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合作
如墨的夜空中,零星地分布著幾顆星星，一層淡淡的雲霧遮掩住皎月。
眼前的王子麵含笑意,一雙淺藍色的眸子有如晶瑩剔透的水晶，內外清澈。
諾維雅動了動僵硬的手指,渾身冰涼。
不知道他是如何猜中自己的身份，也不知道他邀請自己陽台一敘的目的是為何。
利落承認還是裝傻充愣？
毫無防備的諾維雅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如何應對，隻得硬著頭皮跟他走出大廳。
習慣了溫暖的室內，兩人不約而同地打了個哆嗦。
“大廳人雜，隻能選這兒了。”艾倫彎起眸子歉意地笑了笑：“很抱歉沒經過你的同意就私自打聽啟明商會的消息。”
諾維雅不著痕跡地打量了他一眼，隱隱有些心驚。
蘭德爾說得沒錯,他這幅樣子具有很強的迷惑性，令人如沐春風,忍不住親近。
也不知他用這種坦然純真的眼神騙過了多少人。
“即使你不願意,啟明商會也進入了大家的視線。”
“比起那些經營已久的老牌貴族們，你的隱瞞手段還是太稚嫩了。即使伯西商隊不說，他們也能夠根據商隊的商路一個個排查到你身上。”
艾倫搖搖頭,眼神似平靜無波的深潭：“隻是時間的長短問題罷了。”
“嗯，我下次會好好注意的。”諾維雅輕輕點頭,腦海中卻在瘋狂思索對應之策。
艾倫的話明顯是在告訴自己，已經不止一兩人打探到了啟明商會的虛實。
他這是善意提醒還是乘機要挾？
“如果不是那位魔法師閣下,短時間內絕對沒人會猜到你頭上。”
“萊納德？”諾維雅抬眼看向他。
無論是他在魔法上驚人的天賦還是深厚的知識底蘊，都表明他不是普通人。
隻是萊納德沒有主動說,她也懶得主動去問。
艾倫往後倚著扶欄,向她眨了眨眼：“你應該慶幸是他,否則這次宴會我可能就見不到你了。”
諾維雅微微往後退了一步，謹慎地看著他：“你想要什麽？”
見她一臉緊張的樣子，艾倫笑了笑，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我隻是想和你合作而已，我想我作為三皇子，還是可以幫你阻攔一些老鼠的。”
諾維雅盯著他瞧了一會兒，恍然大悟：“你要拉攏格裏芬伯爵？”
“可惜你找錯人了，你應該去找布魯諾。”她聳了聳肩，指了指正被眾人圍繞的伯爵繼承人，“更何況我隻想悶聲發大財，不想摻和到這麽複雜的事情裏去。”
艾倫直直地盯著她，眼神依舊溫暖和煦：“即使你不去爭，別人就不會來搶嗎？你真的覺得自己能夠永遠置身事外嗎？”
一陣冷風吹來，有如鋒利的刀刃割在臉上。
諾維雅低著頭陷入沉思，沒有回應艾倫的話。
她想到那位跟她八杆子都打不著的加文男爵。
如若不是領地裏的文員偶然認出海盜，自己的領地就有可能變成一片廢墟，落入他人手中……
“爭權奪利嗎？”她低聲喃喃著。
在弘揚武力與爭霸的異世界，和平發展好像真沒什麽搞頭。
見她態度有所鬆動，艾倫連忙抓緊時機趁熱打鐵：“至少在北伊裏，我能夠保護你的產業不受他人染指，而你隻需在最後關頭站出來支持我。”
一想到要踏入那片漩渦，諾維雅便有些頭疼。
如果艾倫奪得了最後的勝利，諾維雅自然不需要擔心。
若是艾倫沒能夠鬥過他的兄弟姐妹……
“那你得好好加油了，我還想多活幾年。”感覺自己跳進火坑的諾維雅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放心吧，我對自己的實力還是很有信心的。”艾倫爽朗一笑，伸出手來：“祝我們合作愉快。”
“諾維雅！等等！”
諾維雅正要伸出手，卻被這一聲高呼給嚇了一跳。
順著聲音看過來，正是呼吸有些急促的萊納德。
頭發淩亂，衣衫歪歪扭扭的，看他這樣子像是剛經曆過一次長跑。
急匆匆趕出來的萊納德在城裏轉了半個小時之後，才尷尬的發現自己迷路了。
好不容易通過問路趕到城堡，又被門口的仆人們當作是不軌之徒給攔下。
直到被出來透氣的蘭德爾發現，他才得以進入城堡。
在大廳裏找了一圈沒找著，抓了一個人問才知道諾維雅被艾倫王子帶去了陽台。
一到陽台就發現笑的一臉燦爛的艾倫將手伸出去……
“我還有事，就先離開了。”艾倫饒有興致地打量了兩人一眼，向萊納德輕輕點頭：“萊納德閣下，請代我向你老師問好。”
艾倫一走，諾維雅便覺得心情一鬆，手隨意地搭上身邊冰涼的扶欄。
