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露出本來麵目
洛掌櫃故作爽朗地笑起,“不用再稱了,我相信金小哥的人品哦,那這兩樣的進價呢?”
熏幹和九曲回殤各分三包,用荷葉包裹著,洛掌櫃用手掂一掂,就試得出來每包都是三斤多的分量,他不再複稱也是希望南清漓因此在進價上多讓點兒。
然而南清漓是此時不宰,更待何時,她麵上故作為難地揉揉眉心,“洛掌櫃,走三家不如坐一家,這兩樣的進價嘛,每斤四十文,我每斤隻賺五文錢,你是不知道,這兩樣的原材料不比熏雞省調料,而且折頭大,一斤弄熟後出肉不到七兩。”
值得一提的是這兒也是一斤十兩的計量方法,不是一斤十六兩,而且這兒的雞啦,豬啦都是當年養不大,隔年才能宰殺到市集上售賣,肉質較緊致,弄熟後一斤出肉約八兩,而內髒則要更少一些。
洛掌櫃也清楚這一點,重點是那句走三家不如坐一家,表麵上這個窮小子似是客客氣氣的選了落月居,但言外之意就是自己如果不同意這個進價,對方就會送去別家酒樓。
王公子已經發了話,熏幹和九曲回殤各要五斤,自己要是拿不出來,他又把落月居關門什麽的掛在嘴上了,可是如果痛快答應,這真的不是自己的一貫風格……
這邊洛掌櫃呷著茶水不語,想玩弄城府,摳唆一點是一點,南清漓心裏雪亮,“洛掌櫃,既然你接受不了這麽低的進價,那你就結了熏雞架的賬,然後我們兄弟再去別家。”
打鼓聽聲,說話聽音,南清漓的言外之意就是,如果洛掌櫃不給這個價的話,她絕不會每樣留下五斤,連一丁點兒也不會留下,那樣洛掌櫃在王公子那兒就是吃不了兜著走。
小鵬真是佩服死了自家大嫂這張嘴,他也看見洛掌櫃被王公子訓得孫子似的,但是當時除了覺得過癮外,他根本就沒想到別的,而自家大嫂卻看在眼裏,此刻借力打力,用王公子將洛掌櫃壓得死死的。
這就是打蛇打七寸! 果然,洛掌櫃不情不願地答應了每斤四十文的進價,但卻婆婆媽媽地叨叨起來。
“金小哥,一年四季裏,豬肉在寒冬臘月時節最貴,也不過是每斤二十多文,可你這兩樣卻要每斤四十文,你說這其中隻有五文錢的薄利,反正打死我,我也不信,你這腦子不做大生意真可惜了啊!”
小鵬心裏樂嗬起來,如果洛掌櫃日後知道金一戈就是婦道人家如自家大嫂,他會不會更加鬱悶?
那包雞腸子是白來的,至於豬肝也沒花幾文錢,南清漓當然不會提及這些,隻是故作無奈。
“洛掌櫃,我每斤賺到手四十文,這樣說你信不信?” 如是,洛掌櫃當然也不信,天下哪有無本的買賣啊,
“金小哥,你真愛開玩笑,我清楚你的依仗,這些美食占了物以稀為貴這一條。”
至此,洛掌櫃已經有了盤算,熏幹和九曲回殤作為落月居獨一份兒的新菜式,一小碟二十六文,食客吃得起的吃,吃不起的看,這樣算下來就相當於每斤賣到九十文左右。
等到洛掌櫃如數結賬後,南清漓以為他不再嗶嗶叨叨了,但事實是洛掌櫃還沒囉嗦完呢!
“金小哥,來我這兒吃飯的都是有身份的公子少爺,所以你下次別用荷葉包裹吃食,改用油紙吧!”
南清漓心裏一句話,隻要你多給錢,用金箔或者銀箔包裹都沒問題,麵上她淡淡笑了笑,“洛掌櫃,隻要你肯提供油紙,我這邊倒是沒啥問題。”
如是一句嗆得洛掌櫃一口氣上不上,下不下,那個不可描述的難受啊,不過南清漓淡然無害的笑容讓他多了一念,這個金小哥眼神澄澈,答得不假思索,難道這些吃食真的薄利如斯?
南清漓見狀,不動聲色扯謊打圓場的同時提出自己比較關心的問題,
“洛掌櫃,其實用荷葉包裹真的不錯,那股子荷香還有保鮮防腐作用,不知洛掌櫃這次打算預定幾隻熏雞?”
反正現在是寒冬臘月,反正這些熏製品很快,很快就進了落月居各路有錢食客的腸胃裏了,所以沒有誰能識破那個荷葉沒有保鮮防腐的作用。
一碼歸一碼,雖然沒占到一點兒上風,但是有錢不賺是傻子,買賣還要繼續,洛掌櫃拿出來一兩銀子,又慢吞吞地數出來一大串銅板兒,放到南清漓麵前。
“金小哥,這是十隻熏雞的預付,熏雞架越多越好,熏幹,九曲回殤各要十五斤,後天送過來時一並現結!”
