王被自家父皇這話給懟得吹胡子瞪眼。他哪裏不知道自家父皇這是在對他使用激將法，可是沒法兒啊，他還真就吃這一套。
眼見著他就算是拍桌子打板凳的，他父皇也不理會他，隻得又神情懨懨地坐了回去，重新捧起了手邊的書來。
他安平別的本事沒有，可既然父皇說了，有顧明軒在旁協助，他還就不信了，他堂堂一個王爺，還能被人給吃了不成？
不過話說回來……
“顧明軒……”
安平王瞟了一眼自家父皇，見他仍然背對著，好似睡著了一般，便借著書的遮擋，側過了頭來叫顧明軒。
“臣在。”
顧明軒把手中的書放下，恭敬地朝著安平王行了一禮。
“別別別，你別跟本王來這一套。”
安平王心裏根本就還沒有意識到他現在已經是太子了。在他的心裏，這顧明軒是藍寶兒的夫君，那就是他的朋友，他還想著什麽時候溜出宮去找藍寶兒打麻將呢。
“本王問你啊，藍寶兒真的還活著？”
這個還是之前肅王逼宮的那天，他聽自家父皇提起的。原先他們一塊兒分了第一次賭坊的賬之後，他就再也沒有見過藍寶兒了。
後來聽說藍寶兒是去哪個寺廟祈福的時候，他根本就不相信。要說誰去寺廟燒香祈福都行，就藍寶兒，根本不可能。她那個性子哪裏會是去寺廟拜佛的人。但是找不到人，他也沒辦法。
再後來，就是藍丞相直接對外宣布了藍寶兒的死訊，甚至還在丞相府掛上了素縞，設了靈堂。他去拜了，還好好兒的傷心了一把。
想著以後再也沒有那麽知心的朋友了，安平王就難過不已。誰知道，父皇居然說藍寶兒沒死？！眼下他可得跟顧明軒好好求證一下才行。
“娘子她，過得很好。”
顧明軒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隻是在提起娘子二字時眉宇間充滿了柔和的溫柔之色。
“太過分了你們！”
安平王做勢要錘桌子，顧明軒眼神示意了一下還睡在床上的皇上，安平隻得收回了握成拳頭的手，恨恨地瞪了顧明軒一眼。
“虧我還去祭拜過她！簡直太沒良心了！那她在哪兒呢？我能不能溜出去見見她？”
安平王衝著顧明軒擠眉弄眼的。他可是想念藍寶兒的很。這大半年的，自個兒流連賭坊青樓，總覺得沒滋沒味的。
顧明軒雖說現在一朝成了朝臣，必須得遵從聖旨輔佐安平王，可心裏還記著仇呢。
雖然他知道安平王對自家娘子並沒有非分之想，可是架不住他們倆以前在他還沒有出現的時候一起去晃青樓，去賭坊，甚至還一塊兒共享他嶽父大人的小人兒書！
一想到這個，顧明軒就覺得心裏的醋壇子完全打翻了。
“殿下，您還是先想想手中這篇策論應該怎麽寫吧！”
顧明軒不回答也不反對，直截了當地把安平王的問話給岔開了。想要見他家娘子？沒門兒！窗戶都沒有！
“顧明軒！！！”
安平王咬牙切齒，卻拿顧明軒無可奈何。他哪裏知道隻是因為一本小人兒書的緣故，這顧明軒以後還會讓他的生活更加“充實”……充實到每天根本沒有時間去想別的。
“臣在。”
顧明軒好整以暇，對安平王的忿忿不平視而不見，依舊一副恭敬的樣子。
“…………算你狠。”
算了，既然知道藍寶兒活得好好兒的，安平想著總有一天他還會再見到藍寶兒的，到時候一定要瞅準機會，好好地告顧明軒一狀才行。
可是眼下，還是這該死的策論比較重要！
每天天不亮顧明軒就會進宮，然後直接把還在睡夢中的他給直接叫醒，先蹲馬步半個時辰，隨即就是用早膳，緊接著便是給他講述朝堂之上各位大臣之間的關係線。
這也得力於顧明軒之前一直是以暗衛首領浮白的身份去幫皇上私下辦事兒，手中掌握了很多大臣們私底下的醃漬事兒，要不然給安平王講起來還是挺費勁兒的。
上午的事情完了之後中午有半個時辰的休息時間，隨後就是兩片策論，以及父皇親自對他教導的帝王權術。
等到了晚上，顧明軒還得抽問今日裏一整天的內容，若是沒有弄明白的，還得罰抄寫……
這樣的日子過了一個多月。
安平王一度以為自己是回到了還隻有幾歲的小時候，可是顧明軒比他小時候的夫子還要嚴厲。他都二十幾歲了，居然還會因為上課的時候走神而被顧明軒打手板兒，說起來都丟人。
他也抗議過幾回，可偏偏自家父皇還誇獎顧明軒做得對，讓他繼續嚴格下去。安平王簡直是生不如死，總覺得顧明軒這兩口子就是天生和他作對的！
可沒辦法，自家父皇的身子一天天的破敗下去，到了最後，甚至連半坐著都做不到了，安平心裏也知道，自己要是再不努力一些，他的父皇就真的要抱憾終身了……
密集的教授和規律的生活節奏之下，最明顯的就是安平之前被酒色掏空的身子居然逐漸地變得健康了起來。雖然人是肉眼可見地消瘦了不少，但是整個兒的精氣神都不一樣了。
最令皇上安心的就是，有一天早朝，安平王居然還似模似樣地提了一個很好的建議。惹得朝臣們對他都有有些刮目相看了。
甚至於有一次回府，顧明軒還在自家娘子麵前感慨了一句，安平王瘦下來了之後，倒是與皇上年輕時候的俊朗有了幾分相似性。
“安平那個豬頭，其實很聰明。他隻是一直以來都沒有想過要爭那個位置，所以才懶散的。”
藍寶兒無比得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