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風雨欲來
出發之前，劉亨特地去向張飛帶回來的俘虜求證，究竟臧霸向他提供的昌霸老巢的所在的地點是不是有問題？
他被虛實之辨給弄懵了，現在可不會傻乎乎的相信別人，劉備和臧霸之間並不是沒有衝突。
還好，並不是臧霸的圈套，看來他提供的信息都是真實的。本來劉亨還打算到海曲之後，再找那幾個明顯和昌霸有勾結的豪強下手，現在看來好像不用了。
其實劉亨之前已經把自己腦子裏有關昌霸的信息和臧霸的話進行過對比了。和眼前的情形大致符合，應該是沒有什麽錯漏的，這次也隻是多了個心眼。
既然沒有什麽問題，劉亨就放心了，隨大軍一起出征不提。
昌霸虯發半黃半黑，鷹鉤鼻，眉毛緊緊蹙在一起，一雙銅鈴般的眸子眯縫著，眼神裏精光閃爍，似乎是在思索著什麽。
昌霸一直覺得自己很聰明，比所有人都聰明。雖然自己不是大帥，可是這些年落草為寇後，勢力壯大的速度比臧霸那個身為大帥的人還要快。
他是個精致的利己主義者，也非常現實，大帥這個名號沒有什麽好處。既要罩著一眾小弟，還要承擔來自外部的風險，他昌霸可不做那樣的蠢事。
曹豹隻是個由頭，真正的原因是，他絕不允許琅琊如今的利益分配格局被改變。
自劉備駐兵諸城開始，昌霸就開始和曹豹接觸，想試試看能不能通過陶謙把劉備逐出琅琊。
劉備的到來讓昌霸感覺不舒服，後來大勝黃巾更讓人心悸。剿匪剿匪，剿完了黃巾該剿誰了呢？
昌霸都不知道臧霸那個家夥腦子裏在想些什麽，他難道看不出來劉備在諸城的勢力是在一天天壯大嗎？劉備先退黃巾，後剿豪強土匪，琅琊的民心逐漸靠攏，琅琊國相蕭建都托庇於他。
搞那勞什子的屯田，亦兵亦民，可耕可戰，百姓都抱成團，再難下手。附近幾個縣的流民甚至少地的百姓都向諸縣聚集，短短一兩個月時間，人口至少翻了兩番吧。
光是一個諸縣還沒有這麽可怕，可劉備竟然連琅琊其他地方的事情也要管。之前剿滅北方五縣匪寇的時候，昌霸在琅琊縣的那個三百人的小寨就被劉亨剿滅了。昌霸可是囑咐過他們避其鋒芒的，還是被滅了。
現在他們的手居然伸到了海曲、東安、陽都幾個縣了。這樣下去，可怎麽得了？
昌霸萬萬不能忍受，於是和個別同樣對劉備招攬流民有抵觸的豪強聯手策劃了這次行動。寄希望於把事情鬧大，然後劉備就不得不離開琅琊。
昌霸的思路並沒有錯，一開始所有的事都是向他預料的方向發展的。
趁劉備不在，派兵在各縣作亂，燒糧毀田，一時民怨鼎沸，昌霸也趁機撈了不少好處。
劉備留下的那個掌管屯田的人還是挺有本事的，很快就發現了有人搗亂，還設了個套想讓他鑽。
昌霸是什麽人？怎麽會在這種地方栽了跟頭？更何況，那姓田的到底還是年輕，太安靜了，諸縣太安靜了。自己鬧出了這麽大的動靜，他們卻什麽反應都沒有，明顯就是個套，他可不往裏鑽。
果然，果然是圈套。
後來，劉備趕了回來，召集各縣官吏豪強。好機會啊，昌霸還想著再玩一票更大的。
美中不足的是，破壞了各縣的土地算什麽。一把火燒了諸城的屯田，那才叫大功告成，全消心頭之恨。
派出去的人走了不到一天，猛然間卻不知道怎麽回事，琅琊處處烽火。不知道哪個殺千刀的隱藏了身份，也派人開始毀壞農田了。
昌霸還以為是臧霸也按耐不住了，沒少在心裏罵他趁火打劫。後來麾下的人回來一查問才知道，他娘的，他們就沒動過手，全是那群人幹。
更無語的是，從諸城回來的豪強開始找他算賬了，原來這次燒毀的作物幾乎全都是他們的田產。討個說法，還索賠，賠個六啊，老夫根本啥都沒幹好吧！
好容易糊弄走了，昌霸這才醒悟到，哪裏有這麽巧的事兒？肯定是有人故意為之。
他那時候還不知道背後的人是誰？依舊覺得是臧霸，孫觀他們是旁觀者清，昌霸可不知道。
管他呢，被人占了便宜就占了吧，隻要達到目的就好了。臧霸這小子也不傻嘛，他也想逼走劉備。
等會兒，昌霸好像從和他走的近的豪強那裏聽到了一點兒別的消息。
曹操又來打來了？劉備的兵都調回小沛了。
好機會啊，昌霸興奮的直跺腳，天賜良機，好你個劉備，你也有今天。
昌霸當天晚上率領麾下的千餘賊寇傾巢而出，直奔諸城而去。走了不到半個時辰，冷風一吹，昌霸瞬時清醒過來。
不對呀，是不是太巧了？想瞌睡送個枕頭，世上哪有一帆風順，事事隨心的。昌霸從來都不覺得自己是幸運的，把所求寄托在虛無縹緲的東西上，智者弗為。
昌霸以他多年的威望強硬地壓下了反對的聲音，率領所有人返回了海曲。如果劉備真的回了小沛，那麽未來半個月諸城都不會太多士卒，何必急於一時呢？
再等等，再看看，昌霸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兩天後，也就是現在，昌霸為自己當初的決定而慶幸不已。
又是圈套，是誰？
昌霸那顆自負到極點的心開始燃燒，中計的恥辱比當眾抽他的臉還讓他難堪，他發誓要給劉備好看。
昌霸一拍桌子，突然站了起來。下麵一眾為他前番料敵於先的嘍囉敬畏的看著，等著他開口。
昌霸露出一抹豪邁而粗獷的笑容，用手指著幾個平日裏走的近的人，“你，你，還有你，你們幾個下去準備一下。帶上本部人馬，連夜隨我下山。”
第一個被點到的嘍囉，受寵若驚，似乎又覺得自己這份榮耀不應該這麽短暫，“昌公，我……我們去哪兒？”
昌霸冷著眼，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沒有說話。
那人自覺失語，悻悻然住口不語。
昌霸又不想瞞著他們了，“去臨沂，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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