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9章 得享嘉獎
白遠岸的出現讓李意之微感意外，但並沒有多說什麽。在刺客為反擊白遠岸轉身後，李意之立刻把小公主放下推到自己身後，緊跟著向前麵的刺客追去。
事實上在被白遠岸攪局後，那此刻似乎已經放棄刺殺，轉而向另一方向想要逃走。按常理講，這種時候黃少監應該立刻派人保護好皇帝，之後北衙禁軍會分出部分兵力追蹤，一切以皇帝安全為優先。
偏偏他們守護這位皇帝不太安分，非但沒有嚇得驚慌萬狀，反而出於眾人意料，在黃少監都不敢貿然上前的情況下，朝想要逃走的刺客奔去。
黃少監嚇得臉的白了，拚命揮手朝白遠岸呼喊，想讓他攔住李意之。
白遠岸聽見黃少監的驚呼才發覺李意之就在自己身後，詫異之餘腳步稍頓。正是這一步的遲疑，李意之竟然更快一步超過了他，伸出手臂朝近在咫尺的刺客摸去。
一道寒光掠過白遠岸眼眸。
刀。
是一把精巧的短刀，緊握在李意之手中。
白遠岸倒吸口涼氣，卻根本來不及阻止，眼睜睜看鋒利短刀脫鞘而出，深深刺進刺客後背。
刺客猝不及防發出一聲痛呼，急促而嬌柔。
這一聲痛呼讓李意之愣了一下——誰能想到眾目睽睽下行刺皇帝的大膽之徒，居然是個女子呢？這一愣間，女刺客迅速回身打開李意之的手，同時惱羞成怒揮起長劍朝他心口刺去。
“聖上小心！”白遠岸一驚，驀地衝到李意之麵前。
刺客用力迅猛，閃著寒光的劍尖鋒芒畢露，看得周圍的北衙禁軍和千牛備身呆若木雞。
如此之近的距離，白遠岸想要躲開是根本來不及的，除非出現奇跡，否則他必定成為皇帝的擋箭牌，成為今日為皇帝而死、日後被賜封大量名利卻無福享用的可憐英雄。
李意之被白遠岸保護在身後，自然更加了解白遠岸可能遭遇的危險。然而他並沒有任何反應，隻是稍稍後退一步，確保刺客手中鋒利長劍刺穿白遠岸身體之後，不會繼續前進傷到自己。
那彈指一刹，幾乎所有人都認為，白遠岸難逃一死。
就在劍尖距離白遠岸心口隻剩不到一寸的距離時，意外地，刺客的劍居然收了回去。刺客大概是因受傷體力不支，害怕再多耽擱會被禁軍圍攻，收手之後馬上調頭轉身，撞開最近的幾個禁軍士兵狼狽逃跑。
看見白遠岸死裏逃生，黃少監額上唰地滲出一層冷汗。
“快抓刺客！保護聖上！”
隨著黃少監的呼喝，半隊北衙禁軍如夢初醒，腳步雜亂追著受傷的刺客而去。
尖著嗓子連連呼喚十幾聲後，黃少監跌跌撞撞跑到李意之身邊，一臉就快哭出來的表情：“老奴護駕不周！請聖上責罰！”
李意之搖搖頭，片刻前眼中一閃而過的銳氣瞬間消散，又隻剩下淡然。抬手拍了下白遠岸肩頭，李意之略一沉下頜：“白少俠關鍵時刻仗義出手，不顧自己安危來救我，這份恩情須得湧泉相報。黃少監，你去安排一下，今晚就讓白少俠在宮中用膳。過幾日朔望朝參時，我要當著百官的麵重謝白少俠，這些也一並安排了吧。”
白遠岸猶在剛才險些喪命的驚心裏，聽得李意之賞賜，連忙轉身鞠躬行禮：“草民怎擔得起如此重禮？能為聖上捐軀是草民的福分，聖上平安無事才是草民最想要的。”
李意之似乎不太喜歡多說話，略一點頭後轉身要走，卻在再次牽起小公主的手後突然又回過頭。
“功夫不錯，師從何方俠士？”李意之突兀問道。
白遠岸抱拳，恭敬回道：“並未拜師。草民兒時便隨養父習武，略有些功底罷了。”
“到長安可有安身之處？”
“尚無，暫時借宿楊叔家中。”
“漠北家裏還有親眷麽？”
“沒有了，隻剩我和兄弟兩個，這次一道都來了長安。”
“你兄弟人呢？”
“他癡迷下棋，整日去西市與人博弈。”
對白遠岸的情況有了簡單了解後，李意之若有所思，忽而拋來一句：“加官封爵於你而言並無多大用處。念你護送茗昭有功，又於我有救命的恩情，我便許你一份差事、給你一個住處，你可願意？”
白遠岸故作驚喜：“草民當然願意！謝聖上恩典！”
李意之一點頭轉向黃少監：“且按九品官員禮待予他一間合適宅院。具體安排什麽官職，等我想到再說。”
黃少監忙不迭答應。待李意之在千牛備身保護下進入宮門後，黃少監故意放慢腳步，挪蹭到白遠岸身邊，言辭裏滿是奉承：“白少俠當真是俠肝義膽、武藝高超，無怪乎聖上對白少俠如此青睞！要知道，聖上繼位以來賞賜過的都是與太後親近的官員，還從未給過庶民如此獎賞呢！白少俠跟著聖上盡忠，日後少不了甜頭啊！”
白遠岸是個精明人，見什麽人說什麽話的本事，他懂事起就十分諳熟。見黃少監不遺餘力大加吹捧，頗有拉近關係的意思，也跟著虛以委蛇起來：“我一介庶民，不懂規矩大體，少不得要黃少監多提點。他日真有什麽好處，自然也不會忘記黃少監。”
“哎呦，這話說的……白少俠是個聰明人，就等著高升吧！”
白遠岸儀表堂堂、器宇軒昂，有著九分連男人看了也願信服的魄力，再加上他很會說話，立刻就討得黃少監歡心。黃少監又小聲囑咐他幾句，而後小跑著去追李意之。
黃少監一走，白遠岸立刻收起生硬笑臉，沉下臉色匆匆往城南行去。
城南有家破落荒廢了的小染坊，是楊渾廢棄的置業之一，之前楊渾曾無意中提到。白遠岸以最快速度衝到染坊，看到地麵上幾滴血跡時表情複雜，既是放心，又有擔心。
走進最裏麵院子，白遠岸輕輕推開灰塵被抹去一層的破舊木門，朝黑洞洞的屋子低低喚了一聲。
“可在？”
屋子裏一陣響動。
少頃，一道虛弱聲音傳來。
“遠哥……血……止不住……”
那聲音，赫然就是楚蕭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