抿了口茶水,南清漓故意多說了一句廢話,“洛掌櫃,今天有個小插曲和你講一下,落月居正門的守門夥計把我們兄弟倆當成了叫花子,所以為了不影響酒樓形象,我們以後走後門。”
洛掌櫃心裏終於瞬間爽歪歪,窮鬼,你倒是還算有點自知之明,如果不是婁公子和王公子對那些菜式有興致,本掌櫃連半眼也不會瞅你這樣的窮鬼,但是麵上,他卻笑得世故逢迎,要多熱情就有多熱情。
“金小哥真是通情達理之人,不過你盡管放心,我會好好數落一頓那兩個狗眼看人低的混賬!”
南清漓笑而不語,起身告辭,洛掌櫃望著消失在門外的兩道寒磣身影,秒秒鍾不爽了。
他這個落月居大掌櫃竟然和這樣兒的窮鬼做生意,還小心翼翼的,還一文錢也砍不掉,這要是傳出去了,一定會成為圈裏的笑料,他本人一定會顏麵掃地。
想到這兒,洛掌櫃急吼吼吩咐下去,凡是知情的夥計必須守口如瓶,誰敢泄露分毫就卷鋪蓋滾蛋。
再說南清漓和小鵬出了落月居的後門,快步趕去牌坊街的翠紅樓,後者忍不住嘟囔。
“大嫂,我看那洛掌櫃也是玩嘴皮子利索,他也不想讓咱們從正門進去。”
小鵬是個男孩子,好麵子又自尊心強,自然就渴望從正門大馬金刀進落月居,這點南清漓表示理解。
但她這個大嫂有義務訓導小鵬不能光看表麵,而要透過表麵看本質,看透徹了也就沒有心結了。
“小鵬,你說得沒錯,但最主要的還是因為洛掌櫃看出來我們和婁公子關係一般,所以就與上次判若兩人,恢複了他本來的麵目,你換位思考一下就會覺得很正常,而且咱們目前重在求財,沒必要太注意這些不痛不癢的小節,能屈能伸方為大丈夫。
如果咱們花錢買身好衣服穿,每次都是雇車過來,倒是可以輕易得到夥計以及洛掌櫃這類人的表麵尊重,但是屯子裏不乏居心叵測者,他們就會惦記上咱們而興風作浪,咱們忙得很,真沒時間應付那些亂七八糟的事兒,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小鵬似懂非懂地點點頭,納悶自家大嫂怎麽懂得這麽多,他得學著點兒。
翠紅樓這邊倒是挺順利的,不過……半老徐娘如鴇兒不知道吃錯藥了,還是咋的啦!
她不僅媚眼橫飛,而且一把烏鴉嗓子卻硬生生地整出來那個嗲聲嗲氣的調調,張嘴閉嘴小哥長小哥短的。
南清漓心裏失笑,鴇兒,第一,本寶寶不是男的,對你沒啥感覺,第二,假如本寶寶是男的,那就更沒勇氣對你有感覺。
鴇兒賣弄了一番風情,卻沒有得到什麽回應,於是就逐一檢查那六十顆翠紅膏,付給南清漓六兩銀子。
南清漓離開翠紅樓,與等在街口的小鵬一起去采購各種所需之物,最後叔嫂兩人不急不緩地朝落月鎮的鎮口方向走去,但是直覺敏銳如南清漓早就發現不對勁兒……
毫無預兆! 正走著的南清漓毫無預兆地側身左轉,在一個賣針線的小攤兒前驟然停下,裝作挑選繡線。
她眸角餘光精準地掃到了一個背影,也就是跟蹤他們叔嫂好長一段路的那個人。
這人還是個熟人,文家屯子裏老吳家的吳三順。
隨手買了幾樣各色繡線後,南清漓與小鵬繼續往前走,低聲合計著如何甩掉吳三順。
小鵬倒是願意依著南清漓的意思,由他引開吳三順,甩掉吳三順,但是他真的擔心南清漓,怕她一個人回屯子的路上出意外。
南清漓佯裝膽兒大,笑得雲淡風輕,她說自己現在沒那麽嬌懦膽小,小鵬真的不必太擔心,隻需護好了簍子裏的東西,別讓吳三順搶走了。
就這樣,半盞茶後,南清漓獨自在路邊蹲下來休息,而小鵬繼續大步流星往前走。
鬼鬼祟祟的吳三順在一個攤點那兒停留了片刻,看見南清漓進了路廁,他臉上隨即浮起詭異陰險的笑意。
尋思著硬貨都在小鵬所背的簍子裏,吳三順就快步跟蹤小鵬去了。
再說南清漓真沒想太多,因為路廁這種設備在前世不是什麽稀罕物。
在和奶奶生活的那個村子裏,幾乎是家家戶戶院子外麵西南角那兒都有個路廁,自家人方便的同時也為路過的人提供方便,同時也可以攢些肥地的茅糞。
可是沒有多久,南清漓差點失聲尖叫起來,差點提褲子跑路。
因為……有兩個痞子樣兒的男人說著淫。言穢語進來了,就在她旁邊解決了內急後,還……還那啥起來,猶如古裝男男片似的。
南清漓以最快的速度提褲子,整理衣服,但兩痞子的交談……
交談這個詞兒一瞬間不好了,前一個字果然是個象形字啊,太象形生動了,都影響到她這個見多識廣的現代人正常思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