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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磅礴大雨,有讀書人看書

  遠處,有一道白衣觀望片刻後,速速離去。


  書院公主江念煙成醫者一境的事情,得趕快告訴夫子。江南道那世子,現在看起來為人還是不錯,可以放心。


  被譽為書院八子之一的王言卿才入江南道,即是又出江南道,回東海神州而去。


  在此之前,他曾與一百字玉字營小試身手,將境界壓在五境內,玉字營尚且可以支持一炷香的時間。


  足夠書院公主逃跑了。


  保護公主的重任,先暫緩幾天。


  蘭慶縣距離興安古城還七日路程,陳玉堂準備是慢悠悠的走,可剛出蘭慶縣,玉字營便是有消息傳來。


  遇見了一位武力極高者,他們硬是抗了一炷香的時間才將那人逼走,還望世子殿下小心。


  陳玉堂一驚,那至少是第五境以上的高手了,紀寧之這一時半會也招架不住。


  若是自己還未跌境,陳玉堂還想親手試一試深淺,現在看來是不不行了。


  不是對手。


  陳玉堂立刻是改變主意,不走官道了,走人多地界。玉字營還是走官道提前去興安古城,先等候著。


  為此,陳玉堂不禁是暗罵一聲,這姓陳的,也不知道派高手保護他沒有。


  你可就一個世子啊。


  王府藏書閣中三境的高手一大堆,也不知道派幾個出來保護一下,雖是老矣,但好歹比他們還強上一點。


  吩咐幾個出來又不礙事。


  這陳堯,真不是個東西。


  汴梁城,有消息傳到王府,正是泡茶斟得一壺陳堯忽然是喊來元弈,笑嗬道:“元弈啊,你看陳玉堂這是辦了件大案子,快備紙筆,本王要親自上疏,朝天子要些東西。”


  元弈趕緊是從書房拿來陳堯所要的物品,笑道:“多少年了,可沒見王爺這麽上心過。龍漢山沒算白去,蓮花真人肯出手,玉堂也算是多了份護身符。”


  沐楚道教算是站在江南道這邊了。


  陳堯冷聲道:“本王這些年助龍漢興盛,又不是白送銀子的,該有所作為的。”


  元弈點點頭,王爺這一步棋,下的不可謂不深遠。


  蓮花道士有言,世子殿下前途無量。


  不是假話。


  京城,皇宮。


  正在批閱奏折的天子看見一封許久沒見過的折子,不禁是皺眉,喊道:“王公公。”


  護送沐楚公主林慕兒的那位老公公從屋外走來,低頭行禮道:“陛下,臣在。”


  本是宦官的王公公在此刻竟然是稱臣。


  “這封信是何時傳來宮中的?”


  王公公應道:“八百裏加急,從江南道傳來。”


  “哦。”沐楚天子稍顯震驚神色,是陳堯送來的,“沒事了,你先退下吧。”


  王公公應允。


  等無人後,沐楚天子拿著那份奏折來回踱步,陳堯這是賣的什麽藥。


  隻是圖個賞賜?

  蘭慶縣有陰物出沒,被陳玉堂剿滅,要封賞。


  這當然是要大賞。


  賜黃金千斤,西域絲絹百匹,還有宮廷禦酒,也送去一些。


  那麽在興安古城。


  就看陳玉堂能不能承受住了。


  涼州,邊境。


  漠北王庭的攻勢是越來越少,今日有一位白衣劍仙闖出了名聲,非是涼王的那位世子。


  據說是來自江南。


  漠北王庭在避戰之後,決意是休戰一會,商量對策,決意好好針對一下這位“劍仙”。


  涼州,風雨欲來。


  陳玉堂不走官道,一路上可謂是遊山玩水,拖遝約有十五日的功夫才至興安古城前。


  這一遭,算是讓興安古城的一眾官員苦等。


  陳玉堂遠遠的望見城門口,綿延不絕,城牆上皆是有重兵看守,這樣是一座城,可比蘭慶縣輝煌多了。


  他看向孫三芸問道:“三爺,你地方你熟悉,簡單講一講吧,可有什麽要注意的。”


  孫三芸深呼一口氣,“這興安古城的城主韓明知,是個窮凶極惡之人,他有諸多手下皆是無惡不作。殿下入城後,切莫被一幅表象所騙,暗地裏小心收集證據,不能給翻身的機會。”


  一城之主。


  有意思。


  江南道內還稱主了,知不知道這裏是誰的地界?

