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原來如此。
舒敏終於知道上次抽出的金光為什麽曇花一現一無所獲了，原來，這是一個需要兩廂情願的事情，係統隻能創造機會，一切還要自己把握。
至於說，這是一個怎麽樣的機會……隨便把對方拉入一個奇怪的夢境之地，這難道會留下什麽好的第一印象嗎？
“為什麽我沒有上次進入了夢境的記憶？”
“叮！因為玩家離開夢境的時間太晚，腦部有略微的損傷，造成對夢境中已發生事情的遺忘。”
“奧，那為什麽我那麽晚離開？”雖然沒有那部分記憶，舒敏隱約覺得是係統的錯。
“不會是你把我扔下跑了吧？”
“叮！……沒有。”
“真的？”
“叮！真的。”
舒敏這回確信了——係統就是扔下她跑路了。
“叮！[可憐巴巴.jpg]”
看在係統是一隻小貓咪的份兒上，舒敏決定原諒它，如今它在她的腦海中化形，估計也存了一丟丟想要哄一哄她的意圖。舒敏轉而去想夢境中的經曆，不由鼓鼓臉頰，也是，畢竟那位帥哥那麽凶，這次要是自己請求他手下留情晚一點，係統估計已經裂開了。
上次的事情就不追究責任了，但是，係統的小毛病不斷，大毛病嚴重，還是必須說道說道。
“在夢境裏，你為什麽要讓我……讓我叫他老公，不能好好的談生意嗎？”
“叮！誤會，其實托管程序是建立在玩家潛意識上的，捕捉玩家潛意識裏的主要傾向，說到底，玩家的潛意識不是想要和對方簽訂契約做生意，才會導致程序行為偏離預想。”
啥意思？難道怪她好色了？即使真的是這樣舒敏也不會承認的。
“是你的程序考慮不周，你事先也沒有進行說明，這個失誤當然算你的。”
“叮！抵消。”
“算你的。”
“叮！抵消。”
“算你的。別說了，再說就投訴，申請換一個更好的係統來。”
“叮！我們這些日子相依為命的情誼呢？”係統就像是卸載軟件的時候，發出挽留的界麵，極盡所能，豪不要臉。
偏偏又有點讓人忍俊不禁。
“咳，我也不多要，我一會兒抽個技能，然後你把我的帳全清了，怎麽樣？”
“叮！玩家拖欠過多，抹平一件。”
“我太累了，全部抵消。”
“叮！嚶……”
無債一身輕，舒敏覺得整個人都好了，既然抽不到任何實質性的東西，那麽這個抽獎就設置的很有問題，不要些補償是不行的，再說，舒敏想到這裏目光沉下來。
遺跡裏麵的事情才是她生氣的主要原因所在，要知道，班尼特和她可是真的險些喪命。
若非有係統的能夠傳送的保證，舒敏是不會選擇進入最後的那道門的。
那時候，他們被圍攻，追擊，險象環生，係統一直像是失蹤了一樣，任他們自生自滅。
舒敏不覺得是因為網絡問題造成的離線等原因，畢竟，被困的時間那麽長，即使是蝸牛爬的網速也該連接上了，而且對於這件事情，係統不是在裝傻就是在回避，絕對不是簡單地網絡不正常這樣的因素才會讓它如此表現。
“啊統，到底為什麽，不能傳送離開遺跡？”
舒敏腦海裏的小貓一愣，玩家怎麽又問了這個問題，剛從遺跡出來的時候她就在問，如今還沒有忘記。
“叮！因為網絡連接斷開。”
還是這個回答啊，隱形也好，圓環狀也好，貓的形態也罷，係統其實都是一個程序，若是因為它貼近人類的做法，而忽視了它的本質，那麽舒敏以後，就要自食其果。
“好吧。我隻是希望下次不要這樣了。”
舒敏沒有等係統回答，揉揉腦袋從床上爬起來。
夢境裏的時間流逝完全無法影響現實的世界，此時還是舒敏剛剛打算休息的時間。
外麵有幾縷月光照進來，已經是夜半時分。
她隨手點起了貝殼台燈，走到臥室的矮桌前，躺靠在地毯上的軟沙發裏，陷了下去。在這裏的舒敏看上去很小的一隻，被沙發完全的包裹住了，她有將近一米七的個子，這半年來一直跟著丘丘上山下海，鋪路建房，身體素質倒是比從前好了很多，力氣也大了不少。
舒敏現在要抽取技能，然後讓係統給她報銷，這種富有而不用付賬的感覺就是，挺爽的。
任務界麵，舒敏點擊預支獎勵，那個熟悉的旋渦就再次出現在了她的眼前。
