榕城,這個城市的街道被榕樹裝飾的墨綠。在這個炎熱的夏天裏,人們躲在榕樹的綠蔭下,難得的享受著偶爾的微風。一場秋雨一場寒,一陣夏風一陣暖。隻是正是夏季炎熱的時候,連風裏都透著濃濃的灼熱。街道兩旁的人都落在榕樹下乘涼,屋子裏確實太悶熱了些,背靠在椅子上,使勁的用蒲扇扇著,悠閑的看著過往的行人。
劉璃一個人走在這樣的城市,這樣的季節裏,帶著無奈婉轉的相思。自己終於知道了他在哪裏,可是該要怎樣的努力去說服家人才能到他的身邊。也許,是無法說服的吧。家人想著的隻是自己應該好好學習,別的事卻從來由不得自己。
回到了家,鎖上了門,把自己關在思念的房間。想著他,想著他曾經對自己說過的話,想著曾經的自己和他那些共有的記憶,從前一直想著快快長大,現在卻有些害怕。我們一天一天的長大,身邊又會多了一些可愛的人吧。隻是希望他還記得他的承諾等我。突然劉璃又覺得自己好傻好傻,為什麽要喜歡他,為什麽要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想著他,是因為自己孤單還是因為想念本來就是自己無法克製的事呢?女人總是在對男人好奇那一刻放下矜持,隻要他對自己有一點點的好便讓自己忘掉了那些他給自己的遠多於溫情的冷漠。
隻是既然無時無刻的想著了他,愛上了他。自己又能怎麽辦呢?
那就到他身邊去吧,我的青春再也等不及去愛他或者被他相愛了。
下午六點,想著爸媽應該快要回家了。她如往常一樣做好了飯菜,等著爸媽回家。門鎖轉動的聲音將她的思念打斷,那些飄散到了他那裏的記憶轉眼消失不見。隻留下自己要去往他身邊的執著,還要想著對家人說的那句抱歉。
爸媽進了門,有些欣慰的看著劉璃。她就是這樣一個好孩子,從來不讓做爸媽的他們有太多的操心,仿佛從出生下來就開始懂事。
劉璃沒有動筷,她隻是靜默的看著她的爸媽用餐。
“小璃,你怎麽了?怎麽不吃飯?”爸爸看著劉璃心事重重的樣子,有些擔憂的問道。
“爸爸,我想轉學。”她有些焦急而心虛的等著家人的這句問候,終是下定了決心說出了自己想要說出的話。既然無法停止想念,那就讓自己到他的身邊吧。
“為什麽?”爸爸放下了碗筷,有些吃驚的望著她,媽媽想說什麽被爸爸用手勢打斷。
“我也不知道。我就是不想在這個學校讀書了,我感覺自己再也學不下去。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想要轉學。”她說著說著,眼淚便掉了下來。自己是知道的啊,可是要怎麽對家人說出口這一切都是為了他。
“那你要轉到哪所學校去?”爸爸如女兒的情人在一旁輕輕的問候著自己心愛的孩子,沒有人比父親更了解自己的女兒。他知道女兒這樣做一定有她的原因,可是什麽樣的原因才讓她學會了欺騙呢?
“一中。”說話的時候劉璃始終低著頭不敢看著爸媽的目光,她怕自己的眼裏流露出過多的期盼讓爸媽好奇。等到了那個有他的城市,有他在身邊的學校,自己一定會用所有努力好好學習,報答家人。
“我不同意。”不同於父親的溫柔,這個家裏一直都是母親扮演著嚴厲的角色。母親看著自己的女兒,低著頭,留著眼淚,在學校應該沒有什麽事能讓自己的女兒受委屈,如果真發生了這樣的事,學校的領導也應該向自己報告才對。
溫順的孩子也有自己的固執,不知道是否有了愛情便開始了對親情的背叛。劉璃聽著母親的話,料想著父親也許能同意自己,等了一會,換來的是父親無言的沉思。卻也明白了,父母在這件事情上大概不會任由著自己的。
眼淚如風箏斷了線,肆意的飄蕩在這一片小小的天空裏。劉璃從飯桌上飛快的起身跑往自己的房間,仿佛隻有在這個房間裏才有她呼吸的空間。
緊緊的鎖著門,那些和他的過往自己卻怎麽也不能隻是鎖在心底。仿佛這個春天埋下的思念的種子在這個燦爛的夏季裏早已生根發芽開始慢慢長大。就這樣慢慢的掉著眼淚,是否真會有眼淚掉幹的時候呢?