  “紀將軍,快些趕路吧。”


  “是。”紀寧之一響馬鞭,剛是走出去一會,忽然有一道雷鳴聲至。


  磅礴大雨從空中傾瀉,漸漸亂了前方的視線。


  “還真是一份大禮啊。”


  紀寧之喊道,“殿下,前方不遠處有一座小亭,可以避雨,可以在那裏暫時落腳。”


  “那便去吧。”陳玉堂吩咐道。


  到了小亭處,陳玉堂撐過雨傘給江念煙打上,春日出行,這一場雨下的竟然還有陣陣涼意,江念煙緊靠在陳玉堂身邊,雙手藏入袖中。


  她抬袖指了指這同在小亭避雨的一位男子,穿著甚是不講究,頭發遮擋住前臉。更奇怪的是,這人居然還是手捧一冊書卷,看的極為入神。


  紀寧之從馬車內拿來一件披風後,給江念煙披上,示意孫三芸坐過來一些。


  陳玉堂起身漫步走到那位男子的身側,故作大聲的問道:“先生是在看書?”


  男子掀開一冊的長發看了陳玉堂一眼,以書冊封麵示人,算是答複了。


  陳玉堂很清楚的看到五個大字。


  《太平十三策》。


  這是沐楚建國之初,首輔呂密所著,當時天下初定,需要有一良策吸納近百國遺民,凡事需為民生著想。


  聽元弈提起過,當年有位讀書人閉門七日不出,著成《太平十三策》一書,獻於天子。


  傳言中,呂密那日踏出房門時,臉色蒼白,瘦如枯骨,直到沐楚天子大喊一聲“善”後,精神氣貌才煥然一新。


  那一日,京城有位讀書人踏入上三境。


  二十年過去了,不知呂密是否是踏足了第八境。


  王府一直安穩,陳玉堂曾問過,是不是因為有元軍師在,萬一京城那位有朝一日也到了第八境了呢?

  元弈搖搖頭,答複是極難。


  太平盛世的好官,可比群雄割據時的惡人難做。那呂密什麽時候意識到這點,才有望第八境。


  一輩子安分守己,第七境就夠了。


  陳玉堂這會看到這書,不由的陷入沉思,十三策中如今大多都已完成,還剩餘下三策。


  六安王封地修渠引水到涼州。


  傾盡沐楚舉國之力滅漠北王庭。


  最後一策,就是這三年的削藩。


  前十二策陳玉堂都是樂於見得,可削藩一事,大為抵觸,故也一直對那呂密談不上什麽有好感。


  也不至於厭惡。


  畢竟立場不同,他若是沐楚的皇子,江南道權利一日不削,亦是睡不安穩。


  陳玉堂輕聲說道:“首輔呂密是位大才,這十三策確實讓沐楚繁華至今,長達二十年的長治久安,極為不易。”


  那男子卻是搖搖頭,“錯,大錯特錯!”


  陳玉堂驚奇道:“先生何以見得?”


  男子說道:“就拿兵役這一項說說,原本舉國皆可兵,這呂密鬧上一出非是王公貴族,非是達官顯貴弟子不可入伍,這不是削弱沐楚國力是什麽?”


  陳玉堂皺眉道:“這點書中曾有論證,沐楚流民過多,倘若皆可入伍,萬一有滅國餘孽死灰複燃之心掌握了兵權,一呼百應,皆是沐楚又將徒生戰火。呂密的意思是見將流民同化,接受認同沐楚禮儀文化後,再徐徐開放平明百姓入伍。王公貴族,達官顯貴至少有家底在,不敢輕易造反,不為自己想,也要為子孫後代想是不是。”


  男子還是搖頭,反駁道:“可這類人一旦反,更加難以壓製。”


  陳玉堂啞口無言。


  倒也言之有理,這一時半會也想不出反駁的法子,隻要找了個借口,說道:“傳言那位首輔大人廣納門客,先生可以去京獻計,聽說為人和善,首輔會聽進去的。”


  那男子搖頭,合上書冊,感慨道:“難嘍,我就是被趕出來的,他願收,我還不一定去了。”


  竟然還有這樣的一段往事。


  既然是被趕出來的,那之前一定就是入了首輔的眼,不是尋常讀書人。


  陳玉堂起身正色道:“既然首輔大人不願聽,那科舉呢,憑自己本事入仕,於朝堂上給天子說一說。”


  男子還是搖頭,“我出身興安故古城,沐楚規定不許去他鄉趕考,又鬧了一出科舉舞弊案,算是進不了仕途了,不如就讀些書,筆下寫出好文章,也不失一種樂趣。”


  陳玉堂聽出了話中玄機,問道:“先生知曉興安古城科舉舞弊案?”


