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故友相認
司徒昀淡淡一笑:“三皇兄別怒,愚弟沒有別的意思!林側妃隻需每日來府上為內子診治即可,至於什麽時候來什麽時候走都由她自己決定,我定不會強加幹涉。”見司徒鬱仍是黑沉著臉,他笑容微斂:“皇兄應當明白,在愚弟府上,總好過去內務司!”
禮部尚書魏延趕緊附和道:“難得逸王爺寬宏大量,微臣以為此事可行!”
宮仕慶和周太蔚悶著不說話,心中各有計較。
虞貴妃卻在一旁忍不住擔憂:“昀兒,這怎麽行!你這是引狼入室,若她真存了害人之心,玉荷豈不危險!”
“母妃勿憂!兒臣對玉荷的感情正如皇兄對林側妃一般,斷不會拿她的性命開玩笑!何況,玉荷也是皇兄的弟媳,都是一家人,兒臣自然是信得過皇兄的!”
司徒昀笑如春風,司徒鬱卻覺得極為刺眼。
順天帝將兄弟倆的表情看在眼裏,又看了看仍是一語不發的奚伯昌,略為思索後道:“鬱兒,難得你皇弟不予計較,朕認為這樣甚好。兄弟間本應相互寬容體諒!林宛煙,你還不趕緊謝過逸王恩典!”
“父皇!此事本就不是宛煙的錯,請給兒臣兩天時間,兒臣一定會查清事情真相!”開玩笑,讓牧謠去司徒昀府上,這不是存心讓他抓狂嗎!
牧謠心裏一直憂著事兒,對他們的言論聽得並不仔細,隻知道司徒昀讓她去給宮玉荷治病,這倒頗如她所願。於是,無暇顧及司徒鬱所想,脫口便道:“多謝逸王成全,願意給宛煙一個洗清冤屈的機會,宛煙定會好好為王妃醫治,讓她早日康複!”
司徒鬱臉色陡變,怒目看著她:“你這是幹什麽?你不相信我能查清真相,還你清白嗎?”
“不,王爺,宛煙本就沒做過,當然相信王爺能還宛煙清白。隻是,王爺明白的,逸王妃身遭此難,宛煙不能坐視不管。何況,宛煙隻是每日去逸王府為王妃調理身子,僅此而已,請王爺放心!”牧謠用乞求的眼神看著他,希望他能明白自己所想。
除了司徒昀和順天帝,在場之人似乎都沒料到林宛煙會當眾駁了司徒鬱一番好意,皆有些幸災樂禍。
“好!本王的林側妃果然是有情有義,對誰都如此上心!既是如此,本王從今往後也無須操那個心,逸王府你愛怎麽呆便怎麽呆!隻是,你記住,辰王府的大門每日申時正後,便會落鎖!該如何做,你自己看著辦吧!”司徒鬱沉著臉,將衣袖一抖,抬手向順天帝道:“既然事情已有結果,兒臣便先告退了!”說完,看也不看牧謠一眼,轉身便向殿外走去,留下身後表情各異的眾人。
望著他憤然離去的背影,牧謠隻覺心中一痛,便無力癱坐在地,她趕緊回過頭不敢再看他,努力地睜大眼睛不讓眼淚滾落下來。
司徒鬱甩袖走了,還與林宛煙翻了臉,殿內眾人皆愉悅不已,紛紛向林宛煙投去鄙視和嘲笑的眼神。
牧謠深深吸了口氣,強作鎮定地說要先回府取些東西,在征得司徒昀同意後,便辭了順天帝和蕭皇後獨自向宮外走去。
此時,金色的陽光已鋪滿大地,鱗次櫛比的琉璃瓦泛著耀眼的光芒。
可牧謠的心卻是一片冰天雪地,她茫然失措地向前走著,心裏難受得緊,卻又隻能一遍遍地告訴自己要堅強些。
來到宮門口,驀地看見小五駕的馬車仍然等候在原處,她微微一怔,眸光閃爍,心中一陣撲騰,三步並兩腳地走上前去。
“小五,王爺呢?”她小心翼翼地探問,眼睛卻一直盯著車簾後。
“王爺已經離開了,他讓屬下送您回府取東西,再送您去逸王府!”
他真的走了!
牧謠亮起的眸子瞬間又黯淡了下去,伴隨著更深的失落感,勉強點了點頭:“那就有勞你了!”
一路上,她情緒低落地垂著頭,腦子裏亂糟糟的。今日這決定,她的確有些欠考慮,忽略了司徒鬱的感受。可她一直以為就算他不完全懂她,至少也是遷就她的,就算想過他會氣惱,卻從未想過他會這樣扔下她一個人。
看來,自己是高估了在他心裏的份量呢!微微勾了唇角,溢出一絲苦澀。
回到存茉堂,牧謠習慣性地搜尋司徒鬱的身影,卻在下一秒嘲笑自己還不肯麵對現實。此刻他正在氣頭上,自然是不想見她的。
心中微微歎了歎氣,收拾好施診用的器物,牧謠挑了雪狐跟著自己前往逸王府,她此番前去,目的隻有一個,便是要醫治好宮玉荷的病。
布置溫馨恬淡的香荷軒,氣氛有些悲鬱。
宮玉荷半睜著眼,目光呆滯,婢女小襄紅腫著眼睛侍奉在一旁,見司徒昀帶了人進屋,趕緊上前行禮,待目光掃過牧謠時,立刻變得凶狠怨怒:“你來做什麽?!你害得我家小姐還不慘嗎?”