“你怎麽來了？”她沒想到他這時候突然出現，還一副氣鼓鼓的表情。
“呃……團子好像因為吃多了有些不舒服。”萊納德眼神晃了晃，解釋道。
“不舒服？”諾維雅一驚，連忙嚐試心靈溝通，卻發現團子正睡得好好的。
見它沒什麽不良反應，她放下心來，輕輕呼出一口氣：“它睡著了，應該沒事了，看來最近要減少它的飯量了。”
團子，我對不起你。萊納德眼神複雜地往旅館方向看了一眼。
……
走進大廳，偶爾投來幾道曖昧的眼神在兩人身上遊離不定。
還沒來得及忽略掉這些八卦眼神，諾維雅眼前一晃，一名氣勢洶洶的中年男人便站在了她麵前。
今天還真是熱鬧，她忍不住在心裏默默腹誹。
“你好，我是馬澤爾和馬丁的父親，斯托·加文。”
這名中年人眉毛濃密，下唇偏厚，高聳的顴骨讓他的臉看起來有些消瘦。
一雙細長的眼睛冷冷地打量著眼前的少女，毫不掩飾自己的恨意：“我與小姐無冤無仇，為何要引海盜攻擊馬丁，騷擾我的領地。”
原來是惡人先告狀來了。
諾維雅眉毛一挑，毫不留情地反駁回去。
“那加文男爵為什麽要讓馬丁少爺和海盜在我的領地商討？若是想避嫌，為何不在萊玫城光明正大的見麵？”
加文男爵一頓，似是沒想到她不像其他少女一般順從。
他冷哼一聲，壓低聲音：“小姐如此鋒芒畢露，隻會讓你四麵樹敵。”
諾維雅嘿嘿一笑，裝作不經意道：“馬澤爾少爺年少有為，估計過不了幾年就能夠尊稱他為馬澤爾·加文男爵了。”
按照世襲製，隻有等加文去世後馬澤爾才有機會繼承男爵爵位。
“你再說一遍？”加文男爵雙目一凝，一陣渾厚的力量波動從他身上宣泄出來。
周圍人察覺到這兒湧動的氣息，紛紛側目看向這邊來。
“加文，你是準備在我的宴會上對我的女兒動手嗎？”
格裏芬伯爵大步走上前，一股更強大的力量蕩開，抵擋在兩人中間。
“格裏芬伯爵實力又精進了。”
“他還這麽年輕，不久後必然能夠晉升侯爵。”
“我和那位的聯係看來得緩一緩了……”
聽到耳邊隱隱約約的交談聲，諾維雅終於明白此次宴會的主題。
一向低調的伯爵今年會如此大肆鋪張，原來是為了震懾牆頭草、爭奪侯爵之位。
加文略一絲思索，收起外放的威壓，利落地鞠了一躬：“伯爵請見諒，是我過於魯莽了。”
他抬起頭，深深地看了諾維雅一眼，轉身離開。
格裏芬伯爵扭過頭來，瞪了她一眼：“我不是和你說，不要去招惹他嗎？”
“不好意思，是他先招惹我。”諾維雅輕輕揚起下巴，理直氣壯地回道。
伯爵打量了一眼靜立一旁的萊納德，眼中閃過一絲不快：“多和那些貴族少爺們接觸。”
諾維雅胡亂的點了點頭，全副心神都放在了石磚地麵的紋路上。
看到她毫無反省的樣子，無奈的格裏芬伯爵隻能強行按耐住胸腔升騰的怒火。
待伯爵離開，再也沒什麽熟悉的人來找她了，諾維雅鬆了一口氣，這個晚上過得太不平淡了。
她與萊納德走到暖爐邊，發現那兒已經站著一名滿臉愁容的年輕人。
年輕人見有人走過來，默默地往裏靠了靠，再次盯著人群發呆。
不知為何，諾維雅從他身上感覺到一股不舒服的氣息，忍不住好奇打量了他一眼。
“默裏，你在這兒呀。”從人群中走出一人，走到年輕人旁邊。
“嗯……”年輕人沉沉地點了點頭。
那人見他萎靡不振的樣子，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哎，茉莉會找到的，你別太難過了。”
茉莉？不是那位失蹤少女的名字嗎？
諾維雅微微側過身，仔細傾聽起兩人的對話。
“茉莉送給你的那柄長劍呢？平時不是帶在身邊形影不離的嗎？”
年輕人瞳孔微縮，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驚懼：“我……我放家裏了。”
他的朋友了然地點了點頭，輕輕歎了一口氣：“也是，難免睹物思人。”
“你怎麽了？”萊納德見諾維雅盯著對方出神，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沒有再聽那兩人的對話，她扭過頭微微一笑：“沒什麽，可能是我多慮了。”
兩人正在交談，一名貴族少爺走過來想要與諾維雅搭訕：“諾維雅小姐，你……”
一抬頭，卻發現她身旁的少年飄來一個不怎麽和善的眼神。
“打……打擾了。”這人臉色一僵，腳步匆匆地離開了此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