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城北小醫坊
陳玉堂這晚睡的極為踏實,沒了性命之憂,當下之急,可不就是要活出世子風範。
那幅七人群像的畫卷,不是一時半會可以遇見所有人的。
順其自然。
他找王府內下人打聽好江念煙昨晚居住的房間後,徑直走了過去,輕敲門,無人應答。
“江姑娘,你可是在屋內?”
依是得不到回應。
陳玉堂在屋外轉悠,思慮著,難不成一早就離開王府了。要不進去瞧瞧?
陳玉堂輕咳一聲,正了正衣襟,進女子閨房,要顯得正人君子一些,推開門口,屋內空無一人,隻留有淡淡的清香。
女子體香。
看來果真是走了。
他轉過頭,正巧是看見雲歌端著一碗藥湯走進,微微皺眉,“江念煙讓你熬的?”
雲歌點點頭,“江大夫很早就出王府了,臨走時,親自熬製了一罐,讓我在一旁看著點火候就行,囑咐殿下,一日兩次。”
“哦。”陳玉堂接過雲歌端過來的藥湯,一飲而盡,“備車,隨我出門。”
“去那?”
“城北醫坊。”
雲歌猶豫不決,“殿下這毒還未解盡,便是去城外,隻怕是不妥,下毒那人,還遲遲尋不到蹤跡。”
陳玉堂一瞪眼,“不妥什麽,你一個三境劍客在身邊,難不成還有人敢當街行刺不成,立刻去辦。”
雲歌萬般無奈,隻得是道了聲“是。”
三境劍客,亦可以說是武夫,年輕一輩中雖是翹楚,可若是放眼天下來看,算不得什麽。
這會汴梁城全城戒備的。
應是無人敢亂來。
一輛馬車從王府外駛出,去往城北大門,出城後,到了一處醫坊前。
江氏醫坊四字醒目,兩幅寫有“醫者仁心”、“妙手回春”的錦旗,懸在一旁。
醫坊前杏樹枝葉扶疏。
周圍泥土新翻,像是不久前又新載了幾株,都快要擠占在路邊了。
頗有幾分“杏林春滿”的意味。
陳玉堂讓雲歌就在醫坊外等候,無聊就練會劍,等他帶江念煙回府。
他自己去往了醫坊內,排隊等候著看病。
院子內的裝飾風格很簡單,幾處石桌,上麵都擺放著正在晾曬的藥材。
都是這位江大夫親自去采摘的?
陳玉堂不禁心生疑惑,汴梁城周圍雖然地勢開闊,沒甚陡峭的懸崖,但小山丘陵還是有的。
一位女子,又是給人看病又是采摘藥材的,很厲害,獨自經營著一家醫坊。
單憑此份毅力和心性,絕不是出身普通人家。
若不是王府的勢力還觸碰不到東海神州,定要是查一查的,有什麽名門望族是姓“江”。
他隨著人群往前走,逐漸是接近江念煙,隻見她把脈後,便是在紙上寫下藥方,若是醫坊內有的藥材,一並包著,至於如何收費,寥寥幾文。
這還不夠成本的。
陳玉堂疑惑,活菩薩降世?既然不愛財,為何對王府懸賞的千金極為看重?
誠心和王府過不去。
到了他這,緩緩將手臂放在江念煙身前,江念煙剛準備把脈時,停住了手,抬頭看,微微蹙眉,“你到這來幹什麽?”
陳玉堂很無辜,“來醫坊,不是看病是什麽。”
江念煙無奈,說道:“藥方都給你了,你在府內好好休息就成,別亂跑。”
“我能不能將其理解為關心。”陳玉堂一本正經。
“哈?”江念煙滿臉的迷惑,這又是鬧的那一處,這位世子殿下,真心不是她嘮叨上一兩句。
這口舌功夫,著實太厚臉皮了些,而且還不著調,那有這樣逗女孩子的。
“不能。”她回答的斬釘截鐵。
若是換做尋常女子,被陳玉堂他這個世子殿下一說,指定是暗送秋波去了。可她是江念煙,陳玉堂這病懨懨的身子,實在是看不上眼,先把毒解幹淨了再說。
“下一位。”江念煙揮手把陳玉堂移開,輕聲道:“一邊去,別影響我看病。”
在陳玉堂後麵一位的老人搭上手臂,心思不在治病上,反而是看著陳玉堂。
“敢問是世子殿下?”
陳玉堂心中一驚,在這都能被認出來。他是一直居住在汴梁城內,可以往極少出門,應該鮮有人知曉他真容才是。
就算是在街上偶然遇見,隻要他不說身份,尋常人也隻是當普通人看待。
這位老人,是怎麽認出的,而且,也不眼熟。
老人笑道:“殿下認不出很正常,畢竟春秋一戰後,我等老卒就卸甲了。”
卸甲老卒。
陳玉堂如夢初醒,拱手道:“敢問是一早跟在我爹身邊的那幾位。”
老人頷首,“正是,姓符,名元青。”
江念煙眉目間顯露一抹差異,二三十年前的顯赫人物,如今卻是襲著一身粗布衣裳的。
這江南道的王爺,怎麽當的。
就如此對待功臣?
陳玉堂口齒微動,符元青,像是記起什麽,猛然是作揖一禮,“拜見老將軍。”
當年陳堯馬踏春秋,滅七十餘國,身邊有三位將軍,符元青赫然就是其中一位。
怎今日,還到醫坊看病了。
符元青擺擺手,“殿下無需多禮,老朽這幅身子骨,承受不起的。”
陳玉堂搬來一把椅子,坐在符元青身邊,輕聲問道:“符將軍是那不舒服了?”
“打仗時留下的老毛病了,江大夫開點藥就沒事了。”符元青示意江念煙把脈。
江念煙三指放在手腕上,不一會,便是拿開,麵露笑意,“還是那幅藥方,再喝幾服藥,便是無礙了。”
符元青笑著道“好”,正欲離去時,忽然是看向陳玉堂,又看了看江念煙,嘴唇微動。
陳玉堂和江念煙對視一眼,一前一後說道。
“符將軍可是有事?我可以帶話給我爹的。”
“還有其他不適的,盡管說,我盡力醫治,不可諱疾忌醫。”
符元青又是思慮良久,才緩緩說道:“這位江大夫,可是未來世子妃?”
陳玉堂愣住,這是扯到那裏去了,趕緊是擺手,“八字還沒一撇呢,您誤會了。”
江念煙瞪向陳玉堂,瞧瞧,都是你幹的好事,不會說話就閉嘴,毀了女子清白,不共戴天。
“真不是。”陳玉堂再次解釋道,“我與江姑娘認識不久,尋常朋友關係。”
符元青點點頭,總得顧忌些人家姑娘麵子對不對,又不是沒年輕過,他懂的。
世子殿下不近女色,這是人盡皆知的事情,汴梁城內的大家閨秀,名門望族,亦是不曾接觸。
可如今,陳玉堂竟然是來了這處醫坊。
這兩人,多少是沾點情況的。
不算壞事。
至少這位江姑娘,江大夫,就很合他的心意,若她日後成了世子妃,他們這些老卒,全力支持,不反對。
可就怕年輕一輩,就人不服陳玉堂的世子身份,若將來世襲罔替,這淮南王的位置,坐不安穩。
符元青問道,“殿下可是還在讀書,不曾握劍?”
陳玉堂慚愧道:“沒練劍。”
符元青臉色忽然變得凝重,“殿下需練劍啊,就算再不喜,也得有自保的實力,不然如何讓軍中信服。江南道的讀書人對殿下心存感激,可畢竟是文職,說不上多少話的。”
怎麽這話說的,像是皇家內鬥。
還有人爭他未來淮南王這位置不成?
陳堯膝下,育有二女一子,陳玉堂是僅有一位世子,他的兩個姐姐來和他爭權。
不太現實。
世襲罔替沒有女子的先例,無需擔心,更是為律法常理所不容。那麽能對他構成威脅的,就隻有和他同輩的將領。
秋劍府的那三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