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良人

  陳玉堂那幅模樣,不像是開玩笑的。


  從江南道去京城,又要從京城趕回,不足半月的時間。


  “這件事很急迫?”


  陳玉堂點點頭,“十萬火急。”


  “公主不來你會有性命之憂?”


  “不至於,反正半條命是沒了。”陳玉堂憂愁道:“眼下,隻有你能幫我了,孫三爺。”


  第二次喊她三爺了。


  孫三芸應允下來,“去京城,我如何找到公主?”


  “這個簡單。”陳玉堂遞給孫三芸一封信,“京城內找公主府,將這個交予她,你再說明你的來意,她會來江南道的。”


  孫三芸猶豫的接過,“殿下就不怕這封信中途上被人截胡了?”


  陳玉堂一笑置之,“這封信上,文字雜亂無章,就算奪去了也沒甚關係。你即刻騎上一批匹快馬,現在就出發。”


  江念煙不禁搖搖頭,歎口氣,原來這就是他的辦法。


  還是要請公主本尊過來。


  哎,不對勁。


  那封信的文字,陳玉堂說了看不出任何信息,那孫姑娘去了京城,公主怎麽是知道他。


  這兩人之間有秘密。


  江念煙手指悄悄放在了陳玉堂腰間,隨時準備恰紅一塊肉來,“老實交代,那封信有什麽?”


  “沒什麽啊。”陳玉堂一臉無辜,“字跡很娟秀,一看就不是出自普通人之手,公主殿下聰明的,就知道是我了。”


  世子殿下誇公主聰明。


  雲歌倒吸一口涼氣,這事怕沒那麽容易解決了,趕緊是拉著紀寧之躲的遠遠的。


  江念煙右手已經是握住劍柄,“那殿下言外之意是,本姑娘很笨咯?”


  陳玉堂瞥了眼江念煙握劍的手,頓時一個機靈,“我絕無此意。”


  “那就快說。”


  江念煙已經不想再多廢口舌,她還在身旁呢,陳玉堂就誇另一個女子去了。


  這不是想挨揍?


  不解半點風情。


  陳玉堂悄悄將江念煙握劍的移開,小聲詢問道:“真想知道?”


  江念煙輕“嗯”一聲,“我的來曆你可是都知道了,我還以為殿下也會對我如實相告,沒想到仍然是有所隱瞞,我想回東海神州了。”


  “額……”


  這小妮子,不太對勁啊,什麽時候這麽靦腆了。


  陳玉堂輕聲道:“真想知道啊。”


  江念煙生氣的轉過身去,“本姑娘冒著生命危險假扮公主,怎麽,你們之前有點小秘密還不能說了啊,你們男人,都是一個德行。那什麽雲歌,郡主下次再點你後背,我不幫你解了。”


  雲歌耳朵靈光,遠遠聽見話題怎麽是繞到自己身上來了,趕緊是跑去陳玉堂身邊,嘀咕道:“殿下,這您惹江姑娘不高興,別牽扯到我身上來,我是無辜的。”


  “一邊去。”陳玉堂不耐煩轟走雲歌,還在說風涼話。


  陳玉堂轉轉悠悠道:“也沒什麽,很久之前與我爹一起去過京城,捅出了不少亂子,都是公主為我求情的。這一來二去的,就熟悉了。”


  “那她為何幫你?”江念煙冷哼一聲,她絕不相信世界有平白無故的好人。


  即便是心善如她,來汴梁城行醫,去王府沾染上關係,也是有所企圖的。


  陳玉堂轉轉悠悠道:“或許是本世子寫了幾首情詩?”


  “啊?”江念煙按捺不住,拔劍抵在了陳玉堂脖子上,“你糊弄本姑娘呢?”


  陳玉堂無何奈何,“我不想欺瞞你,但事實就是這樣,那會公主殿下也生的好看,一時興起。那能想公主就當真了啊,以為我對她有意,之後才為我解圍。”


  雲歌和紀寧在再一旁見到此景,商議著遠去了,小兩口又開始拌嘴了。


  不是外人該待的地兒。


  江念煙收回了劍,暗罵道:“陳玉堂,你真不是個東西?”


