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辛夷的團圓節
一連三日，我都心情大好，吃飯也不忘跟駱辰意討論辛夷將來的去處。
“幹脆，你幫我寫在紙上，我拿去給辛夷看看。”我對駱辰意道。
他提筆道：“你一天一個想法，寫了有什麽用。還是等辛夷從冷屏樓出來了，再一起商量好了。”
我連忙保證道：“不會的，這回不會變了。我讓辛夷看看，也好讓她高興高興。”
懷裏揣著那張計劃書，我蹦跳著去了冷屏樓。本來要和駱辰意一起來的，可他府上臨時有事，隻好我一個人來了。
白天的花街，冷冷清清，空空蕩蕩。冷屏樓裏，辛夷和一個中等個頭的中年男子一同走出來，她極為恭敬地朝他施禮，目送他走遠。
我看那男子走遠了，小心地走到辛夷身後，拍了一下她肩膀，忽道：“辛夷。”
她果然被嚇了一跳，轉過頭來，看見是我，竟是一臉的驚訝。
“那個男的是誰啊？”我問。
她停了幾秒，道：“以前的一個客人。你今日怎麽過來了？”
我從懷裏掏出計劃書，在她麵前晃了晃，道：“你看這是什麽？”
她搖了搖頭，我小聲湊到她耳邊，道：“你不是要離開冷屏樓了嗎？我都幫你想好以後的去處了。”
她展顏道：“讓我看一看。”
我得意地交給她，滿意道：“我吃飯也在想，睡覺也在想。你先看看，有什麽要改的，盡管告訴我，我來安排。”
她匆匆看了一眼，指著其中一條，道：“你要幫我開家店？”
“對啊。你要是有家店，不但能掙錢，也不會無聊。我再讓辰意，不，是平仲給你尋個人家嫁了，你看如何。”
她將紙收好，勉強笑道：“我知道平仲是假名。多謝你們的好意，不過如今我並不想這樣。”
“可能我考慮不周，那你說，你想做什麽？”
“那日的來客，真的是你大哥嗎？”她忽然問道。
駱辰軒可不希望他的身份被知曉，不然那日也不會任由我喊他“大哥”了。我隻好道：“是啊。”
她歎了口氣，道：“今日我有些累了，先回屋了。”
回了林苑，駱辰意已經回來了。我趴在桌子上，問他：“辛夷今日看起來有些不一樣。她還問我皇上的身份。”
駱辰意急道：“你不會告訴她了吧。”
“我哪有那麽笨，我沒告訴她。不過，她倒是知道你用假名了。”
駱辰意鬆了口氣，道：“沒說就好。我的事倒沒什麽，到冷屏樓去的人，十有八九都用假名，這事大家都心照不宣。”
我鄙道：“你們這麽有身份的人，偏不肯光明正大的去青樓。有本事，你別去啊。”
駱辰意道：“你跟我計較什麽。是不是辛夷說了什麽，讓你不高興了。”
我搖頭道：“她倒沒說什麽，隻是我覺得她怪怪的，跟往常不一樣。她都沒仔細看我那些給她安排的去處。”
“我就說嘛，等她出來了，再一起商量。你非要急著安排，肯定是她對那些都不滿意，所以才沒仔細看。”
再過三日，就是我回宮的日子了。一想到回宮，我的情緒有點低落。我沒精打采地盤腿坐在臨窗的榻上，呆滯地看著窗外。
“想什麽呢？”駱辰意過來問道。
“我不想回去。在這裏好，不用看見那些女人，也不用聽她們嘮叨。要不，我就和辛夷一起開店好了，你再想辦法把蟬衣和‘假麵’弄出來。”
“你就做美夢吧。明知這是不可能的。”他在我旁邊站下，緩緩道：“你該回去。皇兄對你是很好的。那日他可是特地來看你。”
我驚訝地轉過頭去看他，自嘲道：“我有什麽讓他掛念的，還特地來看我。”
他看著窗外，喃喃道：“是啊。我也想知道。”
靜默了好一會，他才問：“你知道為何隻放你出宮一個月？”
他見我不語，又道：“你還記得你出來那日是初幾。”
“初十，”我醒悟道，“對了，過一個月，就快到八月十五了。這裏也過中秋節嗎？”
“是團圓節。你明白皇兄的用意嗎？”
說實話，我心裏美滋滋的。大帥哥駱辰軒沒有把我當空氣，看來我還是有點魅力的。我陶醉在自我膨脹中，嗤嗤地樂著。
“看來不能和辛夷一起過團圓節了。我想去跟辛夷問聲好。”
駱辰意道：“上次她不是不高興嘛，要不你寫封信給她吧。她看了，自然會來找你的。”
為了上次擅自做主的事，我用了一大篇幅道歉。想起即將到來的團圓節，我忽然難過起來。
來這幾個月了，萬家團圓的日子，想起爸爸媽媽，不知道他們可好。
淚水滴答在紙上勻開，駱辰意走過來，道：“怎麽了，誰惹你了。寫封信，還掉眼淚。”
“我想家了。”我抽泣道。
“那還不好辦，回去看一看唄。”
韓宗正老爺要是知道我偷偷溜出來，非爆揍我一頓不可。
我抹了抹淚，問駱辰意：“你說，辛夷的父母在哪呢？團圓節，她和誰一起過呢？”
“我曾問過她，她說，八歲就來冷屏樓了。不記得以前的事了。”
“她怎麽會無緣無故來冷屏樓呢？難不成是她父母把她賣給老鴇的。”
“誰知道呢？各人心中，都有不想為人知道的往事吧。我也不好多問。”
我提筆，認真寫道：辛夷，如果你不嫌棄，我想同你結拜姐妹。以後，你我就是一家人了。團圓節就要到了，今年團圓節，想和你一起過。我們一起吃月餅，一起賞花燈，放花燈。你若願意，就來林苑找我。
我將信交給管家餘伯，囑咐他送給辛夷。
我著急地在屋裏轉來轉去，駱辰意正坐在書桌上處理府上的雜事。他道：“你就坐一坐吧，把我眼睛都晃花了。”
我衝到他麵前，問：“你說辛夷能不能看到這封信。餘伯會不會走錯路？”
他笑著反問道：“你看餘伯多大了，他在這京城五十多年了，會走錯路？你就別擔心了。”
好不容易捱到第二日上午，我躺在床上，駱辰意進來道：“你怎麽還睡著。有人來找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