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邀約
溫和的陽光灑下來,為她的臉龐鍍上一層氤氳的金邊。
一雙湛藍的眼眸中流光溢彩，猶如午後微風在湖麵上撩動起一絲漣漪。
莫名的氣氛蕩漾在兩人之間,兩人一時呆在那兒，都不知道該如何掩飾應對。
雖然單身了兩輩子,但諾維雅也不是傻子，見他距離自己如此之近也覺得有些不妥。
“咳…咳……”她幹咳幾聲，快速別過頭去，伸起手將頭發撩起擋住滾燙的耳尖。
萊納德反應過來，微微低著頭，極力掩飾住自己的慌張。
“繼續往前看看吧。”諾維雅緩了緩,沒有轉過頭來便自個往前走了。
他依舊低著頭，跟隨著那片飄動的裙裾亦步亦趨地跟在後頭。
……
除開中午在酒館坐著休息一會兒以外,他們一直都在市場上來回遊蕩。
隨著時間的推移,諾維雅的心情漸漸平複下來，之前令人尷尬的事情也被她拋之腦後。
因為下午有流浪藝人的表演，市場上的人一點就不見少,反而因為一群小孩子的追逐笑鬧而顯得更加熱鬧。
廣場中央的一片空白區域是特地為流浪藝人們準備的表演場地，此時已被人們裏三層外三層給包圍的水泄不通。
諾維雅踮了踮腳尖,發現自己隻能看到一堵人牆。
“怎麽辦？”她轉過頭去，有些泄氣地望著萊納德。
此時人群一陣騷動,原來是眾人期待已久的流浪藝人團一直被堵在人牆外。
一個膽子比較大的藝人找來巡邏隊的隊員，在他們的幫助下打開一條寬闊的道路。
“趁現在。”萊納德牽起她的衣袖,拉著她跟在巡邏隊員身後往裏走。
巡邏隊員認出兩人,原本準備行禮,卻被諾維雅搶先一步製止，催促著他快往裏走。
“那兩人是誰啊？這麽容易就去前排了。”
一個不知情的路人有些好奇，他看到某些人也想效仿卻被其餘隊員給攔在了外圍。
“那是這兒的領主啊，旁邊的是她的朋友。”身邊一個漢子身材高大，背上還馱著一個小孩子。
異界的“他”和“她”發音不同，路人訝異地看了看大搖大擺走到前排的金發女孩。
感受到周圍人的目光，“仗勢欺人”的諾維雅捋了下頭發，壓下那一絲心虛。
見他倆走到了前排，早早在此等候的伊桑和賽維亞拉帶著一夥一米二出頭的豆丁“呼啦”一下湧了過來。
一群流浪藝人們走到空地中央，身著緊身對襟長衣，長長的袖口幾乎要垂到地麵。腰間用皮帶束緊，腳下一雙長到誇張的尖頭鞋。
頭肩上套著一件長至胸膛的中古風帽，帽子的頂端拖出一條長長的尖尾巴，與那尖頭鞋放在一起顯得滑稽異常。
藝人們懷中抱著各式樂器，有的抱著一把魯特琴，有的則腰間懸掛一對叫做“定音鼓”的圓形扁鼓，他們將樂器準備好，朝著觀眾們咧嘴一笑。
鼓手拿起鼓槌在鼓麵上不急不緩地敲響，一旁的同伴則隨著節奏輕輕撥弄著琴弦。
他伴著音樂，輕快地歌聲為這首曲子注入一絲活力。
隨著節奏漸入高潮，兩個風琴手一麵演奏一麵與對方擠眉弄眼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興致濃時，人群中一個肌肉結實的男人嘶啞著嗓子吼了一句。
“麥芽酒！葡萄酒！今日的宴會不會結束！”
男人的聲音實在是太過突兀，周圍人不由得發出哄笑，就連那幾名藝人都忍不住笑出聲。
這首歡快的不知名曲子雖然沒有華麗的技巧，卻將現場眾人的氣氛帶動起來。
臉皮厚的便像那男人一樣撕扯著嗓子又唱又跳，害羞的就隻跟著輕輕哼出聲，伸出手跟隨鼓點笨拙地打著拍子。
在周圍人的歌聲裏，最引人注目的賽維亞拉的聲音。音色清脆，歌聲清澈空靈，有如被風吹動的風鈴。
諾維雅不太會唱，便靜靜地欣賞著眾人的歡樂。
目光在周圍人臉上一一劃過，卻在一片喜悅的麵容中發現了一名目露驚訝的年輕男子。
這男子直勾勾地盯著這邊，他看著賽維亞拉的古怪眼神讓諾維雅心中隱隱有些不安。
不會是什麽變態吧？她皺了皺眉，身形晃了晃，往旁邊挪了一步。
她將賽維亞拉擋在身後，朝著那個年輕男子投去一個冷漠淩厲的眼神。
那人一愣，收回那種令人不適的目光，歉意地笑了笑。