  這話沒法解釋。


  “是,我是不是東西,但我與公主之間,確實是清白的啊。皇家想嫁到陳家來,龍椅上的那位第一個不答應。”


  江念煙搖搖頭,“我說的不是這個?”


  “哈,那是什麽?”


  江念煙眺望起遠方,“你對公主寫情詩,是有利可圖,那我呢,你現在對我很好,是不是也在圖謀著什麽?”


  陳玉堂沉默。


  這該怎麽說,他並沒有圖江念煙身後書院公主的身份啊,是那幅仙人畫卷。


  他才對江念煙動心思,可後來,也不全是了。


  江念煙在汴梁城開醫坊,他假裝中毒的焦急模樣,相處的日子,都能感受到她是一個極好的人。


  這才動了心思。


  雖說時間不過三五日。


  可沒遇見江念煙前,汴梁大家閨秀遇見的不少,時常登門拜訪的也有,都是相處不來。


  他有理由相信“緣分”二字。


  江念煙收劍,“你一直不說話,已經是說了很多了,我這就去找王爺,不日我便回東海,假扮公主的事,你放心,我不會透露半分。”


  陳玉堂拉過江念煙手臂,輕聲道:“不是你想的那樣。”


  “那你說,你現在最好就解釋清楚,為什麽要對我流露出喜歡。”江念煙幾乎已經是帶著哭腔說道。


  好不容易出趟東海,來了汴梁,還以為自己遇見良人了。


  我呸。


  這就是本姑娘不願讀書的原因。


  負心多是讀書人。


  陳玉堂眼眸逐漸發紅,“如果我說,我就是喜歡你呢!”


  江念煙愕然。


  “江念煙,你知不知道,你很討喜的。從你從揭榜起,坐上王府的馬車那一刻,就開始了。”


  “一個將死之人,遇見了你,那是何等的高興。你在王府的待遇,永遠是留有一件屋子,你就是王府的人了。若是日後你有什麽危險,惹到了勢力極其龐大的人,王府都會站出來為你撐腰,本世子,或是說,下一任淮南王,就站在你身前。”


  江念煙突然發覺也沒那麽不開心了。


  “若是我將來,為了我,你要與天下為敵呢?”江念煙試探道。


  “萬死不辭。”


  陳玉堂隻是念道這四字。


  江念煙破涕為笑,“好啦,我也不會犯下那麽大的錯,又不是要刺殺沐楚天子。”


  陳玉堂輕輕在鼻尖上一點,“諒你也是不敢的。”


  他想了想,這世間,除了刺殺沐楚天子,好像還沒什麽是王府害怕的。


  還不用放在心上。


  江念煙撐起腮幫子,問道:“那你現在告訴我信上是什麽了吧。”


  “可以。”陳玉堂提前跑開了一段距離,“信封上,是我寫給公主每篇情詩的第一字,尋常人不知曉,公主見了,比誰都明白的。”


  “好啊。”江念煙再次拔劍出鞘,“還敢提是吧?”


  世子殿下此刻比誰都委屈。


  分明是她要問的呀,如實相告還有錯了?

  不遠處的三百輕騎,可看見紀寧之和雲歌一起在列陣演練,氣勢宏大。


  是在排練互相衝陣。


  陳玉堂神采奕奕,像是在欣賞一出大戲,秋劍兩位將軍同時訓練一支隊伍。


  這天下,除了他玉字營,誰還有此殊榮。


  江念煙搖搖頭,一躍上馬,“世子殿下,該喊某人回府了。”


  “嗯?誰。”


  江念煙淡淡道:“我可是聽某人說過的,要讓雲將軍指導我練劍的,怎麽今天就沒信了?”


  陳玉堂這才恍然想起,好像是有這麽一回事。


  不過此刻雲歌和紀寧之正是練軍正酣暢,不好是輕易中斷,他亦是躍上了馬。


  “不急,今日再歇一天,明日我陪你們一起練習。”


  江念煙甚是無奈,答應下來,反正今日假扮公主也是累了,回去歇一歇。


  陳玉堂鬆了口氣,玉字營今日這良機,他可不想錯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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