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人生天地間,當朝前
江念煙坐到陳玉堂的身邊去,將白紙收走,“既然不想畫,那就不畫了。”
陳玉堂輕嗯一聲。
抬頭望去,“今夜月色很美啊。”
江念煙拖著腮幫子,閉眼道:“風也恰如其分。”
陳玉堂看向她,低聲道:“今夜是我不對,再給我一些時日,我會重回第四境的。”
江念煙微微一笑,“我相信你。”
兩人緊靠著,氣氛格外不同尋常,某人的手稍有些不安分了。
江念煙看準時機起身,朝著月色大喊道:“陳玉堂,不管今日如何,你都要朝前看,一點挫折算什麽,讀書人嘛,就改知恥而後勇。”
“本世子,知道啦。”陳玉堂盯著江念煙的臉龐,輕聲細語的說道。
江念煙很快就是臉紅,趕緊讓陳玉堂發誓,一個月內不能再回丹青師第四境,那她就回東海神州。
反正他不思進取,自己沒理由待在他的身邊。
陳玉堂立刻擲地有聲道:“我發誓,一月內重回丹青師第四境,定要為江小醫畫出一幅絕世畫像。”
江念煙點點頭,“這就好多了嘛,這才是我認識的江南道世子。”
陳玉堂揉揉江念煙的小腦袋,輕聲道:“回房歇息吧,時間不早了。”
待走到房門邊時,他見紀寧之的房門大開著,這麽晚了,這位劍客又去那裏了。
前麵就是撫琴園,這小子不會尋歡去了吧。
但依照紀寧之的性子,不太可能啊。
陳玉堂恍然想起那日在興安學府,紀寧之的劍道亦是被阮古所困。
秋劍府最弱的將軍,這話誰聽了都不好受。
更何況是一心憧憬著江湖少年。
他自己身邊有江念煙安慰,能夠陪著自己,那紀寧之身邊呢,尚且隻有他一人。
“你出來時可有看見紀寧之的蹤跡?”陳玉堂問道。
江念煙想了想,“一直延伸到江中那個小亭內,前幾日紀將軍深夜都會在那裏練劍。”
陳玉堂繞過房屋,領著江念煙遠遠朝江邊看去,江中小亭內,有一男子舞著劍法。
正是紀寧之。
小亭中,孤雁劍在手,劍氣縈繞而出,畫一圓,劍尖上有白色雷光發出。
紀寧之往遠處一刺,湖麵上瞬間是炸響開來,激起湖水約有三十尺,不可謂不驚豔。
可陳玉堂看去,紀寧之反而是在搖頭,“不夠,還遠不夠,四境劍客遠不止這樣才對。”
紀寧之縱身躍進湖水之中,劍身在水下,揮劍時明顯慢了不少,極少有劍氣能突破到水麵上。
可紀寧仍然是在奮力的揮劍,勢必要在水中揮劍,也要像在岸上一樣。
他不能讓人看低,他要讓世子殿下知道,他不願留在秋劍府,他向往的江湖不該如此之小。
不會因為一位六境讀書人的兩三句寥寥話語就喪失了誌氣,公孫將軍,雲將軍的第四境,都沒有他這麽不堪。
他的劍法,還有很大的精進餘地。
還要努力練劍才是。
不就是一位六境讀書人?等他到了五境劍客時,未必打不過。劍客對陣讀書人,同境之間無敵不假,往往越境更不是難事。
劍客的劍,隻會是一往無前。
陳玉堂轉過身去,握緊了江念煙的小手,“走吧,我們別在這裏打擾他,紀將軍他,也有自己的誌氣。”
是劍客,心中就一定有著一個大俠夢。
讀書人也不例外,當第一次拿起書冊時,想的也是在朝堂上談謀略,造福民生。
他們一行人四人,皆是有自己的追求,都在為之努力著。
人生天地間,當朝前。
一夜無話。
翌日,撫琴園書蝶花魁再無上台,可來此聽曲的看客依舊是不少,紛紛詢問司倩語書蝶花魁下次是什麽時候登場,莫非還是幾個月後。
瞧瞧大家夥興致多熱烈,要不別等這麽長時間了,我看七日之後最好,還有盼頭。
對此,司淺語微微一笑,透露出了一個天大的消息,就聽諸位的,七日之後,書蝶花魁再次等場,諸位可要好好把握住,來晚了可別再埋怨了。
眾人紛紛點頭稱是,七日後的那夜就蹲在撫琴園不走了,總能搶個好位置。
一陣哄笑。
家中妻兒不管了,顧著一時眼福,再回去隻怕就是搓衣板伺候。
陳玉堂品著清茗聽閑談,微微皺眉,這位書蝶花魁七日後再登場,與之前的時間間隔不太一樣啊。
興安古城一處府邸內,大門前的青石板打掃的幹淨,石獅子不同尋常是臥在地上的,並無凶狠的模樣。
府邸內,猶如是天子皇宮的禦花園,各季的花數交錯種植著,不論是那一天,皆是能看到花樹。
令人賞心悅目。
還有連廊之上,竟然也是掛有諸多字畫,同王府一樣。若是說後者是因為財大氣粗,那這座府邸就是因為真的喜歡了。
牌匾之上,寫有“丁府”二字。
這日早間時候,一間亭台中,有位青衣女子撐傘,丁嘉木靠在欄杆上,誦著女子喜歡聽的詩詞。
滿眼的寵溺。
丁府下人見此無一不是走的遠遠的,生怕是唐突了這對佳人,丁家少爺,是一位心善的大好人,用情,也是至深的。
三年前,丁嘉莫剛從興安學府內抄錄書冊,出了學府時,未曾想竟然是下了磅礴大雨,一路護住書冊小跑,奈何雨水實在太大,隻好找了一處屋簷躲雨,就是在那裏,遇見了這位撐傘的姑娘。
那日她蜷縮在牆角邊,瑟瑟發抖。丁嘉木見了好意前去詢問,是不是雨太大回不了家了。
女子沒說話,反而抱著雙膝,將小腦袋埋的更深了一些。
秉著男女授受不親的原則,丁嘉木也沒過多的詢問打擾,脫下外衣披在小姑娘身上,算是驅走一些寒意。
等丁府的下人找到他時,丁嘉木隻是將書冊遞了出去,讓帶回府去。他在這裏再等上一會,送小姑娘回家。
下人們勸說許久,未果,留下一柄傘離去了。
當小姑娘看見傘時,一把奪了過去,身邊本無雨也是撐著。丁嘉木想伸手整理她的鬢發時,小姑娘扭頭躲過,不顧雨大,毅然朝雨中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