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肅王的回憶
“回頭？”
肅王就像是聽到了的什麽笑話一般，仰著頭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回頭？回什麽頭？能回到你賜死我母妃的那一天嗎？還是能回到你眼睜睜地看著我母妃被皇後毒打，卻無動於衷地那一天？”
“你……早就知道了？”
皇上伸出的手原本在往空中的虛無抓著，聽到這一聲聲地質問，無力地垂了下來。
肅王卻是一聲冷笑。盯著床榻之上的人眼神中帶著實質地冷意。
“是啊，我都知道了。不止是知道，還是親眼看到的！”
那個時候他才幾歲？六歲還是七歲，他已經在完全記不清了。
從宮學裏下課了回母妃寢殿的時候，心裏還在想著今天夫子誇獎了他學問做得好，一心想要讓父皇給他獎賞。平日裏的這個時候，他溫柔善良的母妃都是在花園裏散著步曬太陽，或者是在殿內的小廚房裏給父皇細細地洗手作羹湯。
每每父皇到母妃處的時候，他都還會故作不滿地抱怨著母妃就隻會給父皇做好吃的，是不是不喜歡他這個兒臣了。而母妃總是笑笑不說話。父皇也隻是笑罵他兩句，隨即就會把最好吃的膳食推到他的麵前。
就像是世間最最普通平凡地一家三口一樣。
那天他蹦蹦跳跳地先是去了母妃常去的禦花園，卻沒有看到母妃的影子，隨即就調轉了身直接回了母妃的宮殿，想著母妃定然又在給父皇做好吃的了。
可是殿內靜悄悄的，連平日裏灑掃的宮女太監都不見了。他手裏拿著做的功課，悄悄地靠近殿門，想要嚇一嚇母妃，卻聽到殿內傳出了父皇的聲音。鬼使神差地，想要偷聽一下父皇和母妃在說些什麽。便悄悄地站在了殿外的窗戶那兒。
“淑妃，你可真是朕的好妃子！”
父皇平日裏也會誇獎母妃好，可是那天他聽到的父皇的語氣很不對勁。
透過窗戶的縫隙，他看到了什麽？
他的母妃趴在地上，渾身都是傷。而他平日裏溫和的父皇，正惡狠狠地捏著他母妃的下巴。
“皇上……臣妾真的沒有！沒有！”
母妃求饒著，痛哭著。可他的父皇眼神中分明帶著淩冽地暴怒和殺意，像是要把他的母妃碎屍萬段一般！
小小年紀的他完全被嚇傻了，根本不知道怎麽辦，隻呆呆地，目不轉睛地透過縫隙盯著殿內所發生地一切。
父皇捏開了母妃的嘴，打開了一個小瓷瓶，往母妃的嘴裏倒了些什麽液體進去，隨即就看著他的母妃痛哭地在地上翻滾，掙紮……冷漠地看著他的母妃就這麽慢慢地平靜下來，隨即大跨步離開了大殿。
而他……也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母妃死在了他的麵前。捂住了嘴巴不敢發出一絲一毫的聲音。他怕，怕父皇發現了他，把他也像母妃那樣處置了。
不知過了多久。等他緩過勁兒來才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癱倒在地，渾身上下都使不上勁兒來。曾經歡聲笑語的如意殿此刻黑黢黢的，就像是要被黑暗給吞噬掉一樣。沒有任何人進來。空氣中除了他大喘氣的聲音之外，死一般的寂靜。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那一刻居然完全不懼怕黑暗。甚至還從容地撿起了不知何時掉到了地上的功課，邁著小小的步子，一步，兩步，三步……伸手緩緩地推開了殿門。
平日裏他的母妃總愛在殿內插上許多的鮮花，或者是點上一爐淡雅的清香，讓殿內總是香香的。可是今日，殿內卻隻有淡淡地血腥味，隻剩下他的母妃安靜地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母妃，兒臣今日的功課做得好，夫子誇獎了兒臣呢！”
“母妃，你為什麽要睡在地上？地上好涼啊……”
“母妃？兒臣餓了……”
在黑暗中，他就這麽靜靜地蹲在母妃的屍體麵前，細細地跟母妃講著今日裏發生地一切事情。說著說著，眼淚就流了下來。隨即帶上了哭腔，再然後小聲的嗚咽就變成了嚎啕大哭。
他的母妃不會再回來了……
不會再笑意吟吟地摸著他的頭誇獎他功課做得好了。也不會嗔怪地拿著竹條做勢要打調皮的他了。更不會，做上一桌子的普通膳食給他和父皇吃了……
母妃死了。
被他的父皇親手害死了。
他在母妃的身旁靜靜地坐了一個晚上，哭了一個晚上。到天亮的時候，才悄悄地撿起了遺落在地上的小瓷瓶，帶著功課，緩緩地起身離開了如意殿。
從那天起，父皇看他的眼神也變了。父皇說，他已經是一個小小男子漢了，以後要學會在這個宮裏生存。還把他指到了德妃娘娘膝下。
也是從那一天起，他再也沒有父皇了。
陷入回憶裏的肅王臉上帶著與平日裏截然不同的肅殺之氣。看著眼前躺在龍床之上的男人，緩緩地伸手從懷中掏出了一個小瓷瓶來。
“我的好父皇，可還記得這個？”
手中的小瓷瓶在指尖轉動著，過去的無數個日日夜夜，他都這樣地摩挲著這個小瓷瓶，腦子裏全是他母妃安安靜靜躺在地上的樣子。
“這是什麽……？”
皇上的心中有些猜測，卻又遊移不定。
“就是當初您親手喂給我母妃的藥啊。您不記得了嗎？”
肅王的嘴臉含笑，目光專注地盯著手中的小瓷瓶。
“就是這麽小小的一瓶，讓我的母妃那麽痛苦。而你！”
“你在做什麽？！眼睜睜地看著我的母妃在你腳下掙紮，求饒！”
“不是的……”
皇上還想解釋些什麽，卻被肅王帶著寒意的話直接給打斷了。
“來自大盛的毒，悄無聲息地要了我母妃的命，僅僅是因為父皇你認為母妃謀害了皇後肚子裏的那塊肉！”
肅王的眼神中帶上了瘋狂的神色。
“不知道父皇現在中了和母妃一樣的毒，心裏有何感想？”
皇上一臉的灰敗。垂著的手試圖指向肅王，最終卻有氣無力。
“是你母妃有錯在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