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風雪

  五道劍氣再次分散而出,這次不是如同莽夫一般向前刺去,而是升空而去,高出天際!

  於九天之上高懸。


  再下落。


  陳玉堂能清晰的看到,有數不清劍氣從天而降,甚至因為速度實在太快,冒出了火光。


  這是真正的“劍雨”。


  從長城關內衝出的將士不再前行,似乎是感受到有極大的危機傳來,仰頭望去,不曾退步是真,卻是拿出了盾牌,扛著肩上。


  公孫信耳邊的鬢發不由自主的隨風漂浮,整個人被劍意包圍,劍氣盎然。


  突然是有兩根青絲斬斷。


  本來就急速下落的劍氣暴漲,最粗時,猶如需兩人和抱之木,氣勢淩人。


  狠狠的砸向足有數千人抗著的盾牌。


  那天兵天將猛的下降好一截,陳玉堂後背似乎是被重錘了一下,被打趴在地,又是一口淤血堆積在胸口,好生難受。


  地麵砂礫亦是濺起一陣粉塵。


  陳玉堂艱難的站起身,嗤笑道:“將軍好劍!”


  公孫信默不作聲,任由那天兵天將往上又站起三尺,右手握住劍柄,再次拔劍兩寸。


  兩道劍氣呈對夾之勢,朝天兵天將刺去,外圍的將士,兩麵受敵,抵擋不住,化為點點光芒,消失不見。


  上方的五道劍氣仍在施壓,公孫信一躍而起,懷中長劍不斷有細小劍蓬發而出,袖口處亦是獵獵作響。


  那是劍氣穿過帶來的風聲。


  總計七道劍氣來回穿梭數次之後,最終還是化為一道劍氣,狠狠砍去。


  如同是傲視天地的佛像,這一劍下去,無處可擋。


  就連遠處的長城,也是被一分為二,沒有狼煙點起。


  第二炷香燃盡之時,天兵天將人仰馬翻。陳玉堂如同一劍被刺在胸口,摔倒在地上,大口喘著氣。


  “這次是真服了。”


  第四幅畫卷黯然失色,掉落在地,被劍氣絞得粉碎。


  公孫信長劍出鞘一尺八寸,還剩一尺兩寸。


  “還有一炷香的時間,我容許你調息一會,準備好後,拿出你的第五幅畫卷來。”


  陳玉堂點頭答應,非是裝高冷,世子風範,而是此刻胸悶是真的說不出話來。


  江念煙內心已經亂成一團,遠遠觀之,大夫最為尋常望聞問切“望”這第一項,已經是可以看出陳玉堂氣息已經極為紊亂,不可再次催動那樣大的陣勢了。


  現在要他退出療傷,斷然不可能。她隻能是高聲喊道:“陳玉堂,你還不許死。”


  陳玉堂望去,咧嘴一笑,又是牽動了傷勢,忍住疼意笑道:“放心,本世子洪福齊天,還有個百年可活呢。”


  金色文膽從胸前逃出,像是極力的勸阻他放棄餘下之戰,陳玉堂搖搖頭,欲是伸手握住。


  文膽仿佛是有靈氣一般,與他鬥著氣。


  好不容易才凝聚出的文膽,陳玉堂想死,它還不想死呢。


  陳玉堂微微一笑,“我不會輕易死掉的,何況旁邊就是有一代神醫呢,能救活的。”


  金色文膽仿佛是不相信,飛去江念煙身前,饒了兩圈,最終是停留在她額頭前,像是在審視。思慮一陣後,又飛回到陳玉堂手掌之上,一陣比劃。


  可惜陳玉堂還不是上三境,它還不是金色小人,水滴狀模樣的它蹦蹦躂躂的,極力在述說著什麽。


  陳玉堂微微皺眉,問道:“你是說你能治愈我的傷勢?”


  金色文膽在他手掌轉圈,像是告訴陳玉堂,他猜對了,可是又往回轉了半圈。


  “僅僅隻是一部分的傷勢?”


