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陳玉堂,字北辰
元弈也是奇怪,陳玉堂在他觀來,已經是第三境的讀書人了,不是他這種“毒士”,弄出幾個金色小字應該不是難事。
不像他,他的是青墨色的文字。
為何殿下還要問。
讀書百遍都其義自見了。
元弈反問道:“殿下可知為何要取‘北辰’為字?”
這句他還是知道的,“為政為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眾星拱之。”
元弈指指夜空,“殿下不妨找一找北辰星所在的位置。”
陳玉堂抬頭望去,群星環繞的,最亮的那一顆不就是。
“不錯,殿下再試試在心中默念‘北辰’二字。”
陳玉堂將信將疑,這能有用?那顆星莫非還會為他閃爍不成。可元軍師都這樣說了,隻好是照做。
陳玉堂在心中默念時,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他兒時的場景。
那日大雪覆滿了地下一層,他就在屋子內練字,雖是有火爐烤著,但不敢離的太近。
滿屋子都是寫有“北辰”的紙張。
練一會便是哈氣,不然手指僵硬,完全是拿不起筆。練了一天後,好不容易到了夜間,可天空陰霾一片。
他歎了口氣,轉身回到屋內時,霎時金光一片,“北”、“辰”二字在紙麵上躍起,隨後漸漸聚在一起,形成約有他手掌大的兩個大字。
他興奮的跑去屋外,抬頭望去,夜空之中,陰霾散開,可見北辰星閃爍。
那夜,未眠。
他在雪地上翻滾許久之後,躺下身子,自喃道:“爹、娘、元軍師,我讀書人一境了。”
隨後大喊一聲。
“本世子讀書人一境了。”
王府內的燭光緊接著一盞一盞的亮起。
那夜,王府亦未眠。
陳玉堂回想著這些,在他身旁,悄然浮現出“北辰”兩個金色文字。
陳玉堂親眼所見,覺得神奇,隨手抓了過來,左右手一邊一個。不知怎麽的,他總有一股想要將兩字融合的想法。
兩個金色文字逐漸靠攏。
元弈見狀,突然是一袖子的青墨色文字擋住,不讓陳玉堂手中的金色文字合攏。
“殿下不可強行破境。”
青墨色文字一陣,金色文字瞬間是朝周圍的柱子飛去,瞬間是被打出兩個窟窿。
金色文字隨之消失不見。
乖乖,這文字還能進攻,若是打到人身上,隻怕是會當場斃命。
陳玉堂心有餘悸。
元弈焦急道:“殿下日後若不到時機,千萬不可手動讓那兩個金色文字融合,讀書人的破鏡,講究順其自然,除非是沒有外力幹擾,殿下才能放任兩個金色文字融合到一起。”
“為什麽?這會導致什麽後果嗎?”陳玉堂不是很理解,關於讀書人的境界講究,他知道的甚少。
元弈解釋道:“讀書人與武夫、劍客不同,是先練心,再練體魄。下三境的讀書人,會找到不同的金色文字,或多或少,我們將其稱之為本命字,等到時機成熟,本命字會融合成一顆文膽,這就意味著進入中三境了。”
“先前若是殿下強行融合,極有可能造成金色文膽破碎,再想重新凝聚,可就是難於登天了。”
又是接觸到了一個新的東西。
文膽?
“文膽細細說來,就是一個讀書人內心堅守的道義,即便殿下成功進入中三境之後,依舊不可掉以輕心,若是殿下違背了當初的初衷,文膽也有可能破碎,屆時,前功盡棄。”
陳玉堂倒吸一口涼氣,這讀書人這麽麻煩的嗎?怎麽感覺還不如武夫,至少是實打實的境界。
不會突然跌境。
過幾日便是要出王府,先前的金色文字能將柱子打出一個窟窿,也算能自保的手段。
可這點似乎還不夠。
陳玉堂再次凝聚出金色文字。
元弈仿佛是一眼便是看穿了陳玉堂的想法,“殿下千萬不可用文字隨意傷人,若是做出有違禮法的事情,同樣是要跌境的。”
還有這麽一說?