音樂表演與小醜的滑稽表演串著演出，隻是諾維雅密切關注那個男子的一舉一動，對場上引發眾人哄堂大笑的場麵不為所動。
“怎麽了？”萊納德發現了她的不對勁，湊過來問道。
“剛剛那人一直在盯著賽維亞拉。”她朝著那人的方向抬了抬下巴。
其實那名男子在人群中很顯眼，他的身高與周圍人差不多，但身上的穿著與天然的優雅氣質讓他與眾人仿佛處於兩個世界。
雖然知道對麵有兩人眼神不善，年輕男子還是神色如常，以一種評賞的高傲姿態觀賞著廣場上的表演，在藝人表演的精彩時會輕輕點店頭。
萊納德有些疑惑，回想了一會兒說道：“那人，我好像有些眼熟……”
想了許久也沒有結果，他便不再將心思花費在這人身上了，與諾維雅一起牢牢地盯住這人的一舉一動。
市集一直持續到傍晚，商人們將商品收好，準備明日再來擺攤。鎮民們提著戰利品，意猶未盡地與友人閑聊著結伴回家。
藝人們正在一旁清點今日的打賞，想要繳納一部分給米爾鎮長卻被他給謝絕。
諾維雅餘光瞥到那名男子微笑著朝自己這群人走過來，瞬間有些頭大。
她向萊納德使了個眼色，將兩個小孩護在身後。
“尊敬的領主，尊敬的萊納德閣下，下午好，在下是奧伊德藝術團的團長蘭德爾。”
他微微彎腰，禮儀完美到挑不出一絲毛病。
蘭德爾的發色是少見的紫色，在三分之二處用一條白色的緞帶攏起，柔順的貼在背後。
微微上挑的眉毛始終都帶著一絲傲然，高挺的鼻梁如匠師精心雕琢過一般。
他微微抿唇，這個男人竟生得比女人更加豔麗奪目。
“我想起他是誰了。”
萊納德神色淡漠地回了一個禮，附在諾維雅耳邊輕輕介紹道，“南伊裏的一位皇子，放棄皇位爭奪，投身藝術。”
“距離上次前往納及達演出已經有一年多了，沒想到萊納德閣下還記得我。”
蘭德爾驚喜道，其中幾分真幾分假隻有他自己知道。
見眾人反應平平，他為他之前不怎麽友好的眼神歉然一笑。
“為我之前的魯莽感到道歉，隻是我很在意這個小女孩的歌聲，沒想到會造成這樣的誤會。”
賽維亞拉對於這個看起來文質彬彬的蘭德爾不太感冒，站在一邊與伊桑在聊天。
“直接說明你的來意吧。”諾維雅麵無表情地看著他，聽他鬼扯下去實在是浪費時間。
“如您所知，我是一名藝術團的團長，熱衷於發掘藝術之美。而這名女孩的嗓音有著其他人不能比擬的優勢，我想邀請她加入我的藝術團。”
蘭德爾神色倨傲，對此事信心滿滿。
既然對方知道了自己是一名皇子，還是一個著名藝術團的團長，無論她是小貴族的女兒還是平民家的女兒都不會輕易放過這個與自己結交的機會。
“很遺憾，我不能做決定。”諾維雅靜靜地聽完了他的話便搖搖頭，直截了當地拒絕了他。
“賽維亞拉的事情我做不了主，你得問她自己。”
蘭德爾有些不敢置信，身為領主的姐姐還不能為她妹妹的未來做決定嗎？
也許這是她的托詞？想要更好的報酬？
思索之間，諾維雅招了招手，將她喊過來，指了指蘭德爾簡略說道：“這人想邀請你去他的藝術團，他的藝術團很有名。”
“我不去。”賽維亞拉還沒聽完，果斷地搖了搖頭。
蘭德爾皺起眉有些煩躁，但是一想到對方的嗓音卻又不得不耐心地誘導她。
“為什麽不呢？我能夠給你更好的生活，穿上最好的衣裙，戴上最美的珠寶，受貴族追捧，受眾人尊敬。”
她的頭還是搖得跟個撥浪鼓一樣：“我不要。姐姐答應過我，要帶我回家。”
“回家？無論你想回哪兒，我都可以送你過去。”
看來事情的關鍵點已經被他抓住了，蘭德爾眯起眼睛，猶如一隻奸計得逞的狐狸。
“我要去諾什群島。”
諾什群島？
他有些愕然，原本以為是在北伊裏的某處小地方，頂多是內陸的納及達，沒想到還要跨一個大陸。
萊納德曾偷偷與諾維雅說過跨大陸的可能性。
在跨大陸傳送魔法陣沒有開啟之前，想要單憑人力或者船隻跨越海洋隻有葬身魚腹一個結果。
眾人見他不再說話，轉身準備離去。
“等一下。”蘭德爾腦海中一片混亂，此時見他們要走，連忙出聲止住。
他閉上眼複又睜開，像是做出了一個重要決定般，神情凝重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