“什麽比較好？我想要有助於小鎮建設的技能。”
“叮！抽取開始！”
舒敏仰頭看向自旋渦中化作光球衝出的技能，就像是雛鳥歸巢，迅速的奔著舒敏的懷裏來。
若是技能有意識，它一定很喜歡舒敏。
她伸出手去，技能光球繞著她的手腕轉了幾圈，然後一點點安頓了下來。
與上次不同，這次的技能沒有具象化，沒有任何類似子彈一樣的實物。它進入了舒敏的技能欄。
“叮！獲得被動技能——‘人上人’。”
舒敏好奇，“什麽是人上人？”
“叮！請玩家自行探索。”
舒敏聳聳肩，這是個被動技能，她沒有辦法嚐試，自身也沒有發生變化，就隻有遇到情況時才能知道它具體是什麽樣的了。
“哎，我忽然睡不著了。”舒敏伸手把燈關掉，冰涼的月光順著天窗照進來，照在她的發頂，她看向手中的神之眼，它閃爍著微弱的光芒，但即使在像真的也不是真的。
“去看看黑鐵快兒？”舒敏自問自答，“走，反正也睡不著，去琢磨琢磨，累了，就睡著了。”
黑鐵塊兒就是他們從秘境拿回來的那個戰鬥機械，它全身上下有很多的子彈口，也有推出式的槍。
舒敏提了一盞小燈，出了門，整個小鎮無比的安靜，也沒有什麽人氣，舒敏手中的燈是唯一的光源。
她沿路往鍛造室去，那裏能夠鍛造兵器和鎧甲，熔爐和鑄造台等應有盡有。
剛推開門，就能看見被魈打的破爛的機械和眾多原材料堆在一起。
魈是個仙人，舒敏也是詢問係統才知道，這個遊戲世界竟然還有仙人的存在，但仔細一想，既然有神也不再是說說而已，神之眼中蘊含著奇異的能量，那麽有仙人存在又有什麽好奇怪的呢。
手摸上鐵塊兒，根據她修理飛行器的經驗，這個機械的核心幾乎全部都壞了，若是耗費些時間，將線路圖紙畫出來，會更好操作一些。
舒敏剛想去拿紙筆，忽然，她的腦子一陣恍惚。
“嗡嗡嗡！”
“怎麽回事……”舒敏頭暈目眩，踉蹌幾步扶住了器械台。
劈裏啪啦的各種器械掉了一地，還有一個掉在了舒敏的腳背上，舒敏叫疼，就聽到耳邊傳來一陣詭異的聲音。
“請選擇，待升級天賦。”
“什麽？”舒敏沒有聽清，“係統？”
係統出奇的竟然沒有回答她，舒敏用力搖了搖頭，努力讓自己保持清醒。
“請選擇，待升級天賦。”
舒敏瞳孔緊縮，皺眉道，“什麽，選擇什麽？”
“請選擇，待升級天賦。檢測到高於人均水平天賦項，是否升級。”
還不等舒敏回答，不知從何處來的聲音就在她的腦海繼續響起，它從大腦的中心沿著神經快速蔓延，就像是病毒一般霸道的占用了舒敏的所有感官，其中就包括眼睛，鼻子，嘴巴，還有手指，最可怕的是，他不經過舒敏的同意，就在舒敏的大腦之中開始運作，舒敏的感覺就像是有石塊被塞進了腦袋裏，八爪魚一樣貼在神經中樞，怎麽也甩不開。
“走開！”舒敏扒著腦袋使勁兒的搖晃，整個人歪歪扭扭的在鍛造房裏如同無頭蒼蠅一般橫衝直撞，想要擊打什麽，但是連敵人在哪裏都找不到。
類似的感覺，舒敏經曆過，在神經植入試驗的時候，舒敏作為第一批誌願者，接受了模擬神經植入，可以說，那是舒敏第一次開始不再對世間報以輕視之心，而同時，又深深的厭惡上了那個世界。
這個不知名的東西並沒有那麽疼痛，雖然它帶來的猶如身體改造難免傷害，但是，比起肉/體上的痛苦，精神上的痛苦才是最難以忍受的。
舒敏上次難以忍受時，她看不見一點光亮，當一個人越了解世間的醜惡，越能夠洞悉人心時，他們往往就更容易受環境影響而絕望。所以，她選擇了逃避，以結束自我的方式，但是這一次……
舒敏咬緊了牙關。對於自我一詞，她很偏執，她認為自己不能妥協而選擇離開，但其實，隻是軟弱。她從不覺得軟弱有什麽不好，但是在自由之風的吟唱裏，在大地飽經滄桑又生生不息的春去秋來裏，她覺得，如今的自己絕對不能再次認輸。
她放下了對準太陽穴的鐵鉗，慌張的想要找些什麽幫助自己停止變化，但是變化此時已經結束了，她捏著自己手指肚上的皮肉，那裏的肌膚似乎和往常沒什麽兩樣，但是觸感卻非常的清晰，甚至能感覺到此時皮膚中的水分。
