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一章 破繭成蝶
那鬼魅般的身影在擊倒司徒鬱後,並未停下來,仍伸手抓向奔跑中的奚牧謠。
奚牧宇和無塵同時出手將他攔截下來。
“又是你!”無塵鳳眸一凜,以笛作劍,使出精妙絕倫的招式。
雖然他二人合力,但魅寵仗著鬼魅般的移動速度,竟與他們戰成了平手。
這邊三人纏鬥不休,而另一邊,風潯看到司徒鬱中掌後大驚失色,趕忙飛奔過去接住他的身體。
“鬱!鬱!……”奚牧謠跌跌撞撞地奔過來,從風潯手裏接過昏死過去的司徒鬱,將他抱進懷裏,淚水吧嗒吧嗒地滴落在他略顯冰冷的臉龐,握著那不再溫暖的大手,她的心如被人生生剝開,疼痛萬分!
想到她與司徒鬱這一路走來的艱辛,想到橫亙在他們麵前的重重阻礙,想到司徒鬱體內的盅毒,想到哥哥的不理解……看著眼前這一片混戰,她第一次感到了人生的無奈與悲涼。
“小姐,王爺他隻是昏厥了過去!”淩霜見她止了淚水,表現出一副悲憤的模樣,趕緊安慰道。
“霜兒,告訴臭老頭兒,請他看在我的麵兒上,務必救他一命!”奚牧謠吻了吻司徒鬱冰冷的額角,將他交還給風潯,“請你好生照顧他!”
風潯立即扶著司徒鬱雙雙坐下,用真氣護住他的心脈。
“小姐!?……”奚牧謠反常的舉動,讓淩霜感到莫名的慌亂。
奚牧謠沒有回頭,眼睛直愣愣地盯著與奚牧宇和無塵纏鬥的魅寵。兩次都是因為他的偷襲,兩次都是為了救她,司徒鬱才受了重傷!這鬼魅般的怪人,一直盯著自己不放,防不勝防,今日不如與他拚上一拚!
“哥哥,你們讓開!”
奚牧謠衝著他們大喊一聲,忽然雙臂張開,凝起內力,霎時,天地間寒風呼嘯,落葉漫天。
墨發飛揚,白衣飄飄,強大的真氣流將她托舉在半空,清冷高貴的氣質,驚世絕俗的容顏,宛若九天下凡的仙子。
風刮得越來越刺骨,光禿禿的樹枝上,凝上了細密潔白的冰粒子。
牧謠的眉發眼睫都染上了一層白霜,她不停變幻著手勢,冰寒之氣從指間傾泄而出。
她將自己與魅寵禁錮在橢圓形的真氣罩裏,就像一隻巨大的蠶繭,繭內的世界越來越冷,越來越白,空氣越來越稀薄。
魅寵就像一隻困獸,驚慌失措地想要掙出這囚籠,但任他一身絕好的輕功,卻也無法衝破這真氣罩,隻一會兒功夫,他便感到窒息難受,似被人扼住了喉嚨,他睜著驚恐的眼睛,似乎看到了死亡之神在向他招手。
在場的所有人都停止了打鬥,萬分驚訝地看著這一幕。
“阿謠,不要!”奚牧宇撕心裂肺地喊了一聲。
徹骨的寒冷和奚牧宇的驚呼讓意識逐漸恢複的司徒鬱驚醒過來,他睜開眼見到眼前這一幕,心中又驚又急。
感覺到他的異樣,正在運功的風潯趕緊製止道:“主子,不可亂了心神!”
可他哪裏聽得進去,掙紮著想要去阻止。
風潯無奈,隻好強行收了功。
此刻,奚牧謠的世界已是一片冰天雪地,那巨大的蠶繭流動著晶瑩的光澤,慢慢變得透明。她將雙手放置胸前,不停變幻手勢,且越來越快,魅寵的動作卻變得越來越慢,漸漸地變成了一座冰雕,紋絲不動地僵立在她製造的冰雪世界裏。
而牧謠的臉也變得晶瑩剔透,仿若冰晶,一碰就會碎裂。
“阿謠,你不要命了嗎?快停手啊!”別的人不知道她在做什麽,可奚牧宇知道,她使出的是冰蠶功第八式“破繭成蝶”。
這招功夫是要用體內至陰至寒真氣,營造出一個封閉的冰雪世界,並以吸食對方的內力來強大和堅固真氣罩,也就是說,功力越強則真氣罩越牢固,被困之人越無法掙脫出去,最後會內力盡失,心脈俱裂,窒息而亡。
而施法之人則會遭到對方內力的反噬,這種反噬的效果卻是翻倍的,因此,被困之人功力越強施法之人就越危險。以魅寵的功力,牧謠這樣做無疑是要與他同歸於盡。
但是奚牧謠並不知曉這一點,她隻知道臭老頭之所以教她這招功夫,是因為她需要吸食天地間的陰寒之氣來克製自己體內的寒毒,雖然也曾告訴過她,這功夫傷敵一千自損八百,不可以用此來對付敵人,但因為她從未對人使用過,所以根本不知道會有什麽樣的結果,自損八百究竟會將自己損到什麽程度?
奚牧宇的緊張更加劇了司徒鬱的恐慌,他勉力支撐起身體,踉蹌著向牧謠走去,口中不停喚道:“謠兒,謠兒……”
無塵從奇怪到震驚再到恐懼,臉色也變得越來越凝重,他一邊大喊著牧謠的名字,一邊試圖衝過去想破開那巨大的蠶繭,可他的舉動卻遭到了奚牧宇的阻止。
因為真氣罩形成後,除非施法之人自己撤回,否則,一旦遭受到外力的破壞,裏麵的人均便會立時斃命,因此,他們想要阻止根本不能!
就在這時,牧謠雙臂一揮,真氣罩突然“嘭”地一聲爆裂,冰雪世界裏的冰淩在強大真氣的推動下四散飛射而出,不少人躲避不及,冰淩便生生刺入了他們的身體,發出陣陣慘叫。強大的氣流震得所有人氣血翻滾,隻能運功抵禦。
蠶繭中的魅寵也在刹那間如同冰淩般碎裂成塊,消失不見。真氣罩爆裂開的強大氣流將牧謠托於半空,然而,就在冰雪世界坍塌的瞬間,那些殘留的冰雪化作了朵朵潔白的茉莉,天地間立時彌漫起淡淡茉莉幽香。
牧謠的臉不再晶瑩透明,而是變得慘白,忽然她眉心一擰,“噗”地噴出一口鮮血,那些紛揚的茉莉花瓣瞬間變成了血紅。
刺眼的紅幾乎讓司徒鬱呼吸凝滯,他一個趔趄撲倒在地:“謠兒,謠兒,不要啊!別這樣……”他無助地呼喊著,向牧謠一步步爬去,那倔強的眼角滴落下滾燙的淚水。
風潯知道主子的脾性,這種情形下根本無法阻止,隻能由他去。淩霜也在一旁哭喊著,不知該怎麽辦才好!
牧謠看著艱難爬行,傷心欲絕的司徒鬱,淚水已然決堤,可她已無法開口,在意識喪失的刹那,她努力對司徒鬱擠出一個笑容,可那笑容卻凝固在了淌血的嘴角,她身體也如斷線的風箏往下跌落。
“牧-謠!”無塵發出一聲淒厲的喊叫,向牧謠狂奔而去。
“阿謠!”奚牧宇也同時縱身向她掠去。
卻不料,一個灰白色的身影快他們一步接住了牧謠。
司徒鬱承受不了這樣的畫麵,一口鮮血噴出,強撐著一口氣, 眼睜睜地看著她落入一個白發須眉的老者懷裏。
那老者凝眉看了眼懷中的奚牧謠,一陣長籲短歎,又看了看趴在地上的司徒鬱,搖頭歎息:“臭丫頭!冤孽啊!”
“你是誰?放開她!”無塵怒視著老者,將玉笛指對著他。
奚牧宇一把將他拉至身後,示意他禁聲,然後很恭敬地對那老者鞠了一躬:“華老!”
老者斜視著他,冷哼一聲:“你這當哥哥的就是這樣照顧妹妹的嗎?!”
“華老請息怒!牧宇也是為了她好!”奚牧宇低垂著頭,不敢直視他的目光。
雖然與牧謠一同在山莊長大,可從小華老對他就極為嚴厲,對牧謠卻是百般放縱,所以在華老麵前,他從來都是恭恭敬敬地,不敢像牧謠那樣放肆。
“就是這麽個好法?好得連命都沒了麽?!”
“你胡說!她不會死的!”無塵激動地繞過牧宇,想要探牧謠的脈。
華老手袖一揮,輕描淡寫地就將他揮退兩步。
“謠兒!”趴在地上的司徒鬱在聽到這句話後,再也撐不住了,立時昏厥過去。
奚牧宇知道華老決不會拿牧謠的生死開玩笑,聽此一說,身子猛地一震,不敢相信地望著華老,心中悲痛萬分,悔不該強作安排,造成如今這局麵。
華老不理睬奚牧宇投來的目光,倒是皺眉看了眼司徒鬱,對上前扶他的風潯道:“掰開他的嘴!”
風潯愣了愣,並未按他說的做,淩霜眼睛一亮,趕緊上前對他說道:“還不快照做,華老是要救他!”
他知道淩霜不會加害主子,立時用手掰開司徒鬱的嘴。
華老將一顆藥丸彈入司徒鬱嘴裏,又道:“看在謠兒和他師傅的份上,我且救他一次。不過,這已是世間唯一一顆用青蝠涎製成的解藥,你趕緊用真氣幫他一把,否則體內盅毒清除不盡,還會複發,那便是真的沒得救了!”
風潯一聽,向華老磕頭道謝,然後命小五他們守護左右,自己立即為司徒鬱運功療傷。
華老側頭又對奚牧宇道:“愣著幹什麽?還不快些尋個安靜之所,看能不能將她救活過來!”
奚牧宇與無塵一聽,眼睛一亮,趕緊為華老帶路,招呼眾人離開。
司徒鬱的手下更關心的是自己的主子,於是,很平靜地看著他們帶著牧謠離去。隻有葉超那雙隱在麵具下的眼睛,對牧謠能否活命,投去了無比擔憂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