  男子看了陳玉堂一眼,欲言又止,繼續看書,似乎是對這件事諱莫如深。


  陳玉堂不依不饒,作揖道:“還望先生告知。”


  “你這年輕人怎麽如此之煩,無可奉告!”男子心生怨氣道:“你若再問一句,此地有你沒我,你不走,我走。”


  男子做出起身離去的動作。


  “哎。”陳玉堂急忙是攔住。


  男子憤憤朝他看去,“你又有何事?”


  陳玉堂遞去一柄油紙傘,笑道:“先生雨大,還望慢行。”


  男子穩當的接過,“即便你送傘給我,我也不會多說一句,讀書人不講究送禮,我亦是不會回禮。”


  陳玉堂點點頭,“那是自然,在下就有一事相問,可否知道先生名諱?”


  “屈梁。”男子匆忙應道一聲,趕緊是離去了,再久留一會,自己都要給這年輕人煩死了。


  陳玉堂將這名字記在心中。


  不知是不是錯覺,觀望此人雨中的背影時,周圍的雨滴似乎都是被隔開了一般,褲腳處沒有一絲的泥濘。


  此人不凡。


  紀寧之來到陳玉堂身邊,輕聲問道:“殿下為何對人如此客氣,不過是個落魄讀書人罷了,空有滿腹的道理,卻沒有用武之地,不得誌。”


  陳玉堂搖搖頭,“沒有你想的那麽簡單,在此人身上,是有書卷氣的,他絕非尋常讀書人,與他交好不是壞事。”


  紀寧之不再多言,世子殿下他,有自己的決斷。


  陳玉堂走到孫三芸的身邊,輕聲道:“入城後不要刻意急於求成,先觀察城內局勢。科舉舞弊一案隻是興安古城的壞事的一角,切不可因小失大。”


  孫三芸點點頭,“放心吧,我不會莽撞行事的。”


  她朝雨中望去,呢喃的一句,“來了。”


  大雨之後,有一行人冒雨趕來,為首那人坐的一頂轎子奔赴而來,下人撐傘讓他走到了小亭內。


  可無論遮擋的多嚴實,還是沾染上了雨水。


  那人本想是一腳踢開下人,許是轉念一想世子在此不好擺架子,作揖道:“殿下,城主特意吩咐我等接世子殿下進城。”


  陳玉堂擰眉問道:“你是?”


  那人恭敬的應道:“興安古城的主簿,池鴻達。”


  陳玉堂輕笑一聲,“這名字不俗,一聽就是富貴之相,主簿好誌氣。”


  “殿下說笑了。”池鴻達應道:“那殿下是現在進城?”


  陳玉堂點點頭,“帶路吧。”


  “好咧。”池鴻達應道一聲,教人拉來了一輛馬車,裝扮的很精製,也比陳玉堂的那輛大了一些。


  完完全全能坐下四人。


  “殿下請。”


  陳玉堂思考了一會,還是決意獨自前去,留下三人乘坐原嗎,馬車入城。


  雖然不可能會在馬車上動手腳,但還是要謹慎行事。


  池鴻達見了此幕,不禁是搓了搓手,這鬼天氣,這麽大雨還凍的他自哆嗦了。心裏也是埋怨這位世子殿下,為何要在路上耽擱這麽些時日。往前推個三五天,都是風和日麗啊。


  這位主簿不免又是看了眼褲腳處,沾有泥水,不禁是暗罵了聲“晦氣”,回家又得換一套了。


  一行人,三輛馬車徐徐進城。


  陳玉堂掀開馬車內的簾子問道:“池主簿,興安古城內可有一人姓屈名梁?”


  池鴻達剛是準備接話,一陣風就是一股腦的湧進他的馬車內,順帶有好些雨水。


  臉頰發髻處,全都是濕透。


  池鴻達往下看了一眼,怎料胸前也是被浸濕,這查看的功夫已經是耽擱了不少時間,世子殿下又在催促,他趕緊是答複道:“有這人,讀書人嘛,他還是這次科舉舞弊案的盤查對象,有很大的舞弊嫌疑。”


  原是如此。


  難怪不曾入城,隻怕是被人見了,抬不起頭。可先前的一番交談,並非是讀死書的那種,不太可能做出這種是來。


  此刻不過是一麵之詞,事情真假,還需好好調查啊。


  陳玉堂有問道:“那他可有獨特之處?”


  池鴻達答道:“有一個怪癖,每逢親人去世時,總要高歌一曲後才開始哭喪,故也是有一個不孝的頭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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