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天子微服私訪
“小姐，你為何總是要一身男子裝扮呢？”辛夷撥了塊花糕，遞到我嘴邊。
“以前隻能扮醜，好不容易有機會扮俊男。當然不能錯過。”
“扮醜，你如此相貌，哪能扮的醜。”她提袖笑道。
我捏碎了一些玫紅的花糕，用茶水調了，在臉上抹了幾下，笑道：“你看如何？”
辛夷驚道：“果真有如此大的改變。”
“韓若渝。”好久沒有聽到這個洪亮而又威嚴的聲音了，我不情願地回過頭去，遲鈍了三秒，才認出眼前一身銀灰衣衫，發帶輕揚，瀟灑飄逸的男子，駱辰軒。
“辰意，你就任她胡鬧，穿成這樣，不男不女的，像話嗎？”駱辰軒握著折扇，激動地揮來揮去。
駱辰意恭敬稟道：“是我監督不力。”
辛夷盯著駱辰軒，問我：“他是？”
我正要拉著她一起跪下行禮，忽見駱辰意搖了搖頭。我領意，走到駱辰軒身邊，拱手道：“大哥，好久不見，近來可好，怎麽有空來這坐坐。”
辛夷走過來，施禮道：“辛夷見過大哥。”
“你跟我來。”駱辰軒丟下一句話，轉身就走。
路過駱辰意身邊，我忙問：“他怎麽來了？我該怎麽辦？”
駱辰意小聲道：“他繼位後就沒來過這別院，不知今日怎麽特地來了。你自己多加小心，千萬別頂嘴。”
難道是來抓我回去的。我心中翻騰著種種想法，忐忑地跟著他進了風荷亭後的一間偏殿。
高中晚自習，我因為大聲說話而被班主任領去辦公室。倒轉回了古代，我連站立的姿勢和表情都沒變，雙手交叉擺在前，低頭不語等訓言。
“你看你這樣，哪有半點皇家後妃的樣子。還摟著女人調笑，你以為你是風流才子嗎？那個女人是誰？什麽來曆？”他語速急促，顯然是極為不滿。
當年林青霞版的東方不敗一出場，瞬間讓我傾倒。女扮男裝，也可以如此風流不羈，顛倒眾生。
醉臥美人笑，醒看乾坤倒。
駱辰軒當然不會明白這種崇拜。我歎了口氣，道：“她叫辛夷，是冷屏樓的花魁。”
駱辰軒一拍桌子，朝外喊道：“辰意，你過來。”
駱辰意飛快地趕來，小心問道：“皇兄，何事尋我？”
“你們是什麽身份，偏要去青樓那種地方。”
駱辰意大氣不敢出一口，我一捏拳頭，抬起頭，閉眼朝駱辰軒喊道：“你根本還不知道這些天，發生什麽事。為什麽一看見我，就訓我？”
從前是家裏的小公主，來了這，誰都給我臉色看。
忽然覺得相當委屈，我放任情緒湧上，大哭起來。
駱辰意連忙稟道：“皇兄，韓才人多有失態，還請恕罪。這事錯在我，臣弟願領罪。”
什麽聖前冒犯，通通見鬼去吧。洪水開閘，擋都擋不住。
“你先出去。”駱辰軒揮了揮手。
他慢慢走過來，雙臂一展，輕聲道：“過來。”
我遲疑著向前走了兩步，他一下收緊手臂，將我攬入懷中，哄道：“這些日子你遇到什麽事了，說給朕聽聽，看看是不是冤枉你了。”
我賭氣地在他懷裏蹭來蹭去，把眼淚鼻涕一起甩給他。
靠在他堅實的胸膛上，被溫暖的氣息包圍，他身上淡淡的熏香入鼻，讓我慢慢平靜下來。
“是我要去冷屏樓的。後來就碰上了辛夷-——”我把事情的來龍去脈仔細梳理了一遍。
由於我添油加醋地把簡單的情節稍稍戲劇化了，故事變得又臭又長。還好他耐心地聽完了。
“是朕錯怪你了，辛夷姑娘倒是知恩圖報。你和她倒是投緣的很。”
那是，你當領導太久了，都快忘了應該先弄清事實的經過了。
我抬頭問：“皇上，你怎麽來這了？”
他眼神極快地閃躲了一下，然後盯著我道：“還能幹什麽？帶你回去唄。”
我猛地推開他，驚道：“還沒到一個月呢，怎麽就要帶我回去。”
他“哈哈”大笑起來，輕搖折扇，道：“嚇唬你的。”
得避開這個話題，我拉著他，道：“我讓辛夷給你彈一曲，好不好。她彈的可好了。”
他警覺道：“你這麽討好朕，是不是想多拖延幾日？”
就會多想，我懶得回他。風荷亭裏，駱辰意在亭邊立著，辛夷端坐在琴台旁，我喊道：“辛夷，你彈一曲給我大哥聽吧。”
辛夷嫣然一笑，對駱辰軒施禮道：“小女子獻醜了。”
時而如泉水潺潺，時而入鳥鳴山澗。一曲終了，我讚道：“辛夷，太好了。”
駱辰軒收扇道：“氣韻俱佳，隻是有幾處還得多加練習。”他說了一大堆我聽不懂的音律詞，隻有愣神的份。
辛夷眼中閃過一絲驚喜，柔聲道：“公子是第一個聽出不足的人。當初樂師教授此曲，就曾感歎，這幾處過於難，若是不勤加練習，空得其韻，未見其實。”
瑞公公進來，道：“公子，我們該回去了。”
嘿嘿，終於要走了。我偷偷樂著，卻聽駱辰軒道：“你就再樂幾天吧。別忘了回家去。到時我會派人來接你的。”
目送他離開，辛夷起身，羨慕道：“你大哥對你真好。”
我看了看辛夷，忽然想起一件事，我拉起辛夷，追上駱辰軒，喘氣道：“大哥，我想幫她贖身，你借我點銀子吧。”
一連三日，我都心情大好，吃飯也不忘跟駱辰意討論辛夷將來的去處。
“幹脆，你幫我寫在紙上，我拿去給辛夷看看。”我對駱辰意道。
辛夷滿臉驚訝，駱辰軒問她：“這是你的意思。”
辛夷紅著臉，低頭道：“是，我想離開那。”
“那好，過幾日來接你時，我讓人把銀子送來，讓辰意來辦此事。”他對我道。
我忍不住握住他的手，真心感激道：“謝謝大哥，你對我真好。”
駱辰軒的馬車走遠了，辛夷還是站著不動，我笑道：“咱們回去吧。你放心，他這個人，別的不說，唯有說話算數這點，天下不會有第二人比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