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冰糖葫蘆
諾維雅將一件薄一些的白色長袍有模有樣地搭在萊納德的身前。
讓他自己用手將白袍固定住,接過瑪西亞遞過來的梳子和剪刀便準備開工。
左手拿著梳子照著長短不一的劉海比劃幾下，先找準一個適合的長度。
按住那些需要修剪的頭發,再用剪刀細心地一縷縷地修剪。
幸好他沒有一口氣將頭發全剪掉，劉海的長度依舊停留在眉頭,隻消仔細修剪便能夠調整好。
淺金色的頭發濃密而又柔軟，自然地垂下來。
修剪後腦勺的頭發時，發尖輕輕地掠過脖頸，萊納德感覺到癢，歪了歪頭。
“別動。”
柔軟的手扶住他偏離方向的頭，溫暖的手指不經意間抵在了耳輪處。
一股溫熱的氣息灑在頭頂,現在應該是在修剪頭頂的頭發。
萊納德低頭盯著手指，胡思亂想著。
鼻尖突然多出了一股甜甜的香味,窗外溫煦的陽光令人有些暈眩。
“大功告成。”諾維雅拍了拍手,滿意地端詳著自己的作品。
被太陽曬得暈暈乎乎的萊納德就在快要睡過去的時候忽然被驚醒，有些恍惚地看了看周四“陌生又熟悉”的環境。
過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自己不在納及達的法師塔，而是在千裏之外的另外一個國家。
他站起來,伸了個懶腰。明明時間隻過去了半個小時不到，他卻覺得過了一個下午那麽久。
一塊鏡子適時遞過來,從模糊的鏡麵中勉強可以看到原本參差不齊的劉海雖然不比職業理發師專業，但確實是整齊美觀了許多。
探過來一張笑意盈盈的臉,諾維雅兩道彎彎的眼眸在窗外的陽光照射下亮晶晶的，像藏滿了許多寶石一般。
“等會兒去廚房試著做冰糖葫蘆,你要來看看嗎？”
萊納德這才注意到旁邊的兩個小孩子早沒了影,坐在那抓臉撓腮愣是安分不下來的他們幹脆被諾維雅打發去廚房幫忙去了。
兩人並行走到廚房,發現瑪西亞正一本正經地教兩個小孩子挑選山楂。
“果皮要光滑，沒有蟲眼。軟一些的口感麵而甜，硬一些的脆而酸。顏色鮮豔的是新鮮一些的，暗一些的是時間稍長的。”
伊桑本就是仆人出身，挑選起來得駕輕就熟。
倒是塞維亞拉拿起兩顆瞧了許久才鄭重地選擇其中一顆放入旁邊的盤中。
“你在幹什麽？”伊桑好奇問道。
“兩個都很好看，我不知道選哪個了。”塞維亞拉皺著眉頭，小臉糾結。
伊桑湊過去一瞅，兩道濃眉一豎，立馬賞了她一個爆栗：“笨蛋！你挑好的那個有蟲眼，手上的這個皺巴巴的不好吃。”
被嫌棄地塞維亞拉扭了扭身子，隻能乖乖地坐在一邊看著他工作。
見已經挑好了一盤，她自告奮勇地將山楂搬到麵前來。
手指一動，一道水柱憑空出現，猶如藍色的綢緞一般在果實中滑行，卷走沾在果皮上的粘泥土與灰塵。
水柱濺在盤壁上激起一朵漂亮的小水花，不多時一盤山楂便被三百六十度無死角洗得幹幹淨淨，她驕傲地揚了揚小臉。
“嗯，還不錯啦。”見她一副求表揚的模樣，伊桑端著架子學著大人摸樣拍了拍她的頭頂。
坐在一旁看兩個小孩子笑鬧的瑪西亞目睹這神奇的魔法，趁機捏了捏塞維亞拉軟乎乎的臉。
“做的真棒，專門聘請你當洗碗工洗菜工好了。”
見諾維雅與萊納德一踏進廚房，兩小孩便圍了過來嘰嘰喳喳地吵鬧。
溫迪太太將半個手掌大的圓型瓶小心翼翼地拿過來，有些肉疼道：“小姐，真的要用到這些冰糖嗎？”
北伊裏糖製品產出很少，但隔壁南伊裏的南部地區卻種植著一大片甘蔗園，靠著大量的甘蔗建立起來的製糖工廠由商隊販賣到世界各地。
因為產量遠遠跟不上需求量，糖製品的市場價格一直居高不下，隻有貴族才有餘錢享用。
就這一小瓶，便是從伯西商隊那兒以3銀幣的價格買下的，價格已經抵得上一頭羊。
沒有金錢概念的諾維雅絲毫沒有心疼錢的感覺，點點頭接過白砂糖。
“伊桑幫我削一些木簽。”
伊桑的爪子很是鋒利，幹起活來也很利落，眾人隻見他右手一晃，從人類的小手變成了老虎的肉掌。
一道寒光閃過，五隻前趾上露出彎曲的爪牙。