就在舒敏坐在地上經曆著劇變後的茫然，兩位敏銳的人類夥伴已經被鍛造室裏的聲音驚醒。
而此時，他們已經趕到了。
“怎麽了？”班尼特越過一片狼藉過來扶住舒敏，而魈則是站在門口悄悄的打量著屋子內的情況？
從淩亂的狀況來看，這裏隻有舒敏一個人。這些東西也隻是舒敏一個人撞翻毀壞的。魈定睛去看舒敏，她臉色蒼白如紙，一臉上有淚痕尚未幹涸的痕跡，她一手抱著頭，強自忍耐著什麽看不見的東西。
這個場景有些眼熟，三眼五顯仙人深綠色中的瞳孔中仿佛有一團將化不化的墨，此時他定睛看去，眼中的墨色更加深沉，透過那雙明辨妖邪的眼睛，魈確認，舒敏的身上並沒有汙穢的痕跡。
所以，她又是因為什麽變成了如今這幅慘狀？
魈站在一旁沉默不語。
“如何了？”扶舒敏坐在休息處的沙發上，給她倒一杯水喝。
她揉一揉太陽穴，如今那個東西完全感覺不出異樣了，應該是轉移到了她的細胞之中，已經再難以分割，雖然除了不適感舒敏沒有任何身體上的異樣，但是一想起來她被植入了什麽東西，改造了她的知覺，舒敏就感覺一陣的惡心。
“沒事。”舒敏喝了一口水，把惡心的感覺全都吞到肚子裏去，“精神忽然失常，對不住大家。”
這個時候，隻有這種說話方式能讓舒敏覺得放鬆一些。
班尼特跟著她一起笑一笑，“你沒事兒了就好，我還以為是機械又發動了呢。”
舒敏搖搖頭，發動是不可能發動了，因為這個核心確實已經被破壞的徹底，舒敏如今看的很清楚，不需要再整理圖紙，通過眼睛去看，整個的機械構圖和所用的材料都被舒敏盡收眼底，除了一些舒敏不認識也沒能從自己的知識庫裏找到性能相似的那一部分以外，整個機械此時在她眼中就是一堆零件，同時，隻要她稍微動腦，將它進行重組和改裝，另一件戰鬥機械就能夠造成。
如果給原本的舒敏足夠的時間，她是能辦到的，可是需要時間，分解、測試、研究、計劃等等的時間，如今，她不需要了。
這就是剛才的植入給她帶來的變化嗎？舒敏稱這一轉變為植入。
她仔細回想，那個在她耳邊猶如耳語的模糊的聲音說的話。
“天賦項升級……”
“什麽？”
舒敏的聲音太小了，班尼特沒有聽清。
“沒什麽。”
舒敏呼出一口氣，“害你們擔心了，我現在沒事了。”
說著，她就站了起來，然後用手指觸碰到機械的表麵。
‘這是一千二百年前熔煉的。’舒敏下意識的想到，很自然的，頭腦分析著指尖傳遞來的清晰觸感。
‘裏麵還殘留著微量的岩元素波動，這些元素已經很不穩定，馬上就要散去了。’
舒敏抬頭看向內核，‘內核需要元素濃縮的精練加工才能夠重新連接。’也及時原神世界俗稱的高階煉金。
“麵對機械的時候，頭腦真是出乎意料的清晰啊。”舒敏揉了揉頭發，“抱歉打擾你們了，我把這裏收拾一下就回去，你們先去休息吧。”
“我幫你。”班尼特要留下來幫忙。
“不用不用，我知道怎麽擺放，收拾起來很快的，你的傷還沒好，快回去吧，魈先生也是，晚安。”
魈倒是不說二話，直接道別離開，班尼特猶豫了兩下，看舒敏堅持，也就繼續回去休息。
“啊，我要重新熟悉熟悉這些工具的手感了，不然明天一起看這個機械的時候豈不是顯得和新人一樣。”
舒敏看向淬火池，“優於人均水平的進行升級，還得是天賦，這樣數來，我天賦好的地方還不少，不過，當初比較感興趣的，精煉了的，隻有機械方麵，還有……”
舒敏想了一想，“好像沒什麽了吧，其他水平不差，但是不算是天賦吧。”
她暫時想不起來什麽天賦，徑自靠近機械，開始她的整理工作。
她自己不知道的是，在外人看來，在認真注視著分析著機械的時候，她的眼睛裏像是有電流閃過，總會有一絲異色，雖然微乎其微難以分辨，但是卻也真實存在這種現象。
這代表著，經過和係統所在的世界的接觸，變化在她身上存在著痕跡，也正在明裏暗裏的改變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