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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久別重逢

  為了能出這宮門,我仔細想了好久。


  以我目前的能力來說,不需要擔心掩不住眾人耳目,隻是劉無忌身上的予璃不一定什麽時候會下來溜達,我嘴角一挑,淡淡冷笑一聲。


  小內侍張離春真的來到仙居殿了,岫煙和喜媚一左一右倒是哄得他開開心心的,他師父李季是劉無忌的心腹,那是個不管三七二十一也要達到皇帝要求的人,給他一把刀叫他去屠城,他也會眼睛都不眨一下,想盡辦法去完成。


  自然他還跟陶誠有緊密的往來,喪盡天良的事兒他是駕輕就熟的。他帶出來的徒弟不少,可絕大多數都是如他一般的人,唯有這一個張離春倒是個既聰慧又有憐憫之心的人。


  岫煙抓了一大把金葉子給他裝在一個荷包裏,又撿了不少小金錁子放在另一個荷包裏,笑道,"這些你都拿回去,記得藏好些,不然叫你那些師哥們瞧見了,又不給你。"

  張離春千恩萬謝,這邊喜媚又端了一碗青魚麵來,招呼他吃,他便感動的有些眼圈發紅,"若不是在娘娘這裏,奴才便如豬狗一般,多謝姐姐們了。"

  我笑一笑,便道,"不必多禮,這深宮裏,都是大家互相照應,本宮知你是個好人,你若願意,以後咱們就相互扶持如何?"

  張離春感激道,"娘娘仁厚,奴才自然願意,好聽的話奴才也不多言,日後娘娘的榮辱便是奴才的榮辱,奴才認了娘娘為主,娘娘便一生是主。"

  我叫他起身,他又俯身向前,輕聲對我說道,

  "娘娘,您今日要是預備陛下會駕幸仙居殿。"

  "今日難道不是新晉封的崔美人侍寢嗎?"我隨口問道。


  "奴才聽聞陛下本是有那個意思的,可是崔美人說自己初入宮廷,未修禮儀,不敢如此逾製,違背祖規,所以推辭了。"

  哦,這樣欲擒故縱的小把戲啊。我笑一笑,"陛下可說什麽了沒?"


  張離春頓了頓道,"陛下聽了很高興,誇讚崔美人明理知儀,不虧是將門之後,還把。。。。"

  "還如何?"我問道。


  "還要將皇後娘娘原來的合歡殿再修整一番,以命令內侍省選好日子,按著崔美人的喜好快快打理好。"

  "看來這崔美人風頭可是夠盛的啊。"我微微笑道。


  傍晚的時候,王月亮給我展示了她從雲光殿下挖出來的一條直通宮外的地道。


  我狐疑的看著黑黢黢的洞口,問道,"你這。。。真的能通到宮外?不會半路塌方嗎?"

  她看著我道,"我自己走過一次,肯定是可以通向宮外,但究竟是宮外的那一處,我吃不準。"

  我斬釘截鐵道,"下回用你這個,這次用我的辦法。"

  我催動羽衣,第一次駕上雲頭,隻為了能快一點見到景行。


  王月亮在我身後摟著我的腰,麵色還是很淡定,還可以對我說,

  "做個妖也挺好的,你能不能做我的師傅?"

  騰下雲頭,我轉了個身,華麗的宮裝,變成了一襲玄色衣裙,又在麵上附上了一層同色的麵紗。


  王月亮看著熱鬧的集市,又看看我的打扮,道,"所以,你會不會覺得你現在更加紮眼?"


  我輕咳了一聲,把麵紗卸了下來,又道,"我在門口看著你們就好,你們到底是約在了哪裏?"


  王月亮伸手遙遙一指,"哪裏!"


  我循著她手指的方向向前一看,燈火輝煌處,一處高樓尤是鮮豔,門口鶯鶯燕燕站了好些個濃妝豔抹的姑娘,上麵的招牌上龍飛鳳舞的書寫三個大字:鳳春樓。


  我張大嘴半晌,才道,"你們何其放肆!"


  扮上男裝的王月亮,像個俊俏的公子,進了鳳春樓,我便隨著她的腳步,在房頂上穿行,最後掀開一片瓦片,我的心跳不斷的加快,甚至掀開瓦片這麽一個簡單的動作也讓我做了三次,我的手都在不受控製的微微抖動。


  我的眼睛有些酸,視線便迷蒙著,隻覺得室內的一切都是白蒙蒙的影子,好久才看得清了,隻見窗帷密密垂著,重重帷幕遮著,幾乎透不進光來。


  隻在床帳微動的一線間,縫隙裏透出青藍的一線光亮。


  四下裏靜悄悄的沉寂,桌上隻有一支蠟燭,偶然有紅色的燭淚緩緩滑下,倒似久別的女子垂淚闌幹。


  眼神定一定,我才瞧見床帳裏動了動,大半的帳子掀開來,裏麵便是景行躺在裏麵,身上斜搭了一條虎皮毯子,他的臉色有些蒼白,頭上並沒有梳發髻,頭發那般安靜的垂著,偶一點風動,細碎的頭發被風吹到額上,有優美的弧度。


  從前他就這般溫潤如玉,總能教我覺得溫暖踏實,如今安靜看著,就連這病中的倦怠神情都無可指摘之處。


  他本就氣度高華,恬淡灑脫,此刻卻有著一種從前沒有的剛毅英氣來。我低低歎息了一聲,他又怎會隻是寄情詩書、撫琴弄簫的閑散宗室、玩世不恭之徒。


  當日血戰青州,智計無雙的英雄少年,亦是他不輕易示人的另一麵啊!若不是因為他是華夫人的兒子,若不是因為他是先帝曾經屬意的太子人選。他此刻的人生,便會是另一番樣子了。恐怕一生功業顯赫,創出最鼎盛輝煌時的大周王朝。


  我正愣愣的想著,王月亮已經進了室內,她輕輕行禮,道了一聲,"主上!"


  景行溫和的笑了笑,"你在未央宮這麽久,可還達成心願?"

  王月亮搖搖頭,"未曾,但我還可以等。"

  景行看了看她,不由得問道,"癡心到底是一種什麽感覺?"


  王月亮愣了一愣,不由得看了看房頂,才道,

  "應該就是,無論如何付出,都不後悔的感覺。"

  景行倒吸了一口氣,皺眉道,"我從未體會過這種感情,且不知為何自從王妃去後,我竟愈發想不起她的容顏,難道我天生是個寡情之人?"


  王月亮咽了咽口水,道,"可能是主上你思念王妃過度,是以想不起她的容顏。"

  見景行陷入沉思,王月亮連忙道,"不知主上傷勢可重?有何事需要屬下去辦?"


  他這才掀開虎皮毯子,我這才瞧見他右腿膝蓋以下全部包紮起來,還滲著斑斑血跡,令人心驚。


  他卻淡淡道,"對一將領對峙,對方用一條會噴火的鞭子傷我了,當時未覺得如何,可這傷口始終不肯愈合,這鞭子怕是個寶物,不是尋常的傷藥可醫得。


  未央宮裏有一西域進貢的雪蛤膏,你幫我盜出來一些。"

  他話音未落,我嘩啦一聲,從房頂摔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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