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意外決定
一路上,牧謠凝眉沉思,神色鬱鬱。
“怎麽了?是在擔心宮玉荷嗎?”司徒鬱關心地問道。
牧謠點了點頭,有些焦慮:“奚副統領說,我涉嫌謀害皇家子嗣,難道是玉荷的孩子保不住了嗎?她昨日腹痛難忍,不過是誤食了夾竹桃,我已及時為她解了毒,就當時的情形看,大人和孩子都已然無礙,怎麽還會出事兒呢?
“先別擔心,事情究竟如何很快就見分曉!”他拍拍她的肩安慰道。
承天殿大殿之上,病怏怏的順天帝正襟危坐,身旁風情萬種的蕭皇後得意而張揚,大殿中央跪著虞貴妃與司徒昀,兩邊站了數位朝中重臣。
“皇上,那辰王側妃林氏可是出了名的野蠻歹毒。上回姐姐念其身受皇恩又為皇家子媳,才欲對其進行教化,誰知,她不但不知感恩,反仗著有辰王撐腰連太子都不放在眼裏,今次又不知是何原由,竟對玉荷下了手,可憐玉荷肚子裏的孩子才月餘就……皇上,這可是您的親孫子啊!……還請皇上,皇後娘娘為臣妾母子做主啊!”虞貴妃抽抽搭搭地邊說邊拭淚。
“皇上,您可聽見了,虞貴妃向來溫順賢良,清心寡欲,這些年來從不說人事非,可這林宛煙實在是囂張可惡,連皇家子嗣都敢謀害,這回若不施以重刑,她日後隻怕是更加無法無天!”蕭皇後借著虞貴妃的控訴,煽風點火。
順天帝精神雖不是很好,但頭腦尚還清醒,目光如炬。他掃視了一眼座下各位大臣,開口詢問道:“此事眾位愛卿如何看待?”
順天帝膝下子嗣本就不豐,孫字輩的更是少得可憐,除了大兒子北陵王育了一子一女,太子育有兩女外,其餘皆無所出,所以這皇家子嗣顯得尤為重要,謀害皇嗣更是涉及動搖江山社稷,擾亂朝綱之罪,若林宛煙不能證明自己清白,依律難逃一死。
殿中一片沉默,大家都在心裏權衡著利益得失。這林宛煙乃林忠孫女,辰王心尖上的人,地位非一般女子可比,但她囂張跋扈,先是招惹了皇後和太子,這次又扯上了宮丞相和逸王,連從不與人計較的虞貴妃都和她杠上了,心中一番計較,都覺得林宛煙這次怕是在劫難逃。
見眾人沉默,丞相宮仕慶沉不住氣了,他率先表態道:“小女玉荷剛剛嫁入逸王府便有了喜迅,這本是大喜事一樁,誰知竟會遭此一劫,身為父親,臣深感痛心,但小女已嫁逸王為妃,此事,臣但聽逸王之意!”
“皇上,這林宛煙雖是將門忠良遺孤,但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既是犯了法理應按律處置!”太子妃的父親周太蔚自然也是不喜林宛煙的。
“皇上,臣以為,林宛煙若真是謀害皇嗣的元凶,理當懲治,不過是不是將林老侯爺也請來,讓他知曉事情始末,再作定奪!”禮部尚書魏延是出了名的老好人。
順天帝不置可否,始終看著沉默不語的奚伯昌,片刻後,啟口說道:“昀兒,你可有話要說?”
司徒昀依然一副清淡飄逸的模樣,但眼中卻是浪翻雲湧。
他抬眸看向順天帝,神色略顯疲倦,正欲開口,卻聽見尖聲尖氣的聲音喊道:“辰王、林側妃求見!”
順天帝示意虞貴妃和司徒昀先起身,再對內侍道:“宣!”
眾人的目光立刻轉向門外,司徒鬱一身玄服牽著白衣素妝的林宛煙進了大殿。緩緩而來的兩人,男的霸氣俊朗,女的風姿卓越,眾人心中盡管不情願,但也不由感歎:當真是一對璧人!
“兒臣見過父皇!”
“妾叩見皇上,皇後娘娘!”
“鬱兒免禮!”順天帝看著跪在下方的林宛煙沉默了半響,方才責問道:“林宛煙,你可知罪?”
牧謠垂頭答道:“妾並不知犯了何罪?”
“不知?”龍顏一沉,威儀赫赫:“朕問你,昨日可是你替逸王妃看的病,還給她喂食了藥丸?”
今日這順天帝看起來倒挺有皇帝的範兒,但牧謠絲毫不懼:“回皇上,確有其事!昨日臣妾在回府途中偶遇腹痛難忍的逸王妃,當時見情況危急,臣妾便為她診治,發現她是誤食了夾竹桃中了毒,為了不傷及腹中胎兒,臣妾用練製的丹藥為她解了毒,還開了調養的藥方,那藥方還讓逸王爺過了目的!”
“胡說,玉荷根本就不是中毒!”虞貴妃忍不住出口反駁道。
“嗯?”順天帝睨她一眼,示意她不要開口。然後對內侍命令道:“宣太醫!”
