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我是個現代人,可是有駱辰意在一旁杵著,我還是漲得滿臉通紅,掙紮道:“皇上,我有力氣了。你放下我,我自己進去。”
假麵以為我被壞人欺負了,衝著駱辰軒大吼。我得意地對假麵道:“假麵,好樣的。”
駱辰意禮節性地拜道:“皇上,微臣告退。”他慢慢往後退去,不幸被我瞥見了眼中那一抹憂傷。
啊,秋天真是個容易傷感的季節啊。
涵元殿是行宮的主殿,內有前後兩座宮殿。前麵一座用做接見官員,後麵一座供皇上休息。兩座宮殿間有一座楠木拱橋相連,橋下引山間泉水流過,清澈見底,遊魚歡暢。橋兩旁遍植各式花卉,另有回廊休憩之所。
駱辰軒抱著我,徑直來到後殿。等候的宮人忙跪拜道:“參見皇上。”有一年長的嬤嬤上前來問道:“皇上,流霜池、和清池都準備妥當,可前往沐浴更衣。”
駱辰軒放下我,點了點頭。我回避道:“皇上,請嬤嬤帶我去我住的地方吧。”
“你還想去哪?”他拉住想要轉身的我,對嬤嬤道:“朕去和清池,帶韓才人去流霜池。”
我問他:“我可以帶假麵一起去嗎?”
“帶它去做什麽?”
“放在門口,誰進來偷看就咬誰。”我笑著對假麵招手道:“假麵,跟我來。”
往右走不遠,有一處頗大的房間。推門而入,中有一方荷花池,內可容納十數人。池四麵掛著輕粉的流蘇帳,池中升騰起嫋嫋薄霧,如夢如幻。我將假麵安置在門口,隨著嬤嬤的指引,一步步來到池旁。
“嬤嬤,剛才你說的和清池也是這樣的嗎?”我問道。
“稟才人,您說的是。和清池是供皇上用的,在左邊;這裏是流霜池,供後妃用。若是皇上恩準,後妃也可與皇上一同去和清池。”
我瞥了瞥嘴,想著他還沒親近到這個地步吧。試探著將腳伸入池中,水溫略高,全身的毛孔一下舒張開,我不禁欣喜道,好舒服。
我靠在池邊,將棉巾蓋在臉上,三兩個小宮人湧上來,對我拜道:“奴婢們是伺候娘娘沐浴的。”
沒等我反應過來,她們便近前,幫我揉肩,捶背。一會功夫,便將我揉得全身酥軟。終於理解了那句名言“侍兒扶起嬌無力”,楊貴妃都是被這些宮女給揉的。
車馬勞頓的疲憊漸漸消散,我被她們從池子中撈出來,有些昏昏欲睡,我問嬤嬤:“內室在哪?我困了。”
顧不得她們給我穿了什麽,竟又花時間給我熏了熏香,我痛苦地撐起眼皮道:“還沒好嗎?”
嬤嬤笑道:“好了,娘娘,老奴帶你去內室。”
內室幽香,紅燭明亮,我直奔那張寬大的雕龍木床而去。掀起錦帳,我躺下,覺得有些冷。低頭一看,身上隻著一件薄薄的紗衣。將錦被嚴實地裹上,我心滿意足地去會見周公。
睡夢裏,感覺到有人輕輕刮著我的鼻頭,我伸手胡亂推了推,往裏翻了個身。卻被一雙大手將身子扳了過來,我怒道:“幹嘛呀?還讓不讓睡啊?”
我咬牙睜眼,卻見駱辰軒坐在我身邊,朝我笑著。他的笑意曖昧,眼中有些許我不明白的玩味。
這種姿勢麵對他,我本能地有些尷尬和不適。正當我想要起身時,卻被他一下摁住雙肩,他緩緩俯下身,氣息漸漸撲鼻而來,而當他的鼻子離我的臉不到一厘米時,我終於讀懂了他的內心。
想要我侍寢。
我應該憤怒的,因為我清楚地記得他之前曾召見別的妃嬪。可是麵對他那近在咫尺完美的麵容,理智被排山倒海般的感情給壓倒,我的腦子開始不清醒了。
我唯有閉上眼睛,任憑他溫厚的唇在我的眉間,眼角,臉側留下印記,最終與我的唇交匯,糾纏不息。
我想,從這一刻開始,我的人生開始偏離預定的軌道,邁向一個未知的方向了。
正當我準備接受這一切時,他忽然停了下來,神色異樣,起身喊道:“來人,去叫慶惠王過來。”
我有些不知所措,看著他急急下床,走到前方的一扇刺繡屏風旁,盯著屏風後的一麵空牆。
我見衣架上備有我的一套衣裳,便走過去穿上。又從衣櫃中找了件長衫,對駱辰軒道:“皇上,夜涼,你披上這個吧。”
他握住我的手,麵上一片歉意。駱辰意進來稟道:“皇上,這麽晚召見,是為何事?”
駱辰軒轉身,著急問道:“這牆怎麽空了?東西誰拿走的?”
駱辰意極快地瞥了我一眼,對駱辰軒道:“是臣弟安排行宮之時拿走的。”
駱辰軒對我道:“你先下去,我要和慶惠王說幾句話。”
“皇上,且慢,臣弟覺得韓才人在此並無不妥。”駱辰意阻止道。
朋友,你果然了解我有一顆堅定的八卦之心。這種時候想要撇開我,實在是不厚道。
“你想要幹什麽?”駱辰軒臉色冷峻,橫眉道。
“皇上繼位以來,是首次帶後宮妃嬪來此。臣弟認為,皇上既然肯帶韓才人來此,為何又如此執著呢?”駱辰意毫不畏懼。
“住口。你下去,”駱辰軒大聲喊道,然後又對我道:“今日朕累了,你去水湘閣歇息吧。”
駱辰意似還要張口辯解,我覺得此時不妥,忙攔住他,道:“王爺,皇上累了,有事明日再談吧。”
看著駱辰意離去,我也對駱辰軒屈膝道:“皇上,臣妾告退。”
一個人走到殿外,我捂著嘴,忍不住落下淚來。我多麽期待剛才轉身出門的那一刻,他能跟我解釋一下,究竟何事讓他如此放心不下。
原來他終究還是不信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