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天邊有天兵天將
當竹海碰到那柄劍時,電光火石間,金色和青色光芒不止。
竹海在意料之中被斬的粉碎,可出人意料的沒有散落在地,而是漂浮在空中,數不清的竹屑連成一串珠簾。
朝公孫信湧去。
可竹屑實在是太過細小,劍氣不能完全的攔截住,彈得公孫信踉蹌幾步後,緩緩消失在天地間。
他的腰間,出現一道黑線。
是衣裳被穿透之後顯現出來的痕跡,至於傷到他沒有,陳玉堂不得而知。
竹海這幅畫卷他已經傾盡了全力。
傷不傷到也無關緊要了,公孫信懷中長劍才出鞘一尺,他望向身後的兩幅。
一幅逼出一尺,有些難啊。
難於上青天了。
陳玉堂將第四幅畫卷揭下,畫中有四種景象。大漠,狼煙,落日,還有那座抵禦外敵的長城!
“去。”
竹海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呼嘯過兩人耳邊的風沙,天邊,有一道虛影。
長城上有數條狼煙,天邊都被落日染成了殷紅色。
“不是實物了嗎?”公孫信問道:“看來你的手段僅限於此了,可逼不出我這三尺劍。”
陳玉堂從地上抓起一把沙子,砂礫感十足,“誰說不是實物了?”
這幅畫卷意象實在太過龐大,陳玉堂尚且不能完全駕馭,故而隻有等待,等天邊那虛影緩緩凝聚為實體。
古來劍客,多有想過一人一馬,腰間佩劍掛酒壺的走遍邊疆,欣賞一下塞外風光。
酣暢淋漓的為家為國戰一場。
這便是豪邁之氣,劍客疏狂,不經曆這等場景,斷然不會擁有。
公孫信久居江南道,不曾見過這般光景,砂礫拍打在他臉山,不覺得疼,反而心生向往。
有朝一日,他也要馬踏至此。
今日還得感謝陳玉堂帶他見到了這幅景象,但不言謝,隻想出手的更狠。
大漠上的砂礫在他身旁搖曳生姿,有一道劍氣奔湧而出,在砂礫中,好似有群魔亂舞。
愕然間,化為一隻巨大的獅子頭顱,朝陳玉堂咬去。
陳玉堂腳邊砂礫飛速的轉動,帶動了越來越多的塵土飛揚,最終竟是將他包裹在內。
並不是一味防守。
在公孫信腳底,大漠發生下陷,最終在一個大圓內,公孫信身子陷進去了半截。
他一躍而起,漂浮在空中,長劍出鞘一寸,有一道劍氣可任憑他禦劍飛行!
這是何等英姿。
在他腳下,突兀的生出一張大手,抓住了公孫信腳下劍氣,狠狠的往下拖拽。
本該是死死咬住陳玉堂不放的獅子頭立刻是回頭,衝向了那道手掌,咬成兩截,大漠這才不繼續往下陷。
公孫信緩緩落地,操控著劍氣縈繞的獅子頭再次朝陳玉堂咬去去,剛是接觸到以極快速度圍繞著陳玉堂轉動的砂礫。
一陣“鏗鏘”之聲。
獅子頭口內的兩顆牙齒寸斷。
公孫信緩緩朝前行,獅子頭顱往後一仰,再次下咬,護體的砂礫瞬間被咬出一個大洞。
繼而有劍氣奔湧而進。
陳玉堂在砂礫內,反而是沒了逃脫的空間,雙袖被劍氣斬的絲毫不剩,更是有絲絲血跡。
後退數步才穩住身形。
元弈看向一旁的燃香,第二柱香一半已過,有些遺憾,搖搖頭道:“殿下能堅持這麽久,已經出乎老朽的意外了,再比試下去,怕是會傷更重。”
陳堯聚精會神的盯著兩人,“先等等。”多年習武的經驗告訴他,不會這麽簡單的。
那天邊的虛影,沒發現顏色愈發深了嗎?
公孫信化出一道劍氣架在了陳玉堂脖子上,“第四幅,全然沒了前三幅的氣勢,不想認輸的話,即刻拿出第五幅吧。”
陳玉堂一笑,“誰說這就是第四幅了?”
他一把握住脖子上的那道劍氣,生生折斷,他不怕手收傷的?
