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賈家危機
薛太太喜氣洋洋地遞了貼子，大王妃收了銀子，也就讓她進門了。
寶釵看到母親十分意外：“您怎麽來了？”
薛太太笑道：“你做了大殿下的人，我們都知道了，我兒果真是有造化的，竟然入了皇後娘娘的眼。”
寶釵：“……”
薛太太興致勃勃地說：“皇後娘娘可是國母，比什麽貴妃娘娘更尊貴，我的寶釵這輩子不用愁了！待到大殿下將來，寶釵一定至少會是貴嬪娘娘啊！寶釵，娘給你帶來的五萬兩銀子，你可要好好服侍大殿下，爭取早日生下小皇孫殿下。”
寶釵：“……”
薛太太神神秘秘地將一張紙塞進寶釵手中，說：“皇長孫如果出自你腹中，怎麽著你也能得了側妃的地位啊，日後大有可為！”
寶釵看著激動的母親，幹巴巴地說：“娘說的是，沒想到，娘想的這樣久遠。”
“嗐，這不是你舅舅舅媽提醒我的嘛，我一想，就是啊，你表姐雖然是王嬪娘娘，但是，傷了身子；至於賈貴人，她姓賈身後又有榮國府，她好了我們也占不得便宜。所以，你好了，娘和你哥才好，你舅舅舅媽也是高興的。”
“嗯。”
寶釵笑了笑，笑容有些苦澀，但是，薛太太沒有看出來，隻是一古腦地將王子騰叮囑她的話都傳遞給寶釵，然後，匆匆說完，沒來得及喝口水，就被府裏的婆子到時候了，離開了。
寶釵握著銀票和秘方，蒙住臉，低低地哭泣起來。
————
太虛幻境。
明玉如今跟警幻已經很熟悉了，十分不客氣地說：“你不要再指責我改了寶釵和探春的命了，我都將將她們倆放出宮了，她們被皇後截留給大皇子做妾，這真怪不到我頭上。”
警幻已經很習慣了，都有些麻木了，擺擺手，認命地說：“隨便你怎麽說，反正我在乎沒有用，就不在乎了，大不了就是將薄命司的都攪和了，我又管不了你。我隻是有些奇怪，後宮之主的何皇後都來不了我這裏，你來這裏怎麽像逛你家花園子一樣啊？”
明玉說：“我也覺得奇怪，還總想著，我是不是也是神仙，隻是被你坑了——”
“你胡說什麽呀？如果可以，我巴不得永遠見不著你啊！我都不知道命中注定怎麽還有變數！你簡直是個禍害。”
“你說話怎麽那麽難聽啊？幸虧我心胸寬廣不和你計較，喂，問你件事，宮中的嚴麗人本來是什麽命？”
“薄命，入宮為奴，二十歲病逝。”警幻絕望地說，“現在她氣勢如虹，隻是被你壓著，你一直壓著她還好，若是你像上次一樣離宮，嗬嗬，她就要一飛衝天了呢。”
“哦。”明玉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口氣隨意地說，“你是什麽仙子，怎麽搞出什麽‘千紅一哭’，‘萬豔同悲’，為什麽總是讓女人恨讓女人屈讓女人倒黴？”
“怎麽是我的錯？明明你在的這個天下都是男尊女卑！你不看世情，單單挑我的錯，什麽道理？我現在是仙，也是女形，你就該我以前也是女的，我能不想著女人好嗎？看著這麽多溫婉賢惠的女人被一個個臭男人毀了，我不心疼嗎？但是，這個紅樓世界的設定就是男尊女卑，聽懂了沒有？”警幻一聽就炸了。
明玉看著自己將警幻逼的瘋狂的模樣，尷尬地笑了笑，有些恭敬地說：“你說的設定是什麽意思？”
警幻目光閃了閃，不回答，問：“你還要離宮嗎？”我對她們心疼，對你可一點兒也不心疼，因為你脫離了我的掌控！
“你猜猜看。”
“唉，所以，嚴麗人飛速晉位貴妃也是極容易的嘍。”
————
明玉得罪了皇後，皇後為了展示自己的威信，將明玉‘禁足’，不，讓明玉在永寧宮‘休養’。
徐妃等人似有若無地助皇後成事，明玉並不想“露臉”，更不想以一己之力對抗整個後宮，順從地在永寧宮不出門了。
