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敲竹杠
生活在大漢的士子，誰不被前輩勾勒的那些明君聖主的藍圖的給吊的死死的。每一個士子都覺得自己會是興周八百年的薑子牙和旺漢四百載的張子房，就連來自1800年後的劉義遜也不能免俗。
即便他知道自己的能力完全跟那些前輩沒法比，但是心裏隱隱的期待是沒法兒抹去的。
對於陳登這樣既年輕又有才華的人來說，一個明主在自己的輔佐下成就一番功業的誘惑簡直無窮大。
陳登按捺不住，起身道，“明公切勿推辭。”
再觀陳珪，他連眼皮都沒有動，仿佛沒看到陳登的動作一樣。在他眼裏，陳登是不成熟的。可單純的說教是沒有辦法讓智者知道自己的路是錯誤的，隻有事實才行。
無疑，陳珪認為陳登現在的行為是極其幼稚的。
不怪曹豹說他是個老狐狸，陳登的行為到底是陳家的態度，還是陳登自己的態度，完全取決於徐州的歸屬。
如果劉備上位，一切自不必說。如果劉備沒有成功，他也有推脫的餘地。大不了對外做出一副痛斥不肖子的樣子，相信為了家族的利益，陳登可以做出這種犧牲。
果然，陶謙的眼神掠過陳登之後，眉頭一皺，又瞟了一眼老神在在，合目養神的陳珪，沒說什麽。
劉備依舊推辭，他不是不想坐領徐州。劉備現在窮的叮當響，你給他一個縣他都要，怎麽會拒絕徐州呢？隻是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
不能因為自己的目的是興複漢室，就可以肆無忌憚，沒有下限。
這種情況，為人父母者似乎有些一葉障目，知之而行之，行之而不自知。或許等劉義遜為人父母就能體會了吧，真希望那一天快點兒來，否則無論是責怪還是後悔都不甘心。
是的，下限，環境惡劣了，我可以調整，但是絕對不能沒有。
劉備並不迂腐，隻是心懷仁心。他還是那句話，救徐州是為了仁義，可是在這份仁義中摻雜別的東西，那就是丟失了自己為人的根本。
劉備在心裏想過救援徐州成功之後可能會有的好處，但是不敢想把徐州變成自己的地盤兒。這種想象不到的好處就被劉備認為是無功受祿，不義之財。
其實如果袁術來救援的話，無論是用強還是相讓，他都是繼承徐州的第一人選。因為袁家的實力和名望在那裏擺著。
官渡之前，諸侯爭霸實際上就是以袁紹為首，曹操、劉表為支持者的紹盟與以袁術為首，公孫瓚，陶謙為擁躉的術盟之間的爭鬥。
倘若把孫堅、孫策也算到術盟的話，還有的玩兒，否則簡直是一邊倒的局麵。
這就是最高端的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嗎？
可是袁術沒有來，孔融和陶謙生生被他從盟友逼成了反對黨。現在在孔融和陶謙麵前提起袁術的名字，他們的反應比提起張角的名字還大。
朋友越玩越少，不得反思一下嗎？
說你呢，袁術？
從開始到現在劉備已經堅決的推讓再三，次數不知道有多少了。
所有人都看明白了，劉備是確實不願意接受陶謙的建議。
糜竺和陳登的臉上還有些埋怨，曹豹心裏卻笑得花枝亂顫。
劉備，仁義呀！
不過是假仁假義，曹豹補充道。
陶謙心裏大鬆了一口氣，於心也是更加不安。
“玄德如果一定不肯答應的話，就請答應我另一個請求。曹操雖去，怎道他改日不再來犯？今番徐州賴玄德等人之功得以保全，曹操他日再來，援軍已去，誰能敵之？公孫將軍善戰之名，播於北疆，老夫以為少了玄德三千甲兵也無礙於大局，而徐州則須臾離不得玄德呀？”
陶謙苦口婆心，原因有兩個。
一個自然是對劉備的愧疚，另一個就是出於對徐州自保的需要。為了這個他甚至在言語之間使用了一些小……嗯……小技巧，哈哈。
劉備聽的很難受，意思他都懂，什麽叫有他沒他都一樣。我很厲害的好不好？
劉備很想告訴陶謙，我跟公孫將軍是好兄弟啊。
話沒出口，劉備一愣神，為什麽我會叫公孫伯圭為公孫將軍呢？再往深處一想，公孫瓚好像確實有他，沒他都一樣。
公孫瓚缺這3000人嗎？
再對比一下陶謙說的徐州須臾離不得自己的話，劉備沉默了。
一見有戲，陶謙打蛇棍上，“徐州以西，有一小邑，名為沛縣，州人呼為小沛。方城三座，足食足兵，玄德可暫時駐軍於此，共保徐州。不知玄德意下如何？”
劉備似乎傷心了，也不說話。劉義遜知道時機到了，他該出場了。
“敢問陶公，是哪三座城呢？”
“哦，是沛縣、公丘和蕭縣。”陶謙一聽大喜，這都開始考慮了。
“那敢問這三座縣城隸屬於徐州哪個州郡呢？玄德公以什麽名義來同屬這三座城呢？”劉義遜語氣很柔和，態度卻很尖銳。
“嗯？……這……這個嗎？”陶謙麵色發紅，因為這三座城是屬於豫州的沛國，陶謙給劉備那屬於空手套白狼。因為這幾座城離徐州的彭城郡太近了，近到曹操一退肯定保不住的地步。
被戳破的陶謙有些赧然，心想這小子誰呀，對周邊局勢這麽了解，換了陶謙來徐州之前也不會知道這種事兒。試想一下，你在青州（類比如今同等級行政劃分）當太守（再類比）你能知道豫州的一個小縣屬於哪個郡嗎？
扯犢子呢。
如果你真的都知道的話，最起碼你也是個博聞強記的方麵人才。
這都是抬杠與被抬杠多年才能養成的說話密不透風的習慣，後來者，勉之勉之。
“呃，這……這個嗎？老夫欲表奏玄德為豫州刺史，這幾座城都是在徐州控製範圍內，可以直接給玄德的。”陶謙擦了擦額頭的冷汗，還好老夫反應靈敏。
“陶公是想讓玄德公憑這三座小城克複豫州嗎？”劉義遜的話充滿了探究的意味，反正周圍一圈人看陶謙的眼神都變了。
“嗬嗬……嗬嗬，怎麽會？怎……怎麽會？老夫還打算給玄德增兵四千，任命他為彭城相。”陶謙眼裏含著淚花，感覺自己被人敲了竹杠。
他心裏咬了咬牙，還是覺得給劉備一個郡，總比給他六個郡強。”
劉義遜粲然一笑，“豈敢豈敢，小子隻是覺得玄德公靠這幾座小城養兵略有不足，想向陶公討一樁差事而已。”
“先生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