陳玉堂趕緊是將金色文字收起。
元弈解釋道:“當年我隨王爺征戰春秋,若不是我做出許多草芥人命之事,會有幸摸到第九境的門檻,也不至於一直跌境。這二十年間兢兢業業。一直在幫助王爺治理江南道,這才勉強穩固住了第八境。”
“所以殿下,以後萬不可無道理的用文字傷人,甚至是殺人。”
讀書人應謹遵道理行事。
陳玉堂從未見過元軍師如此慎重,立刻是答應下來。
現在他的情況是,讀書人第三境,丹青師第三境。
雖然還不知道丹青師會有什麽妙用,但還是先藏著比較好,留一份在暗處的實力。
萬一那天出現了什麽變故,留有些底牌,總比束手無策要好。
在未來遊曆沐楚時,去尋找幾個上三境的丹青高人,偷學拜個師,也未嚐不可。
春秋百國氣運皆是散落各地,會有很多隱世不出的高人的。
晚宴過後,陳玉堂告退離去。
在經過江念煙房門時,房門突然被打開,江念煙拿起那件衣裳遞給陳玉堂,“還給你,都是洗幹淨了的。”
陳玉堂輕笑一聲,“王府送出去的禮,可沒再收回來的道理,你留著吧。”
說完這句後,陳玉堂大步離去。
江念煙被冷落在原地,看著手中的衣裳,狠狠咒罵:“有錢了不起啊。”
想丟出去時,雙手又伸了回來。
這身衣裳的材質還是極為不錯的,不愧為王府的手筆,丟了暴殄天物,本姑娘還是收著吧。
姑娘家的,衣裳少一件不如多一件,單是擱在衣櫃裏放著也不錯。
陳玉堂倒退了回來,“衣裳不許丟,後日我姐回來,穿的體麵些。”
啊,這言外之意是說她的衣裳不好看是怎的。
“呸,本姑娘愛穿什麽就穿沒事,你管不著。”江念煙再次看相手裏的衣裳時,頓時沒感覺了。
陳玉堂嘿嘿一笑,“那也無妨,隻要你還在王府就行。”
江念煙被他這一番話弄的滿頭霧水,總覺的他不懷好意,定是有所圖。
陳玉堂聳聳緝拿,隨她什麽想,他先回房了。
看書!
案台邊的《春秋》不知是何人編撰,多是讚揚沐楚的功績,好生無趣。
果真,史書都是勝利者書寫的。
此話不假。
看了一會實在是覺得枯燥,拿出案台底下的畫冊,重新鋪展在桌麵上。
讀書人上三境才能構建出小方天地,可論丹青,他不過是下三境,就能畫出一方世界。
那說明他在作畫上的天賦,是優於讀書的。
陳玉堂此刻完全沒有想到,是那支春秋筆的妙用。
他輕輕撫摸過去,金光顯現,看著畫中所繪,凝神,畫中景象浮現在他眼前。
一揮手間,滔滔江水升空,猶如是倒掛的瀑布。再彈指間,山動,赫然是被往後移開的好些距離。
這畫裏,小方世界,任何事物都可隨心所欲。
如若是再添上幾筆呢。
畫中做畫。
腰間的春秋筆拿出。
留白處落筆,畫中此刻也在悄然發生變化,畫中所繪的山水都隨著他的改動,開始移動。
又是一個新奇發現。
陳玉堂內心大為震驚,如果讀書人構建的出的一方天地,將之融入到畫裏。
那麽與敵人對戰時,他可以隨心所欲操控畫中事物。
豈不就是無敵的存在,而且還不波及現實世界,這可比劍客厲害多了好吧。
隨手畫出幾座山,朝人砸去,任憑誰也是承受不住的。
如此一來,那需要讀書人和丹青師的境界皆是在上三境,幾百年來,無人能達到。
有些難。
但未必不是不能。
這個世界,愈發是有趣了,現在竟是有些迫不及待的周遊沐楚了,畫卷上的七人,快些找到才是。
說不定會給他帶來妙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