金珠十分不服氣。她明白眾妃站在皇後的陣營裏打壓明玉在外命婦中的名氣和威信，但是，她不明白的是，永寧宮並不是沒有反擊之力啊！在她看來，皇上明明最最器重貴妃娘娘，貴妃娘娘何須退？
明玉漫不經心地翻看著話本，說：“天寒地凍的，我待在這暖和屋子裏不好嗎？”
金珠悄悄歎了口氣，還想再勸一下，說：“可是，年節裏，宮中詔見宗室女眷、誥命夫人頻繁，且上三品妃娘娘都有詔家人進宮的權力——別的人都忙忙碌碌，隻有娘娘不見，好像娘娘失勢了一樣。張貴嬪身體沒養好呢，還在坤寧宮陪皇後娘娘呢，見著自家祖母、母親誰的也十分便宜。憑什麽娘娘就這樣……這樣被欺負啊？”
明玉合上手中的話本，說：“我平常也沒少見嫂子她們啊，好了，現在我有了興致，把屏風抬過來，我要作畫。”
“娘娘，皇上希望您‘繡’，不是‘畫’。”
“皇上嫌棄就不要唄，我現在不想繡。”明玉哼了一聲。皇帝至高無上，多的是人奉承，早就是飄在雲端了，嗬，還少她一個順從的嗎？
金珠聽了，到底沒說勸告的話，退下去辦差了。張貴嬪到底怎麽想的啊？她不是因為皇後的宴會而小產嗎，她不應該恨皇後嗎，為什麽她會跟皇後走到了一處？難道，她知道貴妃娘娘已經是眾矢之的，所以，想揣著明白裝糊塗，順水推舟地將仇恨轉移到貴妃娘娘身上？哼，別以為貴妃娘娘好欺負，再敢來一次，讓你們沒命！
————
明玉隻在永寧宮中，天天過得平平淡淡的，年就過去了。
皇帝天天聽著下人報告明玉的平淡日子，從一開始的期待明玉鬧騰，不過十天就死心了。這貴妃就是個傻的，地位、權力都有，就是甘心過著受委屈的日子！
明玉用幾句話就全身而退，完全沒用著皇帝的安排，皇帝問清明玉說話的時機、語氣等情況，便清楚明玉心有溝壑，不是不懂宮內陰私，隻是不屑與之鬥而已。
皇帝覺得，明玉不願意將大好時光浪費在算計上，她寧可將同等的時間用來提升自己的修養，別人因為一支釵吃不下飯，因為一句睡不著覺時，她悠然地寫字看書。果然，福星的想法就是與眾不同！
皇帝覺得，說張貴嬪是才女的那些人是瞎了眼，貴妃才是真正的才女，就算貴妃沒有在人前顯露過才華，但是，貴妃氣質出眾，時人都看不出來嗎？
皇帝覺得，明玉麵對皇後與徐妃聯手，也能冷靜應對，足見勢力已成，她不是不能給皇後難堪，躲在永寧宮，隻是為了落個清淨而已。
明玉在皇帝眼皮子底下鋒芒畢露，皇帝覺得，明玉初識情滋味，開始有了嫉妒之心。可是，宣王的退讓，是有皇帝的承諾在先的，皇帝允了宣王，不會愛上明玉，也不會令明玉愛上他。
現在，皇帝就一個感覺：後悔。他堂堂皇帝，跟宣王定下那個約定幹嘛？明玉是他的貴妃啊，他喜愛自己的貴妃，貴妃喜歡上他，這是多麽自然的事啊！不然，他就當那個承諾不存在……
————
永寧宮。
“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帝親手扶起明玉，道：“免禮。怎麽，貴妃見到朕不高興？”
明玉怔怔地，忽而淚如雨下。
皇帝忙給明玉摘了麵具，拭淚，心疼地說：“朕知道這些日子冷落了你，你不要哭了好不好？乖，不哭了……”
明玉將臉埋在皇帝懷中，皇帝臉色難看地示意眾人退下。
金珠心急如焚。主子，你哭得太醜了，還把龍袍打濕了，先別哭啊！
皇帝將明玉抱住，擁著她往正殿去，柔聲道：“都是朕不好，朕以後不會再冷落貴妃了，好不好？”
明玉抬起頭，說：“皇上很好，是我想哭。”
“……”
皇帝被噎住了。那你這是情竇未開？朕該高興，還是該鬱悶？貴妃，你這個——