她的父母在門外沉默著,相視著也說不出話來。媽媽收拾完畢,兩口子回到自己的房間。
“你覺得小璃是怎麽了?”媽媽看著這個躺在自己身邊二十年的男人,剛開始的時候談不上愛,他們那個年代的婚姻沒有誰是帶著愛情走進婚姻的殿堂。隻是相濡以沫了二十多年,一切都已經成為了習慣了而已,習慣了有他在身邊,習慣了將自己工作上的煩惱拋開他,也習慣他的呼嚕聲,習慣睡覺前各自的一聲晚安。
“也許是在學校裏發生了一些事吧,明天你給學校的領導打個電話,問問情況吧,現在就早點睡好了。再怎麽想,不知道事情的根由,亂猜忌也沒用。”他輕輕的摟著妻子,沉思著說道。
“可是,女兒這樣你叫我怎麽睡的著?”她的聲音沒來由的焦急了起來,做家長的遇到自己的事情遠比遇到孩子出狀況更來的沉著冷靜。
“沒事,還有我呢。好好睡覺吧,晚安。”他笑了笑。
母親閉上了雙眼,不一會便睡著。他的晚安仿佛是她的催眠曲,隻要還有他的那句晚安,不管有什麽煩惱,她都能睡的安好。可不是嗎,還有他呢?這二十幾年,都是這麽過來的吧。女人無非是找到一個自己可以依賴的懷抱就夠了,哪需要那麽多的情情愛愛。
父親看著她在自己的懷裏睡的香甜,笑了笑,想著劉璃還晚飯都沒吃呢,又有些擔心了起來。那個孩子,不會是想要用絕食來逼迫自己吧?想到這裏,又覺得自己過分敏感了,自己的女兒絕不會用勇氣做出那樣的事來。
這個家裏,在這個沒有星星的夜晚,劉璃和她的父親都沒有睡著。
“爸爸,不管你們在說什麽,在做什麽。我都不會再去那個學校了。以前我一直聽著你們的話,可是為什麽你們從來不讓自己的孩子做一次選擇呢?是啊,我還沒有長大。可是在你們的保護下,我怎樣去長大?以前一切的事都由著你們給我安排,我沒有什麽可悲傷的,但也沒有快樂。我都快十八歲了,為什麽你們還要把我禁錮在你們的身邊呢?就因為我是你們的孩子嗎?可是,你們好自私。為了自己卻把我禁錮了整整十八年。我並不是想逃離開你們,隻是想我要去一個自己該去的地方學會怎麽去長大。我不想等你們老了,我卻還是個孩子。那時候誰來保護你們,又有誰來保護我?爸爸,媽媽,我隻懇求這一次,以後什麽我都會聽你們的。”劉璃伴著自己的淚水寫下了這樣一段話,輕輕的來到了父母的房門前,將這頁盛滿了自己所有希冀與思念的信紙賽進了爸媽的房間。心裏默默的下了決定,明天,如果爸媽還不能答應我的話,我就一直待在自己的房間吧。
這個城市的深夜夜空灰暗著,城市的燈光卻將一切照的朦朧。
爸爸躺在床上沉思著,卻突然聽見很輕很輕的腳步聲。想著也許是自己的孩子餓了,出來找東西吃呢。待看到有白色的光影從門縫處傳來,急忙下了床來到了門邊,拉開了門,卻也找不到自己孩子的身影。
看著信紙上的一字一句,他不由的笑了起來,有些悲情有些疼愛的自由自語道:“原來,真的開始長大了,都說我們自私了。隻是,也許這並不是你想要離開的真正理由吧?”
這個季節,這個城市,從早到晚的悶熱。劉璃在門背上靠了一夜,也並不覺得清冷。聽著門外的聲響,想是爸媽已經醒了來,已經看到那張信紙了吧。劉璃又開始擔憂了起來,要是爸媽還是不答應怎麽辦呢?也許,自己隻能采取沒有辦法的辦法吧。
依舊是自己寫過的那張白色信紙,從自己的門縫裏塞了進來。她鼓起了勇氣看了起來:“
小璃。你要長大,我和你媽媽是不可能反對的。隻是要記得回家。”
她開心的笑了起來,卻也有些覺得對不起自己的爸媽。
終於達成所願,終於可以再見到他,終於可以讓那些日日夜夜的思念化作話語對他傾訴。
媽媽給學校領導打了電話,問了問自己的孩子是不是遇到了什麽不開心的事。讓她疑惑的是,領導從小璃班上的任課教師了解了情況以後向自己的匯報的事實班主任以及其他任課老師都覺得小璃並沒有什麽狀況啊,隻是從進學開始就不怎麽說話,都在努力用功的學習。
她隻好對領導說出了自己的孩子想要轉學的事實,學校領導還以為自己的工作是不是做的不好呢急忙道:“我們學校老師都很用心的照顧小璃這孩子的啊,現在轉學的話,換了另外一個環境又得去適應,對學習可能不是很好。”
母親知道是這位學校領導誤會了,便道:“江校長,你們學校老師對小璃的關愛我是知道的。隻是小璃這孩子有時候我也搞不懂在想些什麽,她也什麽都不跟我們說。對了,你們學校搬遷的事情有什麽問題可以直接來找我。”那邊江校長感恩戴謝的說了一番,又說小璃這孩子不管到了哪裏學習成績都是沒問題的才開心的放下了電話。
小璃知道,轉學的一切手續有媽媽很快就能辦下來。自己恨不得現在就能到他的身邊,可是自己是不能表現得太心急的。
這一夜過的很是漫長,小璃因為昨天沒有怎麽睡,也是因為多日來的願望終於快要實現。所以,這個夜晚她誰的格外香甜。
第二日淩晨,收拾好了行李。拒絕了爸媽的相送,小璃一個人來到了這座陌生的城市。可是,就算再是陌生又有什麽可怕,他在這座城市裏呢。
終於是來到了這個學校,媽媽已經將一切都安排妥當。她迫不及待的拖曳著自己的行李找到了他的班級,還沒下課,比起自己長久以來的等待,這點時光又算的了什麽。她看見了他,看著他身邊坐在的那個胖子正在傻傻的笑著,也看見了他前麵的美女,心裏有些失落與膽怯了起來。原來即使這樣短暫的等待也要讓自己用盡心裏去呼吸呢。
小璃看著清遠認真的盯著黑板,認真的做著筆記,原來他已經沒有看那些她不懂的書籍。隻是,其實她不知道,那些書啊,他也並不是太懂,隻是清顏還沒走多久,他不得不用那樣的方式讓自己去不在想念。
下課鈴聲終於響了起來,她扔掉自己的所有衝進了教室,在她的眼裏她的心裏再也沒有了別人,隻為了自己心中的那份迫切飛奔向前。
他終於看見了她,臉上掛著喜悅,眼裏卻沁著眼淚。他張開了雙臂,讓她撲向自己的懷裏。
緊緊相擁,再也不管老師和同學們的詫異。他的眼淚跟著她掉了下來,隻是她在自己的懷裏卻看不見。
“小璃,不哭。”
這一刻,眼淚成詩,匯往思念的河流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