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以後各玩各的
等待上菜的時間，餐廳中心的吧台位置又添了幾個人，其中不乏豔妝緊服的美女，一顰一笑都可堪細品。
譚秋千托著下巴，側身保持著遠望的姿勢，一麵又癡癡問道：“這地方.……你應該沒少來吧？”
意味綿長的語氣，引得陳拓也側眼一掃不遠處，很快又轉了回來。
見他沒作聲，譚秋千目中帶笑著將視線移到男人身上。其實問也是多餘，剛剛聽那服務生熟絡的口氣，她大概也就猜到了。
“我猜你隻帶女的來吧？”譚秋千揚眉淺笑，兩手交叉著墊在下頜，調侃的意味更加明顯。
陳拓同樣戲謔地接了一句：“你怎麽知道？”
“這還用問嘛。”譚秋千將手向邊上一攤，低低說道，“這環境——是吧？
你一個奔著泡妞去的，不帶人來點起範兒的地方，難不成去……撮火鍋？”
譚秋千尾音上揚，“或者.……小黃魚貼餅子？還是.……”
“閉嘴。”陳拓黑臉打斷。
不多久，一道道精致菜肴陸續上桌，譚秋千很快將注意力轉移到藝術品一般的擺盤上。
陳拓卻正眼也不看，俊朗的眉目此時已籠起沉色：“有些話我想一次性說清楚。”說時定定地凝視譚秋千，
“你不是我喜歡的類型，各個方麵，我都沒法動心。”
譚秋千垂眸抿深了嘴角，自嘲一笑。這開場白，夠開胃的。
“不過既然結了婚……”陳拓頓了頓，繼續道，“你我到底是夫妻，基本交情還是要有的，你說呢？”
譚秋千不置可否，明眸抬轉著：“比如呢？”
隻見陳拓將手邊的餐巾單手一抽，隨意鋪散在腿上，半晌才淡淡說道：“修車的錢不用給我。”
“另外，我會定期給你一筆錢，花不花隨便你。”
“以後家裏的事情你負責，小事別跟我說，大事盡量別說，反正我大小事都不會跟你說。”
“……總之就是各玩各的，但是對外，戲要做足。”
麵色篤定的男人一口氣說完，像是在交待工作一般，平直的語調聽不出絲毫情緒波瀾。
譚秋千邊聽邊默默在心裏消化著信息，別的都沒異議，隻是在定期給她錢這個問題上，她表示受之不武。
“別客氣，這是你應得的。”
男人動作舒餘地切下一塊嫩粉色肉心的牛排，放嘴之前又頓住，一本正經著，
“誰讓你腦袋上，有我種的一片草原呢。”
“咳咳咳……！”一口金湯力當即悶在喉中，譚秋千捂著胸口，一陣嗆咳到泛出淚光。
相比之下，吃飯的男人卻是認真且投入，唇畔釀起淡淡的微波，細細咀嚼著鮮嫩的牛排，眸中盡是滿意的神色。
一大串獨立女性當自強的說辭，譚秋千原本都已運到嘴邊，聽了這話直接又給咽了回去，狠狠白了一眼，鼓著氣戳了半隻芝士龍蝦來，咬著牙一頓狠卸。
半天才又拱起腦袋瓜，後知後覺道：“那你結婚是為了什麽？”
陳拓答得很快，卻是一句湊趣：“你覺得呢？”
譚秋千轉著眼珠略一思量，正要開口時，忽聽有人驚歎著叫了一聲“哥！”，循聲似乎正落向這邊。兩人都定了一下，視線一齊凝了過去。
“真是你呀！”一身商務休閑打扮的男人說笑著停在陳拓近旁，又很親熱的叫了一聲哥。身薄臉瘦長的模樣，看上去確實比陳拓要小一些。
如此熱絡的寒暄開場，陳拓卻一言未發，視線淡漠地收了回去。
男人似乎也不惱，順勢將注意力轉到了對麵的譚秋千那裏，笑道：“這是小嫂子吧？”說時已躬下-身，拱著屁-股去找座位。
譚秋千含笑著剛要應聲，忽聽陳拓低沉的一句：“誰讓你坐下了，滾！”，一時又噤聲僵住。
“沒事沒事，我哥就這樣，上來就罵才是一家人嘛。”男人訕笑著打圓場，手搖了搖後又向譚秋千遞過去，鄭重道，“小嫂子，我是陳進，是我哥的堂弟。”笑得一臉陽光。
“.……還有一個叫陳開，是姑姑家的兒子，我們兄弟三個可是從小玩到大的！”堂弟又嬉笑著補充了一句。