左手握住一根木頭抵在地上，用爪子輕輕一劃，猶如切豆腐般便分成了幾半。
見他在聚精會神地工作，諾維雅便走到一旁，借來一位廚房幫傭的圍裙係在腰前。
“小姐，你不用我來嗎？”
見她一副要親自動手的模樣，溫迪太太有些驚訝。自己算是看著她長大了，卻從不知道她還會烹調。
瑪西亞在一邊小聲地嘟囔了一句：“我還沒弄清楚小姐怎麽突然就會騎馬了呢……”
諾維雅笑了笑，摘下懸垂在房壁上的鐵鍋，直接施展水係魔法倒入一鍋子的水。
相比於其他步驟複雜的麵食或正菜，冰糖葫蘆的做法並不難。
灶台肚膛裏的柴火堆放在那兒，還未點燃。她將一個火球扔進膛裏，“嗤”的一聲，一道紅色的火光瞬間照亮了黑乎乎的灶台。
趁著煮沸水的間隙，她與瑪西亞將山楂根蒂摘下，一個一個地串在剛剛削好的木簽上，圓滾滾的山楂果緊緊地挨在一起。
不多時，灶上傳來越來越響的“咕嚕嚕”，鍋裏的水開始冒出熱騰騰的水蒸氣，泛出的氣泡翻滾沸騰著。
見水已經燒開了，諾維雅將那一小瓶冰糖全倒了進去，晶瑩剔透的冰糖塊沿著鍋壁滑入水中，鋪開一層。
塞維亞拉不夠高，被瑪西亞抱在懷裏湊到一旁觀看。
伊桑墊墊腳，發現自己依舊看不全那弧形鍋中的景象，隻能看到一片沸騰的冒著水泡的水麵。
身體突然被舉高，他嚇了一跳，轉過頭發現是萊納德將自己抱起來。
諾維雅拿起鏟子慢慢攪拌，最底層的冰糖已經有溶解的跡象了。
待冰糖全部溶解後，她又將火勢滅掉一些，靠著小火慢慢加熱。
大約過了七八分鍾，微黃的糖液水麵擠滿了大小不一的泡沫，伊桑抽了抽鼻子，聞到了一股若有若無的香甜味。
手中沒有筷子，隻能用稍粗一些的木簽在糖液裏蘸一下，拉出來數條纖細的糖絲。
將蘸糖的木簽放入冷水中等十多秒後拿出來。輕輕咬一口，木簽上的糖液已經凝固成晶狀，也沒有什麽粘牙的感覺，達到這樣標準的糖液便可以繼續進行下一步了。
拿著串好的冰糖葫蘆放進鍋中快速滾過一遍，上麵包裹了一層亮晶晶的糖液，放到早已準備好的抹過油的鐵盤上。
“十來分鍾後，等冰糖葫蘆自然冷卻就可以吃了。”
準備嚐鮮的塞維亞拉被及時阻止，隻能砸吧著小嘴，可憐巴巴地盯著盤子上的冰糖葫蘆。
每五枚山楂串成一串糖葫蘆，最後做出來足有四十多串。
紅彤彤的山楂包裹著晶瑩剔透的糖衣，在太陽的照耀下閃爍著一層誘人的光澤。
兩個小孩子眼巴巴地圍著鐵盤，極力控製著自己的雙手，脖子卻探得老長。
看到他們一臉饞相，諾維雅忍不住笑：“好了，現在可以吃了，不過每人最多吃三串，吃多了會牙疼。”
兩人歡呼一聲，小心翼翼地取下一串糖葫蘆拿在手中。
被山楂酸到有過前車之鑒的塞維亞拉不敢直接咬上去，伸出舌頭輕輕地舔了一下糖衣。
甜絲絲的味道勾起了她的味蕾，下意識地張大嘴將一粒山楂吞下去。
“哎，吐核。”諾維雅見她一口吞，連忙叫道。
她動作一滯，嘴裏咯嘣一響，把牙齒給崩疼一下。
一股酸味混和著甜味纏繞在口中，甜而不膩，酸不倒牙，那股酸甜直沁心田。
塞維亞拉感受著這美妙的味道，幸福地眯起了眼：“好好吃！”
除了留給在場眾人的，剩餘的由瑪西亞端著盤子去發給莊園仆人。
萊納德不太愛好甜味，卻也被冰糖葫蘆可愛的外表給吸引。
嚐試著咬了一口，一股冰涼的觸感在冬日裏竟然莫名的爽利。
“姐姐，唔唔唔唔……”
正在咀嚼糖葫蘆的塞維亞拉吐詞有些不清晰，眾人隻聽懂了開口的二字。
“她說，還想多吃一串。”伊桑竟然能夠聽得懂，放下手中的糖葫蘆為其翻譯道。
諾維雅這才發現她手中拿著三串木簽，上麵掛著最後一顆紅彤彤的果子。
“不行不行，不能吃了。”麵對對方的裝可憐攻勢，她毫不留情地拒絕了。
沒有諾維雅的允許，在場眾人開始捉對談話，假裝沒聽到塞維亞拉的請求，轉了一大圈她愣是沒能從其他幾人手上討到一顆。
看到她喪氣的臉，伊桑背過身去悄悄地分了她一顆。
“躲在我後麵吃，別讓別人看到了。”
塞維亞拉感激地吞下這顆來之不易的糖葫蘆，用手擋著小嘴一邊嚼一邊說話。
“唔唔唔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