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8章 師徒尋仇
高掩玉帶著小兒子一走，王府上下的氣氛變得尷尬起來。
生性好色的世子殿下因為舉止無禮被人家小姑娘握著匕首一頓追逐，這件事鬧得王府內外盡人皆知。王府下人們都有些拿捏不準，該如何對待這四位身份特殊的客人。
高子息表麵上倒是沒什麽變化，見到楚蕭蕭和楚離憂依舊嬉皮笑臉沒個正經，隻是不敢再隨便伸手而已。楚離憂自打那天的事情之後，就對他橫眉冷目一臉凶相，還不知道從哪兒弄來一隻大黃狗，幾次作勢放狗咬人，嚇得高子息抱頭鼠竄。
這樣的日子對高高在上的世子來說，未免太過丟人，縱使嘴裏不說，高子息心裏難免不痛快。
時逢七月初，恰好是傳授高子息功夫的師父來檢視之日，由此又引發了一場風波。
高子息的師父霍八擔是實實在在的“江湖人”，涼城鼎盛時期就已經在武林中嶄露頭角，也算是個人物，當年一把銅錘走遍關中，近兵之中鮮有同齡敵手。
霍八擔年輕時喜好遊曆，到肅州時意外染病，幸得高掩玉救助。病好後霍八擔便收了高子息為徒弟作為報答，在武威郡王府授武六年，而後返回長安。但每年七月前後，霍八擔都會回來一趟，檢驗徒弟的功夫是否有長進。
往常回來，霍八擔都能看見唯一的徒弟笑顏逐開給他講肅州趣事，唯獨這一年他看見的，是無精打采的高子息。
聽過高子息的訴苦後，霍八擔怒不可遏：“格老子的，讓個漠蠻子丫頭追得滿院跑，你熊蛋不熊？”
高子息一肚子苦水：“那小娘子的確有兩手，拚起命來凶得不行，我哪裏敢靠近？她那姐姐更是個冷麵美人兒，就是手裏的家夥忒嚇人，看樣子拳腳比小娘子還不俗。不然我早就上去搭訕了。”
霍八擔這輩子就這麽一個徒弟，當成寶貝似的寵著、疼著。聽說高子息被一個小丫頭片子欺負得不行，既感到氣憤又覺得顏麵無光。
另外，霍八擔也對楚蕭蕭那把骨刀頗感興趣。
骨刀，顧名思義就是以骨骼磨製的刀具。往前推個百多年，在盛極一時的破月閣統領武林時還偶爾聽聞，之後就很少聽說了。據霍八擔所知，近些年用過骨刀的，除了三魔之一的邪魔若海風外，就隻有涼城某位副城主的夫人。
懷著七分偏袒三分私心，霍八擔臨時教了徒弟幾個小絕招，慫恿高子息再去挑釁楚家姐妹，以挽回丟失的顏麵。高子息向來聽師父的話，當下點頭答應，而後就開始尋各種機會找楚蕭蕭和楚離憂的麻煩。
楚蕭蕭性子冷，對高子息故意挑釁理都不理，全然不給其機會。
楚離憂正趕上在王府待得太久十分無聊，心情不太美妙，倒是給了高子息一點就著的冒火機會。
下午飯過後，楚離憂牽著雲少廷特地給她買來的大黃狗到王府外遛圈，沒走出多遠就遇上霍八擔扮成的乞丐，穿著一身髒兮兮的衣服就往她身邊蹭。
楚離憂不嫌棄乞丐，但被人這麽緊跟著黏糊，饒是再好脾氣的人也要坐不住。在霍八擔黏著黏著跟隨走出幾百步遠後，楚離憂終於按耐不住，回身朝著“不識趣的乞丐”劈頭蓋臉一頓質問加臭罵。
罵人的話還沒說上幾句，那邊高子息就半路殺出，怒目圓睜指責楚離憂欺辱自家師父。
隨便跳出一個髒兮兮的老乞丐就說是師父，楚離憂當然不吃高子息這一套，兩個人你一句我一句，沒幾句話就把火氣給煽動起來。
如高子息預料一般，楚離憂一生氣就沒耐性，率先動起手來。
之前在王府，高子息一半是不好意思與女子動真格，另一半是因為有雲少廷在場，有些擔心下狠手會引來二人一起攻擊，所以才以退為守。這次在大街上就隻有楚離憂一人，他又是抱著想要羞辱楚離憂挽回顏麵的目的，因此一招一式都灌滿了勁兒，全然不留情。
楚離憂功夫差，哪裏打得過使出全力的高子息？不過十幾招過去，就已經處於十分明顯的敗勢。
肅州城人口不多，但往來的百姓也不在少數。旁側圍觀的人群中有百姓對天天出來遛狗的楚離憂有些了解，馬上溜去王府報信。
雲少廷不在，白遠岸聽聞楚離憂在街上和武威郡王世子又動起手來，料想是對方故意找茬，也顧不得尋找並告知雲少廷，立刻趕了過去。
白遠岸衝進裏三層、外三層的人群時，楚離憂已經敗陣。得意洋洋的高子息扭著她胳膊，硬是逼著楚離憂叫他好哥哥，否則便不肯鬆手。
涼城這四個遺孤從小相依為命，關係比親兄妹還要親，白遠岸自然見不得楚家姐妹被欺負。一看楚離憂紅著眼圈、緊咬牙關，手腕都被擰得通紅仍不肯服輸，幾乎從不與人紅臉的白遠岸登時怒火衝頭，提起拳頭就朝高子息攻去。
高子息當著許多百姓的麵挽回顏麵，正高興得緊，全然沒有注意到白遠岸出現，猝不及防被一拳打在臉上，連人帶鼻血一起飆飛。
白遠岸那一拳下了足有八分力道，打得高子息一陣眼冒金星，晃了兩下普通跌倒在地，半天沒緩過勁兒。
高子息貴為世子，身份不一般，平時就連霍八擔都舍不得打一下。如今眼看自己的寶貝徒弟眾目睽睽之下挨揍，還是當著自己的麵，霍八擔當然不幹，高聲罵了一句，解下背上背著的銅錘就朝白遠岸砸去。
反正這是肅州地界兒，武威郡王一家的天下，就算這一錘子下去把人打死，誰又能治他的罪？
霍八擔自恃有高掩玉這靠山，誰也不敢拿他如何，下手卯足了勁兒，認真想把白遠岸往死裏打。
楚離憂聽到身後銅錘攻來的呼呼風聲，嚇得臉色發白，推了推白遠岸想讓他躲開。不料白遠岸全然沒有後退的意思，回手把她攬到自己身後，兩道濃密劍眉一沉，化拳為掌，迎著霍八擔那隻足有百斤重的镔鐵雷公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