“小襄不得無禮!”司徒昀麵色有些冷,聲音雖輕卻有著不可違抗的威嚴。
小襄忍住怒氣,悻悻地退至一旁。
而床上的宮玉荷卻沒有任何反應,呆呆傻傻地就像失了魂一般。
“玉荷,別難過了,養好身子要緊,孩子以後還會有的!”司徒昀坐上床沿,握住她的手輕聲勸道。
聽到他的聲音,宮玉荷呆滯的目光閃了閃,慢慢轉過頭來看著他,眼淚刷地滾了下來:“王爺,對不起,妾……”剩下的話哽在喉嚨裏,怎麽也講不出來,眼裏充滿了悲傷。
“我知道,這不是你的錯,是我沒有照顧好你!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司徒昀自責地歎息了一聲,看了一眼牧謠,又道:“玉荷,昨日林側妃為你診治,大概是生了些誤會,今日在宮中我與父兄商量妥當,這段時間就讓她來府裏為你調理身子,對她,你大可放心!”
宮玉荷將目光移向他身後的牧謠,淚眼迷蒙中,她更覺得這林宛煙有種熟悉之感,但此刻卻沒有心情去細究,隻淡淡道:“妾聽憑王爺安排!”
“如此甚好!別的事兒就不要再想了,你現在要乖乖聽話,好好吃藥,讓自己早些好起來,我每日都會來看你的!”
“嗯!”宮玉荷收了眼淚,抿唇點點頭。
牧謠見司徒昀起身望著自己,當下意會,開口說道:“這裏交給宛煙就好!”
“嗯,”司徒昀死死盯著她那雙清澈如水的眼睛,沉默片刻才道:“相信你不會辜負本王的信任!”
“逸王爺盡管放心,事關宛煙清白,宛煙自然會盡心盡力!”她的語氣很平靜也很堅定。
司徒昀離開時,囑咐小襄要配合林宛煙照顧好宮玉荷。小襄嘴上不說什麽,心中卻是怨怒連連,語氣和態度都非常不好。
雪狐見不得牧謠受半分氣,欲上前與小襄理論,卻被牧謠攔下,並使了眼色讓她去門口處把風。
牧謠看了看滿臉怒氣的小襄,默默來到床榻邊,輕聲喚道:“玉兒,我是牧姐姐啊!”
此話一出,宮玉荷與小襄皆是一怔,不敢置信地望著她。
牧謠扯下輕紗和臉上的麵具,露出自己那張清麗絕倫的臉,輕輕一笑:“玉兒!”
“牧姐姐,當真是你!你怎會……”玉荷收了臉上的驚訝,趕緊給了小襄一個眼色。
小襄立刻意會道:“小姐請放心,為了不打擾到您休息,王爺命他們候在了外殿!”
玉荷點點頭拉住牧謠的手,有些激動:“難怪我看著你有些熟悉,原來竟是牧姐姐!”這意外的驚喜讓她那張病怏怏的臉精神了許多,“可是,我記得姐姐曾說自己的風華園逍遙自在,不願入王府為妾,卻不知姐姐又怎的瞞著玉兒入了辰王府?”
“此事說來話長,等改日你精神好些了,我再慢慢說與你知曉!”好幾次牧謠都忍不住想要與她相認,今日終得所願,心中也免不了激動。
“嗯,能再見到姐姐,玉兒真是高興,可惜身子不爭氣,否則定要與姐姐暢談暢飲一番!”
“姐姐也一直掛念著你呢,今日來逸王府,便是要親自為你調理身子的!”
說到這事兒,玉荷眼中又湧上了傷痛之色,小襄見狀卻是忍不住插嘴道:“沒想到林側妃竟是牧姑娘!隻是,我家小姐視你為知己,你卻為何要下藥害她?”
“小襄,不許胡說,此事斷不是姐姐所為!”之前司徒昀讓她對林宛煙放心,她嘴裏雖不說什麽,但心裏還是有些防備的,可現在知道林宛煙就是牧謠,對她自然是萬分信任。
“玉兒,謝謝你的信任!”她用眼神安撫了一下憤憤不平的小襄,“昨日在小巷中相遇實屬偶然,但從脈象和症狀來看,你的確是誤食了夾竹桃才中的毒,當時我已探出你身懷有孕,所以給你喂食隻是普通的解毒丸,並沒有他們所說的含有麝香!”
“牧姐姐,別說了,我知道你不會這樣做的!”若她真有害她之心,又何必一來就暴露自己的真實身份,何況牧謠與她雖相識不長,但行為性情卻最得她心。
“可是,為了玉兒你的安危還有我的清白,我必須詳細了解到你昨日所有的行蹤和飲食,”目光在宮玉荷微顯蒼白的臉上停留了片刻,“不過,此事也不需太急,等我先將你的身子調理好些再說!”
“嗯,玉兒一定配合姐姐找出真凶來,給我的孩兒一個交待!”想到逝去的孩子,雙眸閃現出悲痛卻又堅定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