在他握住劍氣的刹那,有許多細小的砂礫附著在了手上,這才敢大膽的空手接白刃。
這不是第四幅,那第四幅在那裏?
公孫信望向天邊,突然是明白,陳玉堂是在拖延時間。這幅畫卷,需要蓄勢的。
無數細小的砂礫在他手中化成一柄劍,朝公孫信砍去,劍氣穿過,砂礫又很快的聚攏。
一劍、兩劍、三劍。
公孫信被逼得連連後退,這劍法雜亂無章,無跡可循。這那裏是劍法,就是一個遊手好閑的小子撿了一柄劍隨意揮的兩下罷了。
公孫信忍耐不住,出鞘一寸,數道劍氣噴湧而出,陳玉堂被掀翻在地,連翻了幾個跟頭。
他單手撐地,吐出一口淤血,“痛快,沒想到這也能騙出一寸,公孫將軍,心急了啊。”
顏安青還未見過陳玉堂這般狼狽模樣,在王府,誰敢說他的不是,誰敢打他一下。
淮南王陳堯亦是未曾動過手。
唯有他大姐陳旗雲會教訓他一下,出手之後,也是自責良久,何曾像今日,流了這麽多血。
“王爺,依我看,這場比試到此為止吧。”
為人母,實在不忍心看兒子傷痕累累。
陳堯沒有理會,緊盯著那道虛影,忽然一陣紅光閃過,耳邊傳來呼嘯風聲,還有嘶吼之聲。
“成了!”
天邊忽然被染的殷紅。
公孫信和陳玉堂頭頂上方,是兩道截然不同的光景。
狂風四起。
陳玉堂大笑一陣,“公孫將軍,你且看這一招如何。”
塞外長城被撕開一道口子,天地變換,公孫信所在的地方變成了塞外,此刻的他,猶如是敵寇。
他在關外。
陳玉堂在關內。
大漠邊境之上,巡邏守衛的士卒看見公孫信,大開城門,起初是一道黑線奔湧而出。
待近了些,公孫信才猛然發覺,這是千軍萬馬。
陳玉堂擦了擦嘴角的血跡,“就說這幅畫極難完成,乃是畫中畫,那道長城後,還有其他光景啊。”
旁觀者視角看去。
陳玉堂頭頂上方,天門大開,似乎是有天兵天將湧出,連綿不絕,教人望不到邊際。
或拿劍,或拿刀,或拿槍,或拿弩。
這是公孫信第一次握住了劍柄,緊盯著天邊那些數不清的將士,出鞘五寸。
一次出鞘五寸。
陳玉堂不得不佩服公孫信的大局觀念,在這種威壓之下,保留實力反而是作死的手段,隻會被牽扯氣息更加紊亂。
不如索性是拿出更多的手段,第一次正麵交鋒不落下風,那之後,就會好打很多。
有五道極為氣盛的劍氣在天空飛舞,霞光萬丈,比他先前使出的任何一道劍氣都要氣盛。
陳玉堂這才發現,在此之前,他還是留手了啊。
有一股浩然正氣充盈在天地間,五道劍氣盤旋久矣,絢麗多彩,好似在與天兵天將爭輝。
五道劍氣率先朝天邊刺去,可一道劍氣又變換成很多道,那分明是一局劍。
從畫卷中被請出將士並無意識可言,隻知是一味向前衝鋒,不會後退半步,直到身死亡。
故劍氣穿過領頭數排時,瞬間是人仰馬翻,劍氣所經過之路徑,皆是一連串的炸響。
數百將士消失不見。
陳玉堂看得都心疼,可人力終有窮時,他還有一幅畫卷,能消耗公孫信多少便是多少吧。
劍氣炸裂之後,很快又折返回來,準備下一次的進攻。劍氣分散度越多,威力越小,這就意味著他需要花更多的精力的去操控。
僅是一個回合,消滅將士數百,他亦不好受,劍氣遇到的阻力全都返還給了他自身。胸口處,仿佛是有千斤重的力道朝他砸去,悶哼一聲。
可他隻能硬挺著,不能後退,劍氣一出,隻能是一往無前,這天下劍客,就沒有劍使出去還收回的道理。
大丈夫生於天地間,豈能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