譚秋千也微笑著探身握了下手，餘光一掃對麵的陳拓。
之前從沒聽他提過家裏的親戚，連他有一個叔叔和一個姑姑的事，還是從結婚請帖上知道的。
譚秋千暗暗想著，叫堂弟的話.……那這個陳進，應該是叔叔家的兒子了。
“我們兄弟三個的名字可有意思了。”陳進自顧笑說，“據說是大伯拿‘開拓進取’裏麵的字起的，有想法吧？嗯……不過還好就我們仨，不然再來一個叫陳取的，莫名有點難聽啊是不是？”
譚秋千聽完，也笑著撇撇嘴，心說碰巧這姑姑的兒子也姓陳，不然這梗還玩不齊了呢，又想了想，忽然覺得不對，
“咦，那照這麽排，最先出生的不是應該叫陳開嗎？”譚秋千隨手一指對麵，“叫陳拓的，應該是二弟才對吧？”
二弟？陳拓眸色漸暗。
陳進警覺地臉色一變，忙說：“不不，拓哥是老大，絕對的老大！”幹笑著解釋道，“我哥的名字是大伯取的，估計那會兒還沒想到後來的事吧。”
“不過這樣也好，‘拓’字在中間，我哥算是卡著C位呢，沒毛病沒毛病。”陳進陪笑解釋，一邊不住地拿眼溜著“老大”，戰戰兢兢的小媳婦一般，譚秋千努力憋笑。
陳進一看譚眉開眼笑，心裏也很高興，神態也不似剛才那般拘謹了，自在道：“其實你們婚禮那天啊，我跟陳開全程都在的，怕我哥黑臉，都沒敢放開了鬧.……”
“小嫂子，你跟我哥是怎麽認識的啊？”陳進越聊越嗨，越發耍笑忘形的表情，“不不，我應該問，你們當初是怎麽瞎的啊哈哈哈——”
“滾！”
又是一道冷喝下來，如同電擊一般，鵝叫的笑聲當即窒息般地一收，連個餘音都沒了。
“該幹嘛幹嘛去，我的事你少打聽！”陳拓聲調冷硬，感覺怒氣已在心裏過了好幾遍一般，眉眼中透著寒栗。
聞言，皮得正爽的陳進一下收斂不少，強笑著蹭了蹭鼻尖，溜著賊眼轉向了陳拓，遲疑半晌才怯怯開口：
“哥，有空回家裏吃飯吧，我爸跟咱小姑都挺惦記你的，上次咱們碰頭，還是清明節給大伯掃墓的時候呢。”
陳進口中的“大伯”，應該就是陳拓去世的父親了。
譚秋千默默觀察著麵前的男人，凝若冷玉的眸光中鮮有溫度，隻在聽及父親的時刻，微微閃過一絲顫動。
卻仍然是緘口不言，拒人千裏的態度。
陳進看在眼裏，不免有些心灰，抿嘴苦笑了下，“那我先走了。”說完緩緩立起身來。
譚秋千也馬上站了起來，飛快地想著最後應該說什麽來緩解下尷尬的氣氛。
“小嫂子。”不成想陳進卻先開了口，稍顯遲疑後仍是說，“我哥他……不吃甜的。”
譚秋千愣了一下，視線垂向麵前的餐桌。
“一口都不吃。”陳進又憨笑強調了一下，“其實…酸的也很少吃，辣的好像也不太行，吃多了嘴會腫……”
如數家珍一般的叮囑，譚秋千聽著不禁啞然失笑，差點脫口而出“弟，要不你直接說他能吃啥得了”，稍一抬眼，發現某人正攥緊了刀叉，斜眼橫了“貼心”的兄弟一眼，又強壓邪火似的背過臉去。
用實際行動切換至免打擾模式。
陳進見狀終於不再多說，草草告別之後轉身離開了餐廳。
這一走，陳拓的臉色總算和緩一些，譚秋千偷眼觀察了很久，桌上甜品都嚐過一遍之後，還是忍不住，終於小心探出一句：
“你不喜歡他啊？”
陳拓沉著下頜：“誰？”
“就那誰……陳進唄。”譚秋千故作輕鬆地引出話題，“我感覺他人很逗誒……反正我看他挺好的。”
聽罷，陳拓不帶表情地一聲冷笑：“我看我還挺好的呢。”
“.……是是，他好你也好，大家都挺好，不過我的意思是——”
“你還吃不吃了？”話沒說完，陳拓忽而將手一摔，眉間又縱起一道淺痕來。
頂著霜寒的審視，譚秋千“啪”一聲也將刀叉拍在桌上：“不吃了！”
說完“噌”的起身，扭頭衝進廁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