“我在這宮院裏等皇上，等得心痛，就算我許諾給皇上的中秋月菊屏風一直不給皇上，皇上也不來……皇上，我不喜歡等了，那種難受折磨得我快瘋了，皇上可以打我，可以罵我，不可以不理我，不可以當我不存在……”
皇帝聽了，心中酸酸甜甜的。宣王，朕還是當給你的承諾不存在吧，朕以後找機會補償你。
————
“朕知道委屈你了，這天已經暖和起來了，朕允你出宮遊玩，如何？”皇帝好容易哄得明玉不哭了。還是出宮去吧，先避開朕與宣王的種種交涉，你離宮後，宣王也不必天天在朕跟前出現，讓朕知道自己做了什麽蠢事了。
“皇上不去嗎？”
“朕脫不開身。”皇帝正了正明玉如瀑烏發的上點翠鳳尾釵。朕要徹底根除四王八王的勢力和京城各世家的力量，哪裏有空放鬆散心啊？
“那我也不去。”明玉膩在皇帝身上，摟著他的脖子，吐氣如蘭。
皇帝心猿意馬，拍了拍她的頭，說：“朕先說好，機會隻此一次，你放棄了可別後悔。”
明玉聽了，連忙說：“不，不，不，我還是出去吧。”
皇帝鄙視地睨了她一眼，哼道：“惺惺作態，朕早知道比起伴駕，你更喜歡去宮外瘋。”
明玉聽了，眨了眨眼，疑惑地說：“這是罵我？”
皇帝聽了，幹咳一聲。在明玉跟前太放鬆了，一放鬆說話便隨意起來，他忙說：“你打算去何處？朕也好提前安排。”
朕想看看你這福星出去是不是再給朕帶來驚喜。
明玉想了想，說：“西邊。”
皇帝心中一跳，沉默半天沒有反對，隻是問道：“西邊的什麽地方？”
“不知道，走到哪兒算哪兒吧。”
“你離宮之事不能被人察覺，朕在宮內為你找好替身，你在宮外也要注意不露身份，否則，會有麻煩。”
“我明白。”
————
光陰似箭，在宮外的每一天都覺得時間走得飛快，眨眼就到了靖成十二年夏天。
高山披翠，大樹堆綠，各種果木清香撲鼻而來，沁人心脾。一行百人皆是精英，將明玉護得滴水不漏。
山腳下，池塘邊，明玉翻動著手上的肥魚，香味漸漸飄了開來，其他人可不敢勞動明玉為自己做飯，也壘灶起火，忙得不亦樂乎。
“這日子，比起在宮中的日子可自在多了，阿九，你說是不是？”
“哼，我又吃不著喝不著的，你過得是樂不思蜀，我都懷疑自己了，如果當初不讓你進宮，你在宮外過得也會很好。可是，我畢竟是宮鬥係統啊，你總在宮外，遠離宮鬥算怎麽回事啊？”
“你傻了嗎？不管我在哪兒，我都是當朝貴妃啊。而且，你見過我這樣不在宮中與人爭鬥，就讓你輕鬆升級的貴妃嗎？”
阿九有點兒理虧，依舊嘴硬：“我覺得，你要是在宮裏，我升級更快。”
“別做夢了。我都已經是貴妃了，在宮中除了升為皇後，已經沒辦法讓你升級了，可是，我在宮外做好事，可是積功德累陰德的，不也是能幫你升級？你說，咱們和那群女人鬥什麽鬥，鬥到最後可能讓皇帝覺得我跟那些人一樣。現在多好啊，我為皇帝揚名，皇帝就算見不著我，我也是他心裏最獨特的。”
“那倒是，不過，我覺得，你要是生了孩子，我也許還能再升級。”
“我要是生子，不是說明心機深沉嗎？皇後會懷疑她的藥失效，而皇帝如果真想我生孩子，就不會默認皇後的那些藥入我的口，所以，我實在沒到生孩子的時候啊。”
“這皇帝真是——”
“我也覺得沒到生孩子的時機，怎麽著，我的孩子也得是在我成為皇後以後再生啊，那可是嫡出的皇嗣。”
“算了，還是開心一點兒，在宮外散心吧。”
明玉腦海中閃過一絲思緒。這個係統尚無害我之心，不過，它到底想從我身上得到什麽呢，真的是為了得到功德嗎？
————
“明玉，前麵大約十裏，有一個婦人要被害死，然後做成投繯自縊的假象，你現在趕過去還能救她。”
“來人，把馬牽過來。”