  金色文膽長躥下跳,仿佛是在點頭。


  “我知道了。”陳玉堂操控著文膽返回體內,輕聲說道:“春風來。”


  六千人再次感受到一陣春風拂麵,其中以陳玉堂感受最為強烈,傷到肺腑的傷勢以極快的速度愈合,至於全身上下的皮肉傷,隻要還能咬牙忍住。


  都不叫事。


  原來這就是讀書人的意境。


  傳言有位讀書人春季在郊遊玩,突遇一場野火,地麵春草皆是被焚燒殆盡。過了三五日後,再來此地,竟然是吃驚的發現,草地又是煥發生機,可見翠綠。


  故是有感。


  作詩一首。


  將春風來賦予了一道療傷的功效,陳玉堂這算是坐享其成,他朝天邊抱拳道:“多謝了,前輩!”


  又是一道春風拂麵。


  同為讀書人,何需言謝。


  公孫信看著陳玉堂臉色好轉,又是金色文膽顯現,問道:“可是休息好了。”


  陳玉堂站起身,“好了。”


  他摘下第五幅畫卷,朝天空拋去,整個閱軍場上,生出漸漸涼意。


  他和公孫信的比武場上,有大雪覆蓋。在他身旁,好似還生有一樹梨花。


  陳玉堂閉目凝神。


  風雪欲來。


  公孫信試探而出的劍氣變得緩慢了幾分,似乎是低溫的緣故,每一道劍氣上皆是大雪覆蓋,無處躲藏。


  公孫信搖搖頭,“這就很難辦啊。”


  在陳玉堂身後,暴雪驟起,估摸著有十尺之高,形成了一道旋風。有冰片從公孫信臉龐刮過,留下一道很淺的血痕。


  有意思。


  懷中長劍出鞘兩寸,起劍勢,在他周邊風雪突然的在空中懸停,頃刻間瓦解,然後又慢慢聚攏,形成了一道道冰錐,朝陳玉堂身後的風雪砸去。


  灰飛煙滅。


  有些門道。


  這次他不準備坐以待斃,一路小跑,開始飛奔,圍繞著那道風雪不斷轉圈,尋找著破綻。


  兩道劍氣所過之處,地麵的覆雪被打掉了厚厚一層,隱約可見塵土。


  任憑他弄出再大的陣勢,風雪不為所動,反倒是劍氣不斷的再被消耗。


  其實他本有直接進攻陳玉堂的機會,可就是不去做,他要看看,這第五幅畫卷,妙處在那。


  風雪?公孫信抬頭看向高處,大雪源源不斷的飄落在內,原是如此,損耗一點又是即刻補上了。任憑他劍氣用竭怕是都找不到破綻,不如大膽一試。


  公孫信憑借著劍氣護體,一躍進入風雪中。


  被凍的雙手已經縮進袖中陳玉堂搖搖頭,“將軍未免太魯莽行事了些。”


  陳玉堂神色變得認真起來,風雪在他操控下開始急劇收縮,更是有凝聚而成的冰劍往內刺去。


  四麵八方,包括頭頂上的那一道口子,皆有冰劍刺入。


  跳入風雪中的公孫信全身傳來一陣劇痛,風雪極大,教他睜不開眼。


  從場地外看,那道風雪,竟是一抹異樣的顏色出現。


  陳堯一驚,“公孫信這是大意了啊,都第五幅畫卷了,還能被傷到。”


  公孫信感受著小腿上的痛楚,搖搖頭,“不能繼續下去了。”他抬頭一望,是有三柄冰劍懸掛。可他絲毫不放在眼裏,劍再出鞘兩寸,一道劍氣支撐著他上浮,還有一道劍氣在他腳底畫圓,清除掉插入風雪內的冰劍。


  待他完全破風雪而出時,數道劍氣朝陳玉堂刺去,被他靈巧的躲過。


  三尺長劍,如今隻剩八寸。


  “公孫將軍,要好好珍惜才是啊。”


  公孫信不屑道:“還望殿下先珍重。”他是萬萬沒有想到,這一道風雪隻是雷聲大雨點小,平白無故的浪費掉了他四寸長劍。


  陳玉堂還是精於算計的。


  懷中長劍還剩八寸,尚可遞出兩次傾力一劍,可公孫信卻隻想再遞出一劍。


  被一個讀書人逼的懷中長劍盡出,即便是勝了,對他而言,是一件極為羞愧的事情。


  故接下來,他不準備先遞劍了。


  就像陳玉堂先前一般,近身肉搏,腳下劍氣送他朝陳玉堂飛奔而去,右手握拳,狠狠的砸去。


  陳玉堂攥緊雙拳。


  雙拳打一拳,被震飛三步。


  “習劍武夫,體魄也是強悍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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