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再進宮,物是人非
寺中有一處歇腳的回廊,我收傘,坐下,駱辰意道:“你對她中毒的事怎麽看?”
“毒發的太突然,從辛夷身上得知的線索太少。目前,隻能知道有人跟她見過,雖不確定是不是那個人下毒,但首先要找到那個人才行。”
駱辰意在我身旁坐下,看著我,關心道:“你明日就要回宮了,這事還是交給我來辦吧。”
想起回宮,我一陣惆悵。扶在回廊的欄杆上,前方石塔林立,在雨中塔影重疊,讓人眼花。
“我不想回宮。如果有一天,我能回家了。我要告訴我媽媽,我會認真找份工作,然後好好找個人嫁了,平平安安地過活。”
是啊,人的一生,不過就是吃飯,工作,睡覺。隻要能做好這三件事,就是幸福。糾結於人事的繁複中,如墜入泥潭,越陷越深,不可自拔。
他俊秀的眉眼間,有些許的遲疑。然後,他無奈地笑著搖了搖頭,瀟灑起身,爽快道:“憋得太久了,本不想告訴你。不過看不得你不高興,還是告訴你好了。”
我應該阻止他的,可是我還是忍不住詢問:“快說,什麽事?”
“你果然是在意的。”他指了指我,才道:“準你出宮,不是太後的旨意。是皇兄親自下的旨。”
頭頂雷聲陣陣,我逃避道:“我在宮中的狀況,你又不是不知道。皇上政務繁忙,又怎會想到我的事呢?”
“這也正是我疑惑的地方。若說皇兄是為了做給韓大人看,大可不必隱瞞。”他話還沒說完,我忙撐傘,催道:“我要回宮去。”
你若問我此刻的心情,實在是思緒紛繁,是一粒種子落入大地的小心期待。
通俗點,我這麽著急,就是去搶八卦頭條。
回林苑,簡單收拾了一下。夜色將沉,駱辰意攔道:“這麽急,等明天宮裏來接吧。”
若事不關己,左耳進,右耳出也就罷了。身為當事人,無法冷靜。
我一提包袱,固執道:“不,我要回去。”
舉著金牌,我一路小跑到明德殿前。一看見殿外的瑞公公,喊道:“瑞公公,我要見皇上。”
瑞公公立即躬身道:“韓才人,皇上正忙於政事,吩咐誰也不見。”
急匆匆地趕來挖新聞,卻被告知主演不接受采訪。
我一下泄氣,總不能衝進去。慢慢拖回毓秀宮,一下撞上麗妃,她驚呼道:“你是誰,好大膽,敢私闖後宮禁地。”
我一身淡青色的男裝,手握折扇,肩背一個大包袱,素麵朝天。
換了個馬甲,你就不認得我了。虧我和你住在一處這麽久。
“韓若渝,我回來了。”沒空理她,我喊道:“蟬衣,我回來了。”
“假麵”最先衝了過來,它已經有我小腿高了。我一把扛起它,往偏殿走去。
蟬衣提了掃帚,站在門口,不說話,直掉眼淚。
蟬衣,別再真情流露了。太煽情了,我快忍不住了。
我放下“假麵”,提扇逗道:“對麵的小姐,你是誰家女子,生得春光滿麵,美麗非凡。小生可否邀你共進晚膳?”
蟬衣是個熱情的姑娘,她一把扔下掃帚,緊緊抱住我,哭道:“好。你總算回來了。”
一頓晚飯,撐得我快走不動了。蟬衣一直給我夾菜,不停道:“小姐,你多吃點。你看你都瘦了。”
“蟬衣,我是出宮散心,不是開礦。倒是你,這些日子有沒有好好吃飯啊。”
蟬衣點頭道:“小姐,我當然要好好吃飯,我要在這等你回來啊。”
真乖,我揉揉她的頭,寵道:“下次我一定帶你一起去。”
我打開帶回來的包袱,對蟬衣道:“看,我給你帶好東西了。”
胭脂水粉,珠釵裙珮,絲帕羅襪,隻要是女孩子用的東西,我都買了。
蟬衣一見這些,臉上笑開了花。我問道:“我不在,總沒人來這了吧。”
蟬衣放下手中的東西,歎道:“是啊。自從小姐走了,誰都不踏入這裏。”
“雪貞還好嗎?”
蟬衣忽然氣道:“小姐,如今她在宮裏的風頭正盛,身邊籠絡了不少新進的宮女內侍。那些新來的宮女們,囂張的很呢。”
她挽起袖子,臂上青印森森,我忙問:“誰打你了。”
“前兩日,碰上齊美人。我想著,她對小姐那麽不好,就沒有當麵請安。她倒沒說什麽,可是後麵跟著的宮女嚷嚷開了,我就挨了嬤嬤一頓打了。”
“你不用為我逞強。她是齊美人,就是我見了她,也免不了請安的。人在宮裏,難免身不由己。以後不要招惹她了。”
一連幾天,發生了太多的事,一直沒能好好休息。我扶著頭,困道:“蟬衣,我先睡了。明日再說。”
一直睡到第二日中午,我才起身。洗漱完了,我對蟬衣道:“我要去見皇上,一會回來。”
還沒踏出門,麗妃嬌笑著,迎麵而來。我匆匆道:“麗妃娘娘,我有急事要出去,你先在屋裏坐一會,行嗎?”
她一把扯住我,道:“妹妹剛回來,也不多睡會。我可是專程來送禮的,你可不能把我晾在一邊啊。”
給我送禮,這安的什麽心啊。我的智商又瞬間低落到負值,實在猜不透啊。
她拉著我進屋坐下,吩咐後麵的秋玲道:“把東西拿來。”
秋玲端了一個巴掌大的錫盒,盒上花樣繁複,內嵌寶石,有點西域的風格。麗妃打開盒子,一隻精巧的七寶玲瓏金鐲子發出奪目的光彩。
我驚道:“這是要送給我的嗎?”
麗妃提著鐲子,仔細摩挲了好久,才道:“這是前年,莎華國進貢的鐲子,皇上賞給我的。那個時候,我想要什麽,就有什麽。哪像現在。”她秀麗的鳳眼一片黯淡,無奈地搖了搖頭,拉過我的手,將鐲子緩緩套在我手上,道:“還是你合適。瞧著細嫩的藕臂,不要說皇上,就是我看了,也是憐惜不已。”
我一下縮過手去,摘下金鐲,放在錫盒中,道:“如此貴重的禮物我不能收。娘娘還是自己留著吧。”
誰能見錢不眼開。不過得是自己掙的錢才行。我可不想因為這鐲子,惹出什麽事來。
“妹妹對我,還是有戒心啊。”她合上盒子,推給我道:“你放心,這次是真心要送給你的。你安心收下吧,若是有誰說閑話,我第一個站出來為你作證。”
她起身,告辭道:“這些日子,照顧不周,還望妹妹海涵。”
待她走遠,我一把抱過錫盒,開心道:“蟬衣,你瞧。天上掉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