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毓秀宮
我一下從床上蹦起來,不向韓老爺發幾句火,心裏憋著太難受了。
韓宗正在外間的椅子上坐著,正喝著茶。
我一下站到他麵前,正要開口。他道:“之前鬧著不肯進宮,真被選上了,倒是喜昏了。”他站起來,仔細看了看我的臉,皺了皺眉:“宮裏不喜太豔的裝束,以後別再描成這樣了。”
我終於爆發了,“我是不知道怎麽被選上了?不過我是不願意進宮的。”
他瞪大了眼睛,問:“原來你是故意把自己弄成這樣的。”
我毫不畏懼地點了點頭,他剛要甩一個巴掌上來,手到了半空卻停了下來。重重地歎氣道:“你自己看著辦吧。要是你抗旨,我們全家的性命就全完了。”
又是這句話。從前學習曆史,我最恨的就是這句話“抗旨”。就憑一個人話,就能要了幾條人命,這是極其不人道的。
但是,事實擺在我的眼前。這裏沒有法庭,沒有律師,對抗的還是最高統治者。就是在現代,我也不敢保證我能勝訴。
我得認清現實,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我妥協了,對韓宗正道:“要我進宮也行。不過我有個條件。”
韓宗正鬆了口氣,問:“什麽條件?”
“把蟬衣留下來,我在宮裏什麽人也不認識,有她在,也好提點我。”
韓宗正一口答應:“好。這不算違了宮裏的規矩。”
我正轉身要安慰一下蟬衣,讓她陪我入了這麽危險的地方。卻看到她笑靨如花,開心極了。讓我不禁也惶然,宮裏究竟有什麽好?
好奇心一來,人就有了幹勁。心情也不似剛才那樣苦悶。也好,走一步算一步。我倒要看看,這後宮究竟是什麽樣的?
看我不再鬧別扭,韓宗正看了看天色,便囑咐道:“若渝,宮裏不比家裏。你凡事要忍讓,熬到生個皇子,就沒人敢動你了。”
我禮節性地告別:“您多保重。”
他的眼中終於流露出一絲不舍,又對蟬衣說了些話,這才出宮去。
有蟬衣在就夠了,又聰明又聽話,至少可以給我解解悶。我笑嘻嘻地搭上她的肩膀:“蟬衣,有信心跟我混嗎?”
晚膳過後,有一個中年嬤嬤進來,對我和蟬衣道:“韓才人,請跟我去毓秀宮。”
夜晚的宮牆,高深悠長,隻有肅穆的侍衛把守。穿了好幾道宮門,才到毓秀宮。一進宮門,正殿燭火明亮,嬤嬤領我和蟬衣進去,一位身著湖綠紗衣,體態圓潤的女子正半躺在榻上閉目養神。
嬤嬤輕聲稟道:“麗妃娘娘,韓才人來了。”
她眉眼修長,紅唇飽滿,頗有風流之姿。她並未睜眼,嬤嬤回頭見我未跪,忙道:“韓才人,還不見過麗妃娘娘。”
我無奈地下跪,忍了不滿,恭敬道:“韓才人見過麗妃娘娘。”
我可給足你麵子了,再不睜眼瞧我,可別怪我發脾氣了。她終於緩緩睜了眼,看了看我,又對嬤嬤道:“聽說,今年的秀女都是百裏挑一,這位韓才人倒是特別。”
果然在深宮中曆練,隨口一開,都能帶刺。我一向嘴拙,正好趁此機會,學習觀摩。
今日選秀,消耗了我不少精力,此刻正累得要死。我沒有頂撞她,隻平靜道:“以後還要仰仗娘娘照顧。”
如今的我,大概是對她沒什麽威脅,她也懶得理我,隻吩咐一旁的宮女道:“秋玲,帶韓才人,去東偏殿。”
東偏殿,雖不大,可是日需用品,一應俱全。左邊放了案桌,書櫃,床榻,右邊有梳妝櫃,床鋪,衣櫃。左右兩邊,用暖帳隔開了。
布置雖有些簡單,不過兩扇海棠芙蓉漏窗,倒是很得我意。
殿內,隻剩下我和蟬衣兩人。蟬衣正在給我鋪床,我歪在榻上,開心道:“蟬衣,有你伺候真好。”
蟬衣道:“小姐,伺候你是我的本份。我還要多謝小姐,讓我也進宮見識見識。”
她將床鋪收拾好,坐在桌凳上,從桌上的果盤裏拿了一個梨和一柄銀妝刀,耐心地給我削梨。忽然,她紅著臉道:“小姐,今日選秀,你見到聖上了吧。”
“嗯,還有太後和慶惠王爺。”
她抬頭又問:“不知聖上如何?”
我嗤嗤笑出聲來,湊到她麵前道:“長得不錯,可惜是個‘已婚男’。那個慶惠王爺也不錯,更重要的是,他還未婚娶。”
她把削好的梨遞給我,好奇道:“小姐,自從你落水以來,我覺得你跟以前不一樣了。”
我故意扭頭道:“那你說,我哪不一樣了。”
她數著指頭道:“你忘了以前的事,還常說些讓人聽不懂的話。”
我挑眉道:“那你還要不要跟著我?”
蟬衣擺手道:“小姐,不管怎樣,我都會一直跟著你的。”
我握住她的手,道:“那不就好了,我就是我。小姐我的確忘了以前的事了,所以我才讓老爺把你留下來啊。免得我將來闖禍。”
太陽照常升起了,我歎了口氣,看來回家也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完成的事,我已做好了長期的準備,所以更要好好適應這樣的生活才行。不過,早起,仍不是我的風格啊。
蟬衣終於被我忽悠了,我從案桌上取了筆和紙,一一問道:“蟬衣,本朝國號是什麽,當今聖上的名諱,還有你所知道的後宮的情況,全告訴我。”
蟬衣聽話道:“本朝南齊,當今聖上叫駱辰軒,宮裏後妃的情況我不知道,隻是,聖上繼位以來,一直未立皇後。為此,朝廷民間均是議論紛紛。”
我好奇道:“聖上從前做太子時,沒有正妃嗎?”
蟬衣搖了搖頭,“不知什麽原因,聖上隻有側妃,並沒有正妃。本朝三年一次選秀,這次是聖上繼位以來的第一次。”
“那慶惠王爺是誰?是聖上的親兄弟嗎?看他們長的也不是很像。”
“慶惠王爺是先惠貴妃之子,並非淩太後所生。比聖上小兩歲。”
蟬衣伺候我更衣,洗漱後,我終於躺在床上,累極的我,昏昏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