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渡江

  金州府尹孫善昌帶領金州大小官員跪迎慕天權和他的援軍。


  原本金州府尹是不必行如此大禮的,如今敵軍已經逼到涼州,金州城裏百姓岌岌可危,看到援軍到來,孫善昌心裏說不出的激動,好像一個家裏最不受待見的兒子忽然被父母親切的給了一塊糖的感覺。


  慕天權本不想讓大軍入城騷擾百姓,可是金州府尹說道:“大軍要過去南岸,隻有金州城這裏的河段最是緩慢,這裏是渡河最佳的地段。”


  慕天權隻好讓大軍進城,他已經提前下令:“誰也不能脫離隊伍,拿百姓的一針一線!”


  可是百姓在大軍進城以後,圍在兩邊,他們手裏拿著家裏最好的吃食往前送,可是軍士什麽都不要。


  “我還沒見過這麽有紀律的部隊,真是一支好隊伍!”


  “一個個真是好後生!”


  孫善昌本想勸說慕天權留在金州城裏住一夜,他一個皇子這一路走來肯定吃了不少苦,到前麵軍營不如這城裏條件好,所以他想留慕天權在這裏住一天。


  並且孫善昌盛情相邀也是有私心的,慕天權作為皇子必然不會在這裏久留,如果能戰勝自然是權勢滔天,即使戰敗,也改變不了他是皇上兒子的出生。


  所以他想在慕天權的眼前賣個好,想著慕天權吃了這麽多天的苦,定然能記得他的好,他的任期快到了,他不想繼續呆在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了。


  慕天權卻不想浪費時間,來到河邊,他便命令軍士渡河,一小隊人馬,把他們這一路用的搭帳篷的木板子,搭在河邊,踩在上麵,想要這樣過河,可是人還沒走幾步,就因為站不穩摔下去了。


  第一小組的人幾乎全部摔下去了,顧傾傾也能理解,他們畢竟是生活在北夏這樣沒有水的地方,河上行走,比在船上還難,他們怎麽能習慣。


  慕天權看到這樣,知道這樣渡河是不成的。


  旁邊的百信看到軍士掉下河,都自動的紛紛下河去救,這麽冷的天,他們赤身跳入冰冷的河水中,慕天權看著都不忍。


  跳入河中的勇士把人救上來後,齊齊的跪在慕天權的麵前,他們願意下河,用身體搭氣浮橋,讓士兵渡河。


  顧傾傾被這樣的提議震驚了,這麽冷的天,人要在這冰冷的河水中站著,讓這一千多人渡河,等全部人過去了,這些人怕是要凍成冰柱了。


  隻見慕天權沉重的搖搖頭,彎腰扶起前麵的人,:“各位的心意,我心領了,我不能這樣犧牲大家!”


  慕天權看看,天色已晚,隻好聽從孫善昌的安排,在金州城裏住一夜,等待到明天再想辦法。


  孫善昌的府裏和外麵截然不同,裏麵的宴席仿佛讓顧傾傾又回到了北夏城裏一樣。


  食不厭精,膾不厭細。顧傾傾想著這個孫善昌倒是個會享受的,能擺出這樣的宴席給慕天權,可見他平時也沒少吃。


  慕天權對於孫善昌的熱情倒是很平淡,沒有反感,也沒有高興,慕天權這樣平凡的態度,讓孫善昌心裏摸不著北,畢竟他和這個皇子聯係不多。


  雖然他比二皇子小,但是談吐卻比二皇子內斂很多,他的喜好,一直半會兒,他倒是摸不著頭腦。


  當夜,顧傾傾得到孫善昌的照顧,她把顧傾傾安排在慕天權的隔壁,她不知道孫善昌是怎麽以為自己的,顧傾傾也不想跟他解釋,對於,孫善昌這樣能做到封建大吏的人,她的一切解釋都是掩飾。


  顧傾傾知道慕天權在前麵參加宴會,她自在自得的,在孫善昌安排的屋子裏休息,想來這是最後一次能得到修整的地方了。


  顧傾傾好好的洗澡,睡了一覺。等到她睡了一覺醒來的時候,外麵的夜,依然很黑顧傾傾苦笑一笑,這一個多月的行軍,讓她一覺到天亮的習慣都改了。


  顧傾傾靜靜的呆看了一會,才想起來,這是在金州府尹的府裏。她想接著繼續睡。


  可是外麵有女子低聲哭泣的聲音,是那種抽泣的聲音,顧傾傾不知道這是誰?怎麽大半夜在這裏哭泣?


  顧傾傾起身想要去看看,可是走到門口又回來了,她這是在別人家,不應該多管閑事。


  一陣輕輕的腳步聲,小跑著過來,走到那女子哭泣的地方,嗬斥道:“老爺,給你這麽好的機會,你怎麽這麽沒有福氣?”


  “奴婢,對不起老爺的栽培!”那女子小聲的抽泣,解釋道。


  “你啊!也算是個有福的裏麵那位雖然不碰你,但是傳出話來了,說不許難為你,你今夜就去城外的寒山寺為老爺祈福去吧!”


  那女子千恩萬謝的跟著那人走了。


  顧傾傾立在門口,想要回身,聽到隔壁傳來茶杯碎地的聲音,然後聽見小鄧子低聲說了一句:“爺,切不可動怒!不在咱們府裏。”


  “大敵當前,孫善昌竟還有心思安排這個?”慕天權忍不住嘟囔道。


  “爺你要體諒地方官的苦心。”小鄧子在旁低聲安慰著,雖說他是太監,但是能在宮中和王府配著慕天權的人,不定不簡單。


  顧傾傾在隔壁聽到主仆二人的對話,好像明白了孫善昌這個馬屁沒有拍對地方。


  不是慕天權多麽的神聖不近女色,而是今天所見到的實在使慕天權震撼,他是滿腔的愛國正義,怎麽能把這滿腔熱情錯付在一個女子身上?

  第二日天蒙蒙亮,慕天權就來到河邊,他本想讓士兵再搭橋,可是他還沒有走到江邊,已經聽到那裏熱火朝天的吆喝聲,號子聲。


  浩浩蕩蕩的羊皮筏子把整個河麵都鋪滿了,上麵鋪上木板,和平地一樣。


  慕天權知道此時已經到冬天,羊皮筏子是要收起來的,這麽多的羊皮筏子一夜之間全部吹起來了。


  孫善昌正在指揮著人搬木板,不時的自己伸手抬一把,慕天權看到他穿的單薄,想必是已經幹了許久了,身上熱乎才能抵禦住這嚴寒。


  不僅是慕天權,還有顧傾傾,以及所有的軍士,都被這場麵給震撼到了,他們到了這裏,還沒有殺過一個敵人,就受到如此對待,心裏熱呼呼的!


  孫善昌看到慕天權過來,忙說道:“這都是老百姓自發做的,下官知道軍士們不熟悉水性,所以鋪上木板,保準和地麵一樣平整!”


  慕天權看到這一切,對孫善昌昨天晚上的荒唐舉動而產生的怒氣徹底煙消雲散,他抬手下令:渡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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