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天賦
今日書院所學，其一為女紅，其二為騎射。
女紅是織造局的湯嬤嬤所教。
刺繡乃是女紅中最為重要的。今日湯嬤嬤就教刺繡。
“刺繡分絲線刺繡和羽毛刺繡兩種。各位小娘子將來都是當家主母。這女紅雖要不著繡娘的功底，可好歹要學個幾分手藝，將來你們夫君的貼身之物少不得就是你們做的。”湯嬤嬤在宮中多年，又能為這天家學院學子授課，可見她的手段。
“天景刺繡有蘇繡、湘繡、蜀繡和粵繡四大門類。其技法有:錯針繡、亂針繡、網繡、滿地繡、鎖絲、納絲、納錦、平金、影金、盤金、鋪絨、刮絨、戳紗、灑線、挑花等等。織造局的徐掌司，便會那雙麵繡。”
小娘子一聽見雙麵繡就不覺凝神屏氣。雙麵繡在天景不同於其他繡法，有特殊之意。
當年太宗壽辰時，皇後親手繡了一副百鳥朝壽圖，送與太宗。據說，那雙麵繡一麵是生動有致的百鳥，另一麵是設色精妙的壽字。那一個大大的壽字是由一百個壽字組成，妙不可言。
自此，雙麵繡便成了天景夫妻恩愛的象征。名家的雙麵繡，如今也是一繡千金。
“花朵有正、反、俯、仰等不同姿勢，要正確掌握花的絲理，首先要找出刺繡花樣中花的整體中心點和部分中心點，以及兩者之間的依托。部分中心必須向著整體中心。刺繡時就須按中心確定絲理方向，這樣才能使繡品逼真。”
湯嬤嬤又道，“織造局的刺繡，十指春風，能勝過畫家的筆墨。這些花樣，都是織造局的畫手所畫，別看區區幾筆，花樣簡單，可要將其繡活，卻是十分之難。今日所授，乃是繡花。”
讓小娘子自己挑了花樣，便讓她們自己繡了起來。
湯嬤嬤走走停停，為小娘子指點。
“你這該用藏針。”見那小娘子不解，又道，“上次講的藏針小娘子恐怕忘了吧？凡繡放射形或曲折絲理的花樣，在曲折處摻入的短針便稱藏針。”伸手拿過繡品，繡了幾下，隻幾下，這繡上的花便有了風骨，“如此，線條絲理轉折自然，繡麵才會平服。”
又轉身對吳音道，“你這山茶花設色並不適宜，也不順，絲理圓轉不自如，此處應用起老線。”說著湯嬤嬤接過吳音手中的繡品，用滾針按花樣輪廓線繡一圈，後將此線繡沒，使輪廓微微突起，這繡品立時如真花放在上麵一般。”
吳音道過謝又繡了起來。
又走了幾步，到秀怡麵前，看了看秀怡的繡品，不由讚道“好繡法！”
秀怡選了幅圖案秀麗的月季圖，色彩清雅，明明隻是月季，看起來卻如真的一般。“縣主繡工細致，針法活潑，果真好天賦！如今年歲已是如此，來日定會大成！”湯嬤嬤是織造局的，自是不能直接如呂先生一般叫她封號。
秀怡一直以來就展現了刺繡的天賦，這刺繡之法學的甚快，即便向來嚴肅的湯嬤嬤都忍不住誇上一聲，有天賦！
紀含卉不屑的撇了撇嘴，又忍不住偏頭看了一眼，卻被吸引住了視線。這幅月季繡品用針細巧，繡線精細，排列緊湊，不露針跡，光彩奪目，色澤鮮明，的確是幅好繡品。
連素來看不慣秀怡的紀含卉也沒有說什麽，可見這秀怡的繡工確實好。
而慶安卻是難得的沒天賦之人。容娘更是沒天賦中的沒天賦。
湯嬤嬤已做好被打擊的準備，上前瞧了瞧慶安的繡品，不由歎氣，這般不擅刺繡的小娘子她還是第一次見。可公主並不是不用心，實在是……怕打擊了公主的積極性，安慰道，“公主這次有進步。”慶安雖任性，可那是對漂亮討喜之人，平時對這湯嬤嬤，她還是比較隨和的，因此湯嬤嬤並不怎麽怕她。
慶安讚同地點了點頭，看了看容娘的繡品，又看了看自己的，得意道“我也覺得。”
湯嬤嬤順著慶安的目光看過去，不由驚訝，竟還會有比慶安更不會刺繡之人！這是才來的錦嫻郡主？“郡主今日才來，不會是正常的。”看了看容娘臉上並無不滿，才道，“郡主這海棠還是看的出樣子的，郡主不必灰心。”
容娘嘴角微微抽搐，“這是牡丹。”
湯嬤嬤.……
待湯嬤嬤離去後，慶安用胳膊肘撞了撞容娘的手肘，“容姐姐，還好你來了，不然此次我定會被笑。”
容娘隻好苦笑，不答話。
心中卻在流淚，一個二十歲的人繡工還不如這些小娘子！！！果真是沒天賦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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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早到了書院才知今日要上禦射課，容娘之前不知，並未帶騎服，倒是慶安聽說了，將自己的分了一套與容娘。
“反正我有很多套，你便拿幾身去穿吧！”
容娘搖了搖頭，“多謝公主，可這怕是小了些。”她今日無奈穿一套也就算了，好歹被封了郡主的，若是拿幾身，便是得寸進尺了。
慶安見她皺眉，以為是衣服小了不合身，“這套你先穿著，回去我讓掌衣重新為你做幾身合適的。”
“不用了，府中備有的。”容娘拒絕道，她怎敢讓公主的掌衣給自己做衣服！記得回去讓清人給做上幾身騎服。
慶安見她拒絕，也不勉強，也就算了。
兩人穿戴好後，便去了校場。
校場很大，各類器具十分齊全。在中有一人身穿紅色騎服，玉帶束腰，身負弓箭，驃騎烈馬，耀眼如火。這便是教騎射的郭先生了。
隻見她素手勒馬，單手執弓，另手從身後拔出鐵箭，拉弓，瞬發三箭，正中靶心！
在場小娘子莫不驚歎，真乃巾幗！
郭先生策馬到了眾小娘子麵前，皺眉看向一穿翠藍煙衫的小娘子，“你是才來的麽？不知是騎射課？”
旁邊另一小娘子拆台道，“才來的錦嫻郡主在慶安公主邊上站著呢！”
今日之事本很簡單，不過是一人看不慣另一人，將其衣服用茶水弄髒了，想讓那穿翠藍煙衫的女子被先生罵一頓而已，可惜她才來不久，不知郭先生的脾氣。
郭先生盯了盯說話的小娘子，對那穿翠藍煙衫的小娘子道，“既不是第一次，今日，你便不必學了。”又對說話的小娘子道，“我最是見不得那起子耍小心機的人，各位小娘子既是千金，該有的氣度也是應有的，莫在我麵前做那些掉臉子的事兒！”
容娘不由歎了口氣，她今日第一次上這禦射課，就如此敲打，真的好麽？
敲打夠了，才開始教授今日之課。
“上次所學，可有遺忘？”
無人應答，郭先生也不生氣，自顧自地講了起來。
這幾位先生，呂先生才情，白先生溫柔，郭先生颯爽。而最讓小娘子心生懼意的，當屬麵前的郭先生。
郭先生不同一般大家閨秀，脾氣最是直率。說話更是直接，這才讓各位小娘子敬而遠之。
“你這弓怎麽拿的？”郭先生手上動作毫不溫柔，伸手將小娘子的手中的弓拿下，“瞧著，要這般……”
不一會兒，郭先生就朝慶安這邊走了過來，瞧著慶安的動作，伸手扶正慶安的腰，“射啊。”
慶安因著郭先生在旁，心中緊張，手一抖，竟是將箭脫靶了。
這邊的容娘倒不知郭先生在旁邊，隻瞄準了前麵的靶子，手一發力，整張弓竟是拉滿了，一射，箭雖未射中靶心，好歹十環在內。容娘開始慶幸自己平時不斷練劍練字，手腕也有了些力氣。隻不過，這身子還小，還得多練。
郭先生在一旁看著，有了前麵嬌弱的小娘子的對比，倒顯得容娘有天賦。這倒是個好苗子。“腕力太足，臂力不夠。你如此，隻一箭，倒是不會如何，隻不過，若是多箭，不一會兒手就會腫痛不堪。”
郭先生將弓拉好，讓容娘一邊瞧著，“手該如此，一著方才你那樣，手指別想要了。”郭先生輕眯了眯眼，瞄準了靶心，“哧”，正中靶心！
郭先生收了箭，遞給容娘，“射箭不可用蠻勁，得用巧勁，剛柔並濟才會達到效果。”見容娘一臉懵懂，又笑道，“無妨，以後你慢慢學便是。”
慶安輕笑，眼中意味不明，“絮絮，你真行！”早先容娘便不要慶安喚她容姐姐了，自己雖是義女，可畢竟郡主公主品階在那，就讓她喚小名了。
容娘有些惱，怎地忘了這位了？
“公主說啥呢！”容娘拉過慶安，輕聲道“我一頓吃三碗飯呢！就力氣大些。”
慶安驚訝的睜大了雙眼，“真的啊？”
容娘點了點頭，“你可別笑我啊。”
慶安點了點頭，“我不會告訴其他人的。”轉念一想，這絮絮救過自己的命，女紅也不會，就這粗魯的事會些又有何妨？學好了還能保護自己，又何必找她麻煩呢？這才笑開，將此事揭過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