司徒鬱眼含深意地看向對麵肅立的司徒昀,眸中閃現出鋒利的劍芒,司徒昀毫不示弱地對上他的眸光,眼裏一派勝券在握的自信與得意。
司徒鬱微微皺眉,看著跪在麵前的牧謠,心頭湧上一絲不好的預感。
隨著內侍話落,五六位太醫魚貫而入,為首的正是那李醫使。
“李醫使,你將昨日逸王妃的情況仔細說來!”
“是!”李醫使上前一步,躬身回道:“逸王妃昨日腹痛本是因為吃壞了肚子,隻需吃些潤腸止泄的藥便可,可為其醫治之人卻給她用了含有麝香的藥丸,以致小產!”
“小產?!你是說那孩子,沒了?”牧謠睜大眼睛抬頭看著李醫使。盡管已料到事情不會太好,但她心裏還存著一絲希望,可現在……玉荷一定難過死了!
“林宛煙,你少裝模作樣,你自己做的好事兒還不清楚嗎?”蕭皇後見她一副無辜樣兒,心裏暗哼一聲。
牧謠回了神,清亮的眸子含著隱隱的憤怒,她忽然間明白了昨日司徒鬱說的話,也許這根本就是有人設下的圈套,隻是要對付她也就罷了,為何要扯上無辜的玉荷和她的孩子,這讓她無法容忍!
“妾的醫術雖說不上有多高明,但中毒與吃壞肚子還是分得清的!何況,逸王妃身懷有孕,與妾有何幹係,有什麽理由要害她?”因為心中憤慨,牧謠的語氣變得有些強硬。
“這事豈是你能狡辯的!昨夜幾位太醫忙乎了一個晚上,也沒能挽救回朕的孫子。不管你們之間有沒有恩怨,既然你承認了昨日為逸王妃診病,又喂她服食了藥丸,這事兒就與你脫不了幹係!”
大概是話說得多了,順天帝感覺有些累,隻想快些了結,他看向司徒昀:“既然林宛煙不肯認罪,那麽朕就將她交由內務司審問,昀兒你放心,朕定會讓他們盡快審理,給你的妻兒一個交待!”
內務司本是負責皇宮內各種鎖碎雜事的地方,為了懲治犯了錯的宮人,專門設置了一個懲戒堂,因為負責司刑的宮人對付女子頗有經驗,後來皇帝也將犯了錯了妃嬪和皇室家眷都交由該堂處置,既能威懾後宮,又能掩飾家醜,但那內務司的刑罰一般女子都難以承受。
司徒鬱冷眼掃過司徒昀,搶先一步道:“父皇,兒臣不服!”
“鬱兒,你是想護短嗎?”
“不,父皇,兒臣了解宛煙,她心地善良,絕不會做出這等害人之事!何況,那藥丸已經入腹,究竟有沒有含麝香,誰也無法判斷,既然宛煙說了不算,那太醫的言辭又如何作得了數,沒有證據,兒臣絕不認同!”鏗鏘有力的話語表明了他要護她的心。
“證據?正如你所說,藥丸已經入腹哪裏還有證據!不過證人倒是不少,此事已經很明白不過了,就算你不認同也無濟於事。鬱兒,朕知道你偏愛於她,但知人知麵不知心,你如今是被她迷了心智,要知道一個麵善心毒的女子會讓你痛苦一生!”說話間,他有意無意掃過身旁的蕭皇後,對他安慰道:“你放心,若她真是冤枉的,內務司自會還她清白!”
“不行!內務司除了會用刑還會什麽,進去的人不過是屈打成招!哪裏有清白可言!”司徒鬱拳頭緊握,怒目而視。
“放肆!照你這樣說,這宮中就沒有紀法可言了!”順天帝最不喜人說他顛倒黑白,是非不分。
父子倆漸有對峙之態,蕭皇後樂得坐在一旁看好戲,牧謠微微皺眉,想著該如何解決此事。
而一直未曾開口的司徒昀卻在這時出了聲:“父皇,可否聽兒臣一言?”無論何時,他的聲音都是這般溫潤有禮。
“昀兒你說!”
“父皇,昨日兒臣趕到時,林側妃正在為內子醫治,兒臣倒覺得她並非有心要害玉荷,並且她也的確沒有加害玉荷的理由,不過玉荷終究是因服食了她給的藥丸才造成了小產。
所以,兒臣思考甚久,孩子已經沒了再怎麽追究也於事無補,倒是玉荷的身子更令人擔憂,太醫說,玉荷此次小產身子耗損嚴重,日後很難再孕。
兒臣便想,不如給林側妃一個證明自己的機會,也算給玉荷多一絲希望,若是林側妃願意到府上為玉荷調理身子,能使其再孕,兒臣便不再追究此事,也能還她一個清白!”
順天帝凝眉不語,大殿之內頓時鴉雀無聲,似乎都對司徒昀的決定感到意外。
隻有牧謠根本未把司徒昀的話放在心上,隻一心想著太醫對宮玉荷下的結論,“很難再孕!”對於宮玉荷來說,這將是一個多麽大的打擊!
司徒鬱在瞬間愣神後反應過來,他冷笑一聲:“好個主意!本王的側妃去你的府上照看你的王妃,這算哪門子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