明玉令人牽馬過來，利落地坐到馬鞍上，在腦海中表達不滿：“阿九啊，你下次能不能提前半個時辰告訴我？哪怕提前一刻鍾也行啊！每次我策馬飛奔，十次有七次能剛好遇到某人要尋死，或某些人要被害死，總是這樣湊巧，你當他們都是傻瓜啊？”
阿九得意洋洋地回答：“他們不是傻瓜，但是，他們隻會認為你是善人轉世，總能救人於危難之際。你快些，從這個人身上都打開缺口，扯出一串的貪官，這可是救一方百姓的大好事。”
“這一串有多少？”
“能直接夠上京城裏的寧國府榮國府一串人，將寧榮二府的主仆一網打盡也不是不行。”
明玉揚鞭而去，騎馬的侍衛立馬經驗十足地跟上去了二十人，個個對貴妃敬佩不已。
貴妃娘娘是個神人，每次心血來潮跑馬時，總能遇到不平事，並將事處理得妥妥當當！誰說貴妃娘娘不會管事的？那是貴妃娘娘對永寧宮宮務不感興趣，是不管事，而不是不會管事——若是貴妃娘娘管事，一定管得漂漂亮亮！
————
乾清宮。
大皇子帶著諸位弟弟給皇帝請晚安。
皇帝宣見所有皇子，詢問過他們的近況之後，心血來潮地將榮國府草菅人命的事說了，問兒子們對榮國府的看法。
大皇子誌得意滿地說：“父皇施政以德，此次寬恕榮國府，必將得到他們的忠心。”榮國府的當家太太是侍妾探春的嫡母不說，宮中的王嬪和賈貴人都是探春的親戚，榮國府也算是他的勢力。
二皇子臉色不好，急忙搶話說：“父皇仁德，天下皆知，榮國府在京中也素有仁厚之名，這次不過是下麵的奴才犯了事隻嚴懲奴才便罷了。”
三皇子拱手道：“父皇，依兒臣的看來，榮國公一身功勳，足以庇護後人，這次不過小事，稍加訓誡即可。”
四皇子說：“皇兄們說的是，兒子也是這樣想。”
皇帝麵色無波，看向小小的六皇子後，將視線轉移到不算大的五皇子身上，淡淡地說：“小五有什麽看法，也說出來。”
五皇子說：“月華公子做事太衝動，不給人留餘地，這樣的人，遲早會闖禍。”
大皇子聽了，深恨自己思慮不周，忙道：“父皇，兒子早想說了，這個月華公子太傲慢了，簡直淩駕於官府頭上，父皇萬不可再縱容下去。”
五皇子聽了，眼色暗了暗，心裏罵大哥不要臉，連他一個小孩子的功勞都要搶！他就覺得母妃說的對，整個宮中，隻有母妃是真正對他好的，也隻有他是真正對母妃好的，他們母子必須好好想想將來了。
接下來眾皇子的話便全是圍繞著“仁德”和“縱容”開展，皇帝聽得萬分失望。他的兒子怎麽這樣不成器？眼界狹隘，目光短淺，這真是他兒子？就算沒有他手把手的教，那也是大儒教出來的吧？就這樣眼界？當了皇帝能將百姓護著而不是欺負死？要都是這樣沒用，他寧可將皇位交給宣王世子——不對，他還是得生幾個兒子，貴妃還沒給他生呢，他可以期待一下。
周全在一邊拚命忍住，沒當場捂臉。殿下們啊，你們有沒有長腦子啊？都不想想的嗎？這是在皇上麵前啊，你們不體現出自己的公平正義，還想著什麽沒用的，不，對罪人的仁德，是不是想讓皇上把你們都定為不能上位的人啊？要知道，榮國公府是違反了律法，是有罪的人啊，你們討好他們幹什麽？就那群沒用的，不，隻會給皇上抹黑的人，殺了都不為過，要仁德之名的話，奴才一個不如你們博學的都知道，隻要抄家不殺人就行了！再說了，月華公子在民間早已有了不小的威望，諸位殿下卻要把月華公子給整治一番，你們真是……唉，你們是非不分不說，這糊塗卻自視甚高的模樣，真不像是英明神武的皇上的兒子啊！都說了有大儒教導，可是，後宮的娘娘們也太過自以為是了，用自己的眼界為兒子指路，簡直坑兒子啊，不對，是母子互坑啊……
老奴日後可得讓皇上知道，所有皇子都收買不了老奴，老奴特別忠心！