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月色下作畫
撫琴園後院,朗朗月色之下,格外靜謐。
一聲推門“咯吱”響動,陳玉堂走到園中,坐到一處石桌前,解下了腰間的畫卷。
緩緩鋪展開來。
江念煙的模樣躍然紙上,第二幅畫像的人影,還是隻能依稀的辨別出,是用劍的一位男子。
但至於是不是紀寧之,尚且不得而知。
對於這幅仙人的用處,陳玉堂大抵是了解了幾分,畫像中人,他可以隨意借用的他們的能力,就像他能將江念煙神農百草卷上的藥材化為虛實,更是化為對敵利器一般。
可江念煙做不到這一點。
這就說明,想要借用他人的能力,非是看他人的境界實力如何,關鍵還是在他自己身上。
他若不強,即便畫卷上的第二位是上三境的劍客,他依舊是不能使出劍法來。
有些失落,但不並至於很沮喪。
陳玉堂想的很明白,若是自己實力不強,即便給他天大的能力,也發揮不出最好的效用。
有句話怎麽說的來著,打鐵還需自身硬。
還有那柄春秋筆,春秋筆能將他筆下所繪事物強行提高一個境界。第四境的丹青師尚且隻能畫出虛影,而他卻可以化虛為實,這春秋筆對他而言是莫大的利器。
春秋筆的秘密,尚且不能透露出去。
身懷異物,即便他是江南道的世子,難免會惹得貪心之人下手。硬生生拔高一境的能力,天下瑰寶。
若是讓一位第八境的丹青師奪去,一躍成為第九境,那豈不是天下無敵。
這等光景,雖然陳玉堂不曾見到,但想想就很壯闊啊,亦是很難得。
情不自禁處,他研墨一會,春秋筆沾染上一些墨汁後,陳玉堂想作畫,卻是怎麽也不能下筆。
這一瞬間,思慮良多。
究竟該畫何物,若還是想之前那樣,化虛為實時,不慎打擾了他人的生活怎麽辦。
蓮花正人曾言,他畫山,這勢必會有一個地方少了座山頭,不知是好是壞,很難決定畫還不是畫。
再若是畫了出來,不能夠化虛為實呢,失去了以往能力,他現在可還能接受。
猶豫不決間,陳玉堂終究還是放下了畫筆。
再過一段吧,或許想的透徹了,就能重新作畫了。
院子中歎息聲一道又一道,江念煙披著披風出房門,來到了陳玉堂的身邊,他的困境她是知道的,麵臨跌境這一難關,故從離開蘭慶縣後她就再也不曾提及此事,怕是就是陳玉堂難過。
差不多過去也有一月了,心結還沒有解開,這一月間,更是一幅畫作也是沒有。
她擔心啊,這作畫的手生疏了怎麽辦。
今日科舉舞弊案查有了一絲進展,興許與花魁有關,他不能再逃避了,萬一真相大白那日還是無法使用丹青師的手段,若是遇見了棘手之事,會很難辦的。
故江念煙猜測,今日夜裏,陳玉堂定會悄悄的嚐試一下。
可惜他還是沒有提筆作畫。
江念煙看著畫卷中她的畫像,眉眼彎彎笑道:“能把本姑娘畫的如此好看,就連天上仙人見了都要慚愧幾分的,也就隻有世子殿下了。”
她拿起畫卷,擺在自己身前做著比較。
“陳玉堂,你再睜大眼睛瞧一瞧,是現在的我好看還是畫卷中的我好看。”
陳玉堂微微一笑,明白江小醫的良苦用心,收拾好了三分低落心情,“當然是……都好看啦,怎麽都看不膩。”
江念煙轉過身去,將畫卷遞給他,“還算你會說話,沒惹本姑娘不高興。既然都好看,那現在就再畫一幅。”
江念煙跑回房內,拿出了一張白紙,攤在了石桌上,隨意撿起樹枝壓在白紙的四角,“好了,萬事俱備。”
“哦,不對,差點忘了一件事。”江念煙急忙說道,在硯台之上又研墨了一會,“剛才的都幹枯了,現在好了,不耽誤你作畫了。”
陳玉堂看著她忙碌的身影,欲言又止,最後隻落得一句關心的話語,“江小醫,你慢一些。”
“沒事。”江念煙擺擺手道,搬來一把椅子坐在了石桌的前麵,正好是迎著月色,可以很清晰的看到她的容顏。
今夜特意畫了淡妝的。
她穩穩當當的坐了上去,擺出她認為一個好看的姿勢,“好了,你可以開始作畫了。記得要快一些,還要爭取完美,一定要畫的好看,本姑娘不是什麽時候都有這性子的,你好好好把握住。”
陳玉堂輕嗯一聲,春秋筆沾染一點墨汁之後,開始作畫。
江念煙欣喜。
可過了好一會,陳玉堂還是那樣的一幅模樣,手臂都沒動一下,亦是未曾看她一眼。
這是在作畫?
她跑過去查看,見白紙上隻有墨汁低落的一個黑點,春秋筆上的墨汁已經是幹枯了。
“一時間沒找到靈感是吧,這很簡單的,我教你。”江念煙說著,雙手握住陳玉堂的手腕,春秋筆在墨汁中又點了一下,“畫女子,尤其是好看的女子,你得先從眉毛畫起,遠山眉黛嘛。”
說著,江念煙眉眼一挑,忍俊不禁的笑出聲來,“現在和本姑娘是不是很像,照著這樣畫就行了,聽見沒有?”
陳玉堂點點頭,“聽見了。”
“那好,我等著你。”江念煙又坐回了椅子上,等著陳玉堂一筆一劃的細細勾勒。不忘提醒道:“一定要畫的好看些,不然本姑娘一定拿你問罪。”
陳玉堂聽著她的話語細細作畫,不過隻是畫了兩道眉毛之後,又是停筆,搖搖頭,“不畫了,該天吧。今夜月色不錯,賞賞月景也可。”
江念煙愣了愣,遠遠的朝白紙上望去,隻有兩道黑線,她神色忽然是變得極為不悅,全然沒了之前和善的語氣,“陳玉堂,你覺得這樣很有意思,且不說我為你忙裏忙外的,怎麽丹青師一跌境就什麽都畫不好了,隻是一幅簡單不過的畫像就讓你很棘手,你現在還是第三境,就不能作畫了?”
陳玉堂一愣,不知該說什麽為自己辯解,亦或是他沒有資格去辯解。
今夜的江念煙,他很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