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7章 暗中謀劃
“遠哥的思量,我們幾個愚笨家夥一向跟不上。不如遠哥直接告訴我該怎麽做吧。”楚蕭蕭坦白道。
白遠岸略一沉吟:“我也隻是想想而已,說出來你再考慮下——我認為皇帝處在被架空的情況下隻會有兩種想法,一種是老老實實當蕭皇後的傀儡安身保命,另一種就是暗中栽培自己的勢力,伺機奪回大權。如果是後者,那麽任何能夠加以利用的人才,想來皇帝都不會棄之不用。”
“遠哥是想自薦到皇帝身邊?”楚蕭蕭遲疑道,“這……不太容易辦到吧?且不說皇帝會不會給一個平民百姓自薦的機會,就憑我們的身份,能不能見到皇帝還不好說。”
“機會我自會創造。但若想得到皇帝信任,我需要一個人來配合。”
話說到這地步,楚蕭蕭再不明白他的意思就有些犯蠢了。
一番低聲密語後,得知自己成為白遠岸某個計劃的唯一“同謀”,楚蕭蕭格外喜悅。盡管這種歡喜並不會表現在她臉上,卻還是逃不過白遠岸的揣測。
“蕭蕭,這件事我隻放心你來配合,別讓我失望。要知道,你一直是我最信任的人。”
楚蕭蕭低下頭,輕輕點了點頭,低道:“遠哥交待的事情,我自會竭盡全力去做。我先回去準備一下,也免得離憂找不見我生疑。”
白遠岸目送楚蕭蕭離開,在她轉身那一刹他分明瞥見她微紅臉頰,隻當做什麽都沒看見。
知好色而慕少艾。相依為命長大的四個少男少女朝夕相處,之間醞釀出什麽情愫不足為怪。而這些,白遠岸是一早就知道的,不過是從不點破罷了。
楚蕭蕭與楚離憂同住一室,返回時楚離憂已在屋內,還在和剩下的半袋子小食奮戰不休。
此時天色漸暗,姐妹兩個聊了幾句便打算就寢,楚蕭蕭卻破天荒地鑽進妹妹被窩裏,熄了燈緊挨著楚離憂躺下。
“離憂,遠哥一直在為我們以後的日子考慮。我想知道,等我們報完仇之後,你想到哪裏,去做些什麽,過什麽樣的日子?”
楚離憂撇撇嘴想了想:“到時候再說吧,我還沒想那麽遠。再說了,萬一中間有什麽變化,現在計劃不都泡湯了嗎?那多沒意思。”
“你這丫頭,腦子裏從不裝正經事,就知道吃。”楚蕭蕭輕歎,彈了下楚離憂眉心。相對安靜少頃,楚蕭蕭又突兀開口:“離憂,你……你有沒有想過成親嫁人、相夫教子?”
楚離憂嚇了一跳:“啥?姐,你今天是怎麽了?奇奇怪怪的。”
“沒跟你鬧。”楚蕭蕭索性坐起,就著屋內淡淡光線與妹妹認真對事,一字一句道,“我知道你喜歡遠哥。等咱們涼城的事情了結,你就跟遠哥說明了吧,遠哥不會拒絕的。”
楚離憂的臉騰地變得通紅,開始語無倫次:“姐你這幹嘛呀!怎麽就扯到遠哥了……我才沒想嫁人……”
“想或不想,這都是女人一輩子必須經曆的過程。”楚蕭蕭像是溫柔母親一般,輕輕撫過楚離憂頭頂,眉眼慈善,“罷了,我就是突然想起跟你這麽一說。天色不早了,快睡吧,這兩天有的是活兒要忙。”
離開大漠之後,涼城這僅剩的四根獨苗之間慢慢有了距離,似乎每個人都揣著屬於自己的秘密,唯獨雲少廷沒有任何變化——他一直覺得沒有什麽可變的,日子該怎麽過還是和從前一樣,直到某天景況陡變。
與西市專門研究殘局的老張頭結識後,雲少廷每天雷打不動地一開市就往西市跑,一老一少兩個人下到閉市才肯罷休。這天他如往常一樣,估摸著快到開市時間就抱著一壺小酒、買上兩碟切鱠,直奔西市老張頭而去。
雲少廷前腳剛走,白遠岸就把楚離憂叫來,吩咐她去楊渾酒樓裏幫忙。楚離憂沒有多想,痛痛快快答應,樂顛顛離開楊渾家。
二人走後,楊渾家就隻剩下白遠岸和楚離憂,以及楊渾妻兒仆從等人。此時本該在酒樓忙碌的楊渾突然出現,與白遠岸互相使了個眼色,而後楊渾匆匆忙忙跑去安排家裏人,白遠岸則去往楚蕭蕭房間,與她說了幾句話。
一炷香功夫不到,楚蕭蕭神不知鬼不覺從後門離開。
約是東西市開市的時辰,一隊北衙禁軍出現在巷口,一路小跑將楊渾家團團圍住;禁軍之後是一匹高頭駿馬,騎在上麵的人身著黃龍袍、頭頂通天冠,眉目清正,不怒自威,正是當今李氏天子,大唐皇帝李意之。
天子駕到,楊渾全家自然要全體出動跪迎,白遠岸並不在其中。
此時的白遠岸正在小公主房內。
沒有雲少廷在,癡癡傻傻的小公主實在難伺候,不讓抱不讓碰,縮在牆角花瓶後說什麽也不肯出來。不過也正因如此,白遠岸才能以此為借口請動一朝天子親自駕臨庶民之家。
很快,前院仆人匆匆跑來,說是皇帝讓把小公主帶出去。
白遠岸按照事先準備,將雲少廷給小公主買的那身衣衫拿出來晃動,一步步朝門口退去。那衣衫可以說是小公主的寶貝,見被旁人拿去,立刻急得發出嗚嗚哽咽,從角落裏嗖地傳出來,追著白遠岸一直跑到近大門口處。
楊渾早等得焦急,見小公主出來,如釋重負抹了把冷汗,陪笑道:“聖上您看,不是草民不肯送小公主進宮,實在是小公主不好哄勸,單是讓她出來就得費上九牛二虎之力啊!”
李意之目光在小公主身上稍作停留,而後轉到背對著他的白遠岸身上。
“他是什麽人?”李意之詢問。
楊渾連忙躬身回答:“這位就是一路護送小公主從涼州到長安的義士,姓白,名遠岸,是草民的遠房親戚。”
聽得楊渾介紹完,白遠岸適時轉身麵向皇帝,深深鞠躬行禮。
無論如何,他,是不會向仇人下跪的。
“草民白遠岸,奉武威郡王之命護送公主殿下歸返長安。”
“平身。”李意之隻當粗野漠民不懂禮節,並未計較。待白遠岸直起身子,二人四目交對,均是微微一陣愣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