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困住一生
東虞見司徒鬱極少露出這樣的神情,頓覺有趣:“都說王爺迷上了一位叫牧謠的女子,看來此女定是傾國傾城,才令我們神勇無匹的辰王爺在死亡麵前皺了眉!有機會,虞,定要認識認識!”
司徒鬱向他甩了一記冷刀子:“你若敢與她胡言亂語半句,本王便將你扔進昌河喂魚!”
東虞最怕水,被這麽一唬,立馬討好道:“我不過好奇心起,說著玩呢!這尋藥之人才剛到東海,王爺何必如此悲觀,說不定明日就有了好消息!”
司徒鬱不再理他,望著窗外的明月,暗自歎了口氣。他倒是可以等,可她卻不願再等了!良辰美景,他卻不能與她共度,相距咫尺,卻似遠隔天涯,誰能知道他心中的痛楚與無奈!她說她的心丟在了辰王府,可他的心又何嚐不是丟給了她!
牧謠一夜未眠,天不亮就到園子裏采集露水。
淩霜找到她的時候,發現她渾身都沾染了濕氣,纖手冰涼冰涼的,趕緊給她披上了披風。
“小姐,這種活兒讓我們幹就好,你小心又著了涼!”
“反正睡不著,不如起來做點事,時間便也沒那麽難捱了!”她將采集到的露水遞給淩霜。
“怎麽好端端地又睡不著了!都怨我,昨夜忘了燃香了!”
“不關你的事兒,是我心裏擱了事兒才睡不著,”她看向東方漸漸多起來的雲霞,“今日,我該去看看逸王妃了,就你陪我去吧!”
“我?”淩霜詫異,“小姐不怕……”
“沒事,他已經知曉了!”
宮玉荷剛用過早膳,便聽下人說林側妃來了,高興得直呼:“快,快讓她們進來!”
“玉兒精神可好多了,臉蛋也愈加紅潤了!”見她身體好起來,牧謠是當真開心。
“這都是姐姐的功勞,我可要好好感謝姐姐呢!聽說,前幾日你也病了,我心裏著急,卻是半點忙也幫不上!”玉荷頗為自責地道。
“玉兒可別這麽說,你讓人送了那麽多好東西,你的心意我可都感受到了呢!”
宮玉荷微愣,而後尷尬地笑笑:“其實,都是王爺的心意,我不過擔了個虛名罷了!”
“你呀,是生在福中不知福呢,逸王爺是心疼你身子不好,才攬了這活兒,你非但不感激他的體貼,還反倒埋怨起來?”牧謠惟恐說了不該說的話,趕緊笑著打圓場。
宮玉荷也跟著笑起來:“好了好了,不說這個了。牧姐姐今日來得正是時候,母妃前日賜了我一支百年雪蓮,我讓她們燉了,晚些時候你也一起嚐嚐!”
“雪蓮可是好東西!你呀,還是留著自己多吃些吧,早早補好了身子,給逸王生個大胖小子才是正事!”牧謠輕點她的鼻尖取笑道。
“牧姐姐,你真壞!枉我一片好心,你反倒取笑我!”玉荷撅著嘴,嬌嗔道。
“林側妃不必客氣,既是我家小姐的一片心意,你就受了吧!雪蓮雖珍貴,可娘娘那裏還有幾支存貨,吃完了,再去求就是!”小襄見宮玉荷日漸好起來,心裏對牧謠感激得很,覺得她倒是真心地對她家小姐好。
“你這丫頭又在胡說了吧!母妃的東西向來看得緊,你怎的知道她有沒有這些好東西?”
“小姐,奴婢可沒胡說!那日你不是讓我送百壽圖進宮麽,再順便去給娘娘匯報您的近況,娘娘聽說您大好,心下一高興就說要賞雪蓮,可卉珍姐姐卻不在,那新來的大宮女摸不著頭緒,娘娘便叫管事公公領了奴婢去取,奴婢眼尖,一眼便看見那架子上呈放了好幾支雪蓮呢!”小襄有幾分得意地揚了揚眉。
“你這丫頭,別的本事沒有,做探子倒是在行!”宮玉荷見她得意,含笑說道。
“誒,小姐這點算是說對了,說來這還是跟著您闖蕩江湖學來的本事呢!” 小丫頭愈發得意起來。
“不過,母妃不是說,新人難以調教麽,怎麽她宮裏進新人了?”
“嗯,好像是說卉珍姐姐到了出宮的年紀,娘娘仁慈便放她出宮了!”
“是嗎?我倒記得母妃曾說,卉珍是個孤兒,出了宮也沒去處,是要留在宮裏一直陪著她的。難不成,母妃給她找了門好親事!”
“也許是呢,卉珍姐姐倒是好福氣!”進了宮還能重獲自由,若不是主子找得好,哪能遇上這樣的好事。
“怎麽?你似乎很羨慕,這逸王府的人你是一個沒瞧上,要不我托牧姐姐在辰王府給你說門好親事?”
“小姐,你說什麽呢?奴婢可沒這個意思!奴婢去看雪蓮羹燉好了沒!”小襄小臉兒一紅,趕緊轉身退了下去。
小襄落荒而逃,引得宮玉荷和牧謠主仆一陣哈哈大笑,不過大笑間,牧謠給淩霜遞了個眼色。
“貴妃娘娘不愧是吃齋念佛之人,對宮女都這般好!”笑勻了氣,牧謠也毫不吝惜地讚美道。
“你們是不知,這卉珍跟了母妃多年,是母妃一手調教出來的,對她的感情自然不一般。不過,她走得倒也太突然了些,我上次進宮她都還在呢,也沒聽母妃提起過她要出宮的事兒,或許是機緣巧合,突然就有了那麽一樁合意的婚事也說不定!”
“是呢,有時候緣分到了,是怎麽也擋不住的,就像你與逸王爺這樣,注定是要結成夫妻的!”
“怎麽好好地又說到我身上了,姐姐是看我臥病在床,故意欺負我呢!”玉荷嘴裏這麽說,可心裏覺得挺受用的。
“誰敢欺負你呢,本王可不答應!”一道溫潤的嗓音驀地響起。
“見過王爺!”牧謠主仆趕緊行禮。
“不必多禮,坐吧!”司徒昀溫和地看著她,“你的病,好了?”
“已經好了,勞王爺王妃掛心了!”牧謠垂眸答道。
“既然好了,以後每日都過來陪陪玉荷吧,她一個人挺悶地,你陪她說說話,好得更快些!”他坐在床沿邊,拉了玉荷的手,“怎麽樣,今日感覺可好?”
宮玉荷含笑點點頭。牧謠見他們如此恩愛,忍不住道:“宛煙自然是要來的,不過,王妃更需要的是王爺的陪伴!”
司徒昀轉頭看她,眼神中蘊含著許多讓人無法看懂的東西,片刻後,他淡然一笑:“你說得對,本王是該多陪陪玉荷!”
“若是能日日得王爺與林姐姐相伴,玉荷才叫真正的幸福呢!”
司徒昀但笑不語地看著她們。
牧謠尷尬地輕咳兩聲:“宛煙可不敢當王妃的姐姐!再說,王妃的身子已經好得差不多了,過幾日還是讓太醫來診斷診斷,還了宛煙清白吧!日後,宛煙常抽空過來坐坐就是!”
“還你清白是遲早的事,不過,不是眼下!”
“為什麽?王爺你那日在承天殿不是說,隻要宛煙能醫好王妃就可以證明自己清白嗎?”牧謠皺眉等待他的回答。
“林側妃大概是有些誤會!本王當日是說,須得讓王妃再次懷上本王的子嗣方可證明你的清白!當日在場之人都可以作證!”
司徒昀仍是笑如春風,可牧謠卻覺得那笑容一點兒也不溫暖。
“若王爺與王妃終生不願孕育,豈不要困住宛煙一生?”她冷冷地笑。
宮玉荷看著他們臉色大變。
司徒昀眯著眼看她:“本王豈會拿子嗣開玩笑!”
“好,宛煙會證明自己清白的!”她轉頭看向宮玉荷,“王妃好好休息,宛煙明日再來!王爺,告辭!”
宮玉荷尚沉浸在自己的震驚中,待反應過來時,牧謠已帶著淩霜出了房門。
“小姐,這逸王爺也真是的,怎會提出這樣無理的要求來!看來我們還真得好好去查查這事!”淩霜撅著嘴,司徒昀在她心裏的美好形象頓時打了大大的折扣。
“隻怪我當時一心想著要醫治好玉荷,卻沒注意到旁的事。不過,要查出事情真相也並非難事!”她微揚著頭,頗有些勝券在握的自信。
“林側妃請留步!”
突然從旁邊冒出個人來,牧謠一看,正是司徒昀的侍衛左恒。
“林側妃,我家王爺請您借一步說話!”左恒恭敬有禮地向她作了個請的動作。
牧謠猶豫著,不知道司徒昀還要找她說什麽,“我還趕著回府呢,隻怕沒時間陪你家王爺說話,還是改日吧!”
“林側妃不用急,現在還早,我家王爺不過是想請您喝杯茶,您不會不賞這個臉吧!”
看來不去還不行了,牧謠給了淩霜一個無奈的眼神:“既是如此,那你帶路吧!”
“王爺說隻想與您單獨說說話,還請淩霜姑娘去偏廳稍作休息!”
這左恒和他主子一樣,都是表麵看著和和氣氣地,可說出來的話句句不合心意。淩霜雖有不滿,可牧謠同意了,她也隻能照辦。
左恒領著牧謠七彎八拐,最後指著不遠處的角亭說道:“就是那裏了,林側妃請先坐會兒,王爺隨後就到!”
這角亭正是那日聽司徒昀彈琴的地方。
牧謠依言走入亭中,隻見琴架上置著他最愛的鳳尾古琴,古琴旁茶香嫋嫋,